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山洞火狐

    第二十一节山洞火狐

    宝僧和尚醒来发现平身躺在舍利石塔里面的一堆干草上，三尺方寸的草堆朝着石塔的入口铁门半围而成，干枯的草芥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说不出的味道，道不明的怪异。

    宝僧和尚的身下两腿奇痛无比，左右两条小腿的内外两侧各被利刃深插三刀，贯穿的刀洞兀自渗着汩汩的鲜血，脚踝处被紧紧地缠着两根红色布条，隐约可见金色的龙凤图案。

    宝僧和尚等到火势熄灭，一瘸一拐离开五台山。宝胜和尚好勇斗狠，重cao旧业混迹江湖，聚拢几十个地痞流氓游走在水陆码头讨生活，偶然间结识自天平军中侥幸逃出的李老拐。李老拐挖坟盗墓的手段高强，两人联手拉起黑坎儿帮众，做起摸金倒斗的黑暗营生。

    黑坎儿门中以三刀六洞扎破小腿的纯阳经脉放纵阴魂，脚踝和手腕处缠绕龙凤图案的金丝红布捆绑阴魂与rou身。手段虽然毒辣，却于探xue摸金术最是便捷。帮众素以黑衣黑裤的打扮摸爬盗洞，以阴魂开棺，以红布取宝，天亮收手，鸡鸣即停。杜宝僧将古墓中盗取的金银财宝留作帮众的吃喝用度，古玩冥器则拿去与外国jian商交易换取枪支弹药，以盗养匪，以匪资盗，成为赫赫有名的辽西巨匪。

    日本人在巴库古城里开设的春田洋行是杜老判眼中的肥rou，春田洋行里住着十几名日本商人，受到日本关东驻屯军的保护，在蒙古边境大肆贩卖军火。杜老判前几月通过密线得报，洋行里新进一批日本造的骑铳步枪，枪管中短，三棱的刺刀可折叠，射程可达几百米，及其适用骑兵突袭。春田洋行的对外售价不菲，单支步枪三百大洋，子弹的价格另算。

    杜老判闻听消息心里发痒，找来李老拐共同商量。青马坎的恶匪都是受得住三刀六洞的亡命徒，经过李老拐的精心谋划，杜老判领着几十个黑坎儿帮众趁着雨夜血洗春田洋行，洗劫出千支步枪和万发子弹，朝着巴库城外的黑山快马奔逃。

    巴库城外接续着黑山的延伸，山脚四季分明，围圈起来的黑色土地油亮肥沃，散落着几户乡庄人家。村民守着良田耕地种菜，养鸡养鸭，依靠辛苦维持生计，因屯子背靠龙盘虎踞般的黑山，故尔得名黑龙屯，富老二的家便在黑龙屯的东首。

    山中夏日飞鸟啼鸣，走兽奔窜，冬日白雪皑皑，幽静清寂，中间有片林木茂密的凹型盆地。盆地底部终年不得阳光照射，每年梅雨季节受高山咆哮的泥流冲刷，其内遍布泥潭沼泽。村民平时不敢擅闯，至于高峰更是无人敢攀。

    杜老判等人来到山脚，李老拐善观风水，举目四望，北靠大山，三面环水，左悬青龙，右挂白虎，前后朱雀玄武也是一样不少，端得是块风水宝地。

    杜老判命人探下拇指粗细的绳子，几名黑坎儿帮众缠腰而下，过不多时绳上的黄铜铃铛叮铛大作，麻绳跟着刺溜下窜，直没到尽头依旧力道不减。

    麻绳的另端绑着粗大的松树，绷直的绳子把松树的树干拉得摇晃。杜老判急忙趴地向下寻望，耳畔中隐约听见低洼凹陷的盆地深处传来凄惨无比的叫声，料想底下出了大事。

    众人卯足劲拼命拉拽绳子，被拉扯的绳子下坠极强，几十个壮汉沿着绳子排开，绞着膀子合力才堪堪抵住向下的势头。如此拔河般地僵持半个多时辰，正当汉子们快要力竭，绳子却突然脱松，用力过猛的众人被闪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绳子顺势被拽上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上面密麻地挂着血淋淋的残臂和断腿，末端处拖着血葫芦似的人形混身是血，双眼尽失，留下两个空洞血淋的眼眶煞是恐怖。那人的双腿自膝下皆无，断裂处露出的森白骨头惨不忍睹，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张翕，无力地吐着带血的泡沫。

    众人诧异之时，盆地中冒出一只毛绿色的粗壮手臂，手臂上滴着绿色恶臭的汁液，带着劲风向杜老判的脚踝处抓去。

    杜老判旁边的李老拐看得真切，手中长刀飞出。与此同时，杜老判也随手拔出腰刀顺势下劈。毛绿色的手臂在两柄刀锋下回转闪避，杜老判趁机窜脱，但随着恶臭的阴风，一尊两丈有余的绿毛怪物赫然跳立在面前。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得惊呆，怪物的身形异常高大，膀臂浑圆粗壮，浑身上下长满长长的绿色绒毛，毛尖处滴着绿色的恶臭汁液令人作呕，满脸狰狞的面目已经分不清五官口鼻，噗噗地喷着团团热气。绿毛怪物恼怒地咆哮，凶神恶煞般地挥舞着拳头向杜老判砸去。

    杜老判侧身躲过，猛力挥刀劈砍，绿毛怪物伸出双臂格挡怪叫不断，接连向后退步，身上的骨节嘎嘣作响，欲蓄势反扑。李老拐不容怪物作恶，冷不防踢出一记侧踹，绿毛怪物嗷嗷吼叫，重新跌进盆地的深处。

    李老拐听闻峭壁上利爪攀爬石岩的哧哧声音还在继续，自盆地底部不时传来低沉的怒吼，周边的草木渐渐变得枯萎干涩，空气中凝结着浓重的恐怖。随着低吼声音的临近，盆地中直飞窜出二十几只身形硕大的绿毛怪物，嘴里喷着奇臭无比的绿色毒气，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恶扑过来。

    杜老判知道绿毛怪物的厉害，命帮众掏出枪械排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绿毛怪物，密集的枪弹砰砰射在绿毛怪物们的身上，半空中飙射出一道又一道怪物身上的绿色粘液，散发着作呕的nongnong恶臭。

    腾空而起的二十几只绿毛怪物毫无遮挡地被枪弹射中，霸气十足的怒吼也转瞬间变成痛苦的嚎叫，重重跌落在地爬不起来，口中吐着血沫，翻着白眼渐渐惨死过去。

    杜老判命人将怪物们的尸体堆积起来就地焚烧，燃起的焚火中依旧夹杂着绿毛怪物身上特有的恶臭。帮众们捏着鼻子简单清理，便开始沿着固定在巨石上的碗口粗绳一点点探入盆地深处。

    盆地的四周皆是峭壁，望不见尽头的腹地尽是密集的沼泽泥潭，中间有块平整光滑的巨形石板直通深处。黑坎儿帮众沿着石板穿过沼泽，进入黑山。杜老判冒险洗劫春田洋行，料定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遂将五六十只木箱标好记号埋在山中，以躲过风头再次寻来。

    李老拐擅长寻金断脉术，领着众人在山间探路，历经数日辗转来到明霞山洞。五彩的霞光引得黑坎帮众冒然进入，禁不住掏出钎镐铁钳开凿石壁上的晶石。

    随着逐步的深入，众人发现明霞山洞尽头的空地石板上赫然趴卧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火红狐狸。火狐通体的红亮毛发如赤色的火焰炫耀夺目，身后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健壮的四爪随意地扒在石板，细长的身体蜷缩着露出脑袋，一双透着灵光的双眼十分不满地看着眼前的不速客。

    火狐身上所散发的霸气咄咄逼人，强大的气势压笼着众人的血脉不得通畅。笑容可掬的李老拐恭敬地对着火狐躬身伏拜。火狐不以为然，但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自李老拐的袖口直通通地飞出一枚黝黑的摸金古符，劲风凌厉的古符犹如锋利的飞刀直插火狐的面门五官。

    李老拐早年凭借一身本事走遍大江南北倒斗古墓大冢，墓xue中见多了鬼怪僵尸，无不是神挡杀神，佛挡**，绝非心慈手软的和善之辈。此番探xue，与火狐的遭遇出乎意料，火狐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更使李老拐感到危险的降临，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在心下里暗生杀机，又怎肯被火狐轻飘飘的眼神打发了事。

    大吃一惊的火狐尖声鸣叫一声跳起，声音如钢刺般重重地震慑在催动着的古符上面，古符受力微微颤抖，但仍然杀招不减地横扫而来。火狐直立起的硕大身躯在空中飞速扭动，整个身体陀螺般地向上急窜，修道数千年的成仙灵兽生死攸关使出浑身解数躲避暴起的突。饶是如此，拖在身后的尾巴仍然被急速横扫的摸金古符切下长长的一截，痛得火狐呲牙咧嘴狂声怒叫。

    杜老判也非等闲之辈，一个纵跃欺身到火狐近前，抡起手中的腰刀劈头猛砍。恼羞成怒的火狐歪头避过，张开嘴巴用锋利的牙齿对着杜老判的脖子撕咬过来。杜老判劲力用老不及收刀，抬起右腿对着火狐的脑袋猛地施展凌空侧踢。火狐灵敏巧妙地举起前爪挡过，斜身用后腿朝着杜老判的胸口用力踢蹬。杜老判躬身后纵，堪堪躲过火狐的猛击。双方的动作快如闪电，转眼间攻防互换几个回合，人狐两影翻飞，看得旁边的众人眼花缭乱。

    灵性的火狐修炼千年，深厚的道行已到通灵境界，火红硕大的身躯在近身的格斗时而巧妙躲避，时而凶狠进攻，攻防只在脚下的方寸石板上面流畅完成，没有丝毫的漏洞空隙可寻。

    杜老判遇到强敌对峙颇感吃力，施展起浑身解数与其争斗，手中的腰刀上下翻飞，尽管如此仍然占不到火狐的半分便宜，十几个回合下来额头上冒起细汗，攻势也随之减弱。

    抓住机会的火狐迎头赶上，渐占上风。火狐的功力强大，在争斗中不追求即刻毙敌的杀招，随着体内力火的不断升温，嘴角不觉露出冰凉的冷笑。

    精心动魄的人狐贴身rou搏没有持续太久，双方一个强烈的碰撞交错后，火狐在空中翻转的身体突然犹如一团烈火般爆燃起来，迸裂四散的火苗滕然而起，逼迫得杜老判倒退数步闪避。

    燃烧着的火狐自半空中稳稳落地，根根竖立起的毛发灼出猩红的地狱炼火包裹着身体，满脸尽是狰狞，血色的狐眼中充满着杀戮的兴奋。

    伴随着火狐的仰天怒啸，明霞山洞石壁的晶石喷出一根根带着热浪的火柱，密密麻麻地遍布各个角落，将不知所措的帮众烧焦皮rou，苦不堪言。

    李老拐见势不妙，挺身将杜老判护在身后，手中的摸金校尉古符也随之朝着火狐的方向打出。火狐冷冷地斜看一眼，接着浑身抖动，自火红的毛发末端瞬间激射出无数颗铜钱大小的火球，如瓢泼大雨般扑笼而来。

    李老拐见到扑面而来的火球暴雨，心里瞬间冰凉，但也有所不甘，凝结毕生心血捏出法诀将抛出的摸金校尉古符直指正在发威的火狐。

    火狐的头顶上空兀地形成一团光雾凌空盘旋，将其压在中间。光雾中的火狐被突如其来的围困搞得错愕，不待其发作，一道利剑光芒自雾气射出，直刺火狐的头颅，深探脊髓。

    可怜火狐千年修得的功力被威力无比的气剑摧毁，无力地瘫软在地，面部扭曲，痛苦不堪，眼神中满脸充满恐惧与绝望，软绵绵地经受着穿刺之苦。

    四贝勒等人翻过野狼谷偶入明霞山洞，火狐已经耗费心血吐出元丹，勉强挣脱逃遁远去，只留下黑坎儿帮众的焦糊尸体趴伏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