第四十四回上 忠义两难 主仆情深
再一次进了大牢，陈剑的心情较之上次更为恶劣，因为自己而连累了陆青松，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武林苑在皇帝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秘密，那些自己和师兄想极力掩藏的皇帝竟然早就知晓。他有点怕，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一直在某个人的眼皮底下，这个人，隐藏地极深，让他不寒而栗。 而与此同时，陈剑被判了死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平阳县城。 陆青松在接到皇帝的圣旨之后一时错愕。 陈剑的性格他知道，其实早在让他参选禁卫军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伴君如伴虎，以陈剑的耿直个性呆在宫里恐怕不是上策，但是考虑到禁卫军只是按例值守，与他人牵扯不多，加上陈剑当时已经成了侯爷府的眼中钉，以侯爷的手段可能动不了平阳府，但是要对付一个区区护卫恐怕也非难事，所以自己才因此将陈剑送到宫中。 本意是为了让陈剑抽足险境，没想到自己反而送他进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他万万没想到，陈剑会与公主扯上关系，此刻，他只觉得陈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要他进宫，如今也不会引来这杀身之祸，念及于此，他坐不住了，虽然刚受完杖刑自己连走路也有些困难，但他还是硬撑着要进宫去。 公孙子知道陆青松的意图，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大人要去也可以，但是学生必须跟去。” “不可，此去万一惹怒皇上，反而连累公孙先生。”陆青松极力阻止。 “陈剑入宫，学生当初也是极力推荐之人，是以此事学生脱不了干系。再说，”他看看陆青松的伤，“以大人现在的身体，也需要学生在旁看顾。” 陆青松见公孙子意志坚定，知道他的性格，虽心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小心搀扶着陆青松，公孙子没有告知四位护卫便悄悄离开府衙，然而，到了府衙门外，二人却再也迈不开腿。 府衙外，此时黑压压跪了一群人，男女老幼，全都翘首望着府衙大门。 看到二人出来，人群中瞬间爆发出阵阵请愿之声，“陆大人，救救陈护卫哪！” 这些人中，有些是因为陈剑而昭雪沉冤的，有些是曾经为陈剑所救的，有些则是犯下过错后受陈剑感化的，更有些人则是听闻陈剑的名声而前来的。 望着面前这些质朴的百姓，陆青松心中一动，这短短不到一年，陈剑在平阳县城的名声竟然已经鼎盛至此。 “大家放心，本府此次进宫，一定向皇上据理力争，尽全力保住陈护卫的性命。”陆青松面对着府外的众人，松开公孙子搀扶自己的手，站直了身体。 见陆青松如此坚决又爽快地应承，众人只是稍稍展露了笑脸，便又开始一脸凝重。 其实，大家都知道，此次进宫，结局难料。 望着众人依旧深沉的脸色，陆青松叹了口气，向宫门方向行去。 刚走没几步，张峰等四名护卫便从府衙匆匆跑出来，默默跟在陆青松后面。 “尔等速回府衙等候。”陆青松回头呵斥。 四人都没有动。 陆青松怒道，“你们胆敢违抗本府的命令！” 四人看了看陆青松，跪倒在地，“求大人带我们一起进宫”。 公孙子看看四人，转向陆青松道，“大人，由得他们吧，兄弟情深，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割舍的。” 陆青松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望着他们一个个神情坚决，摇摇头，一瘸一拐地向皇宫走去。 天山脚下，一客栈中，一男一女正在争吵。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怀疑我，我豁出性命去救你，你竟说这些话来伤我！”女子嘤嘤哭泣，梨花带雨。 身边的男子明显神色不悦，“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有什么实话，我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你，哪有什么阴谋！我又不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说错一句两句你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你---你太欺负人了。”女子放声大哭。 周遭的人，都纷纷被女子的哭声吸引过来，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这正在激烈争吵的一男一女便是刚刚从天山捡命回来的上官云瑞和风雪月。 风雪月将上官云瑞从天山救下来以后二人就一直住在这个客栈里养伤。 初始几日，二人有说有笑，可是没过几天，上官云瑞的脸色便开始晴转多云了。 每每看到风雪月，上官云瑞都想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他不敢，他怕自己这一说，就亲手断送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从平阳府结识风雪月开始，上官云瑞就对这个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抱有一份戒备之心。从风雪月很多不经意的话语里，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不简单，当初在天山陈剑的丧礼时她故意泄露自己的身份，后来在天山派公审陈剑之时她不经意的挑衅之言害陈剑险些丧命，这桩桩件件让上官云瑞都觉得绝不是巧合，也不是风雪月所说的口无遮拦。况且这次，她无故出现在天九峰，更让他起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虽然心中对她有疑问，却总是本能地想将她留在身边，本应在暗处好好观察她，如今却将自己怀疑她的事情当面向她说了出来，上官云瑞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就趁此机会好好梳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看着风雪月在自己面前痛哭，上官云瑞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假意还是真情。 周围的人已经纷纷围拢过来，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风雪月见人多了，愈发地哭得厉害。 上官云瑞皱紧了眉头，脸色也渐渐暗淡起来。 “你不必在此做戏了，你的戏我看够了！”上官云瑞吼道。 风雪月止住了哭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看到上官云瑞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也不管你在天九峰那时----那时是做戏还是----，我上官云瑞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我喜欢你！” 围观众人见上官云瑞突然间当众表白，迟疑之后纷纷鼓起掌来。 风雪月呆住了，她没有想到原先还怀疑自己的上官云瑞突然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如果，如果你也喜欢我，那我上官云瑞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誓，我一定会穷极一生好好待你，但是---”上官云瑞压抑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但是如果你只是利用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上官云瑞爱恨分明，对jian险之徒也绝不心慈手软，所以我劝你，从今日起，速速从我身边消失！” 终于说出来了，自从天九峰那时，风雪月对自己无意的举动之后，上官云瑞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风雪月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己----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上官云瑞的话让风雪月惊呆了。 自己确实是刻意接近上官云瑞的，但是她不知道，原来上官云瑞早就在怀疑自己，只是一直没有点破，如今，却以这种方式来警告自己。 风雪月的心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这个意气风发、侠义为怀、又有些木讷害羞的武林盟主怀有了情愫，只是，自己的身份------ “上官盟主！” 二人正相对无言的时候，冷不防人群中传来一阵欣喜的叫喊。 上官云瑞转头，看到梅松竹从人群中走出来。 “盟主，总算找到你了。”梅松竹看到上官云瑞大喜。 上官云瑞看看风雪月，定了定心神，“梅二哥找我何事？” “平阳府出事了。”梅松竹很焦急。 陈剑的事情成峰在梅松竹找上官云瑞的途中飞鸽传书告诉了他。 “平阳府？----他怎么了！”上官云瑞一听到平阳府，就知道此事与陈剑有关。 “他在宫中闹出事端，现被判了死刑，不日将被处斩！” “什么！”上官云瑞一惊。 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风雪月，一咬牙，转向梅松竹道，“我先行一步！”说完，便几个急步，出了客栈。 梅松竹看着上官云瑞远去，摇摇头，向风雪月拱了拱手。 “风姑娘可安好！” “什么好不好的，那个他是谁？竟然让他如此紧张，招呼也不打就把我扔在这里跑了？”风雪月一脸怒气。 梅松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风雪月，转头望着上官云瑞离去的方向，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的阴冷。 你---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 只是，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