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血染赌局
第三节血染赌局 通天赌坊在三七镇日进斗金，但如此巨额的现银莫说是伍家兄弟，宋辽城中州府里的朝廷银库恐怕一时也很难调动得出来。 伍家老大独头虎气得两眼冒火，又见是两个面生的外乡人，当场便要抡家伙赖账耍横。 赌坊里赌钱，无论是赌客还是庄家，暗中抽千也好，背地使怪也罢，凭的是赌桌上的本事，最终讲究的还是认赌服输的老理儿。庄家赖账，赌坊的生意也算做到了头。 今天赌桌上的事情蹊跷邪门，老赵头使出浑身的赌术却不知道输在哪里，心里对东家很是愧疚，见气急败坏的独头虎上了牛脾气耍横，急忙说道：“大掌柜莫急，这位小兄弟的手气确实是撞，小老儿在赌桌上混了大半辈子今儿还是头一遭得见。”又转身对着四贝勒和大汉拱手笑道：“您二位放心，该赔的银两我们通天赌坊绝不会赖账，只是数目太多，得容我们主家筹措筹措。这里有些糕点茶水请二位享用，不过既然赌到这个地步，在这里干等银两的筹措也是扫了兴致。不如小老儿赔二位爷赌个彩头，也让在坐的各位老少爷们开开眼，如何？” 独头虎知道老赵头的心思，强压心中的怒气，命手下的人搬来一坛烈酒。 四贝勒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旁边的汉子来了兴致，说道：“好，你说说看这彩头如何个赌法？” 老赵头年轻的时候混混出身，虽然做的也是敲诈勒索和偷鸡摸狗的歪门勾当，但骨子里有股硬气和狠劲。 清末民初的赌场妓院和烟馆中少不得混混的存在，遇到惹不起的硬茬，混混们常替主家出面，拿着板砖在脑袋上猛砸，再用刀子在两条大腿上割下几块鲜rou，更有在guntang油锅里捞出铜钱，以自残平息是非。事情过后，主家会摘下门板命人将混混抬在上面，披红挂绿地沿着大街走上一圈，赞许混混的义气，并且厚待。 老赵头的腿脚便是当年替主家出头留下的残疾，混混中的老混混。 “就赌腿上的一块鲜rou。”老赵头说完，撕开裤腿，接过独头虎递过来的牛角尖刀，在腿上生生地割下一块血淋淋的人rou，随意一抛，来皮带rou扔在赌桌上。 周围看热闹的赌客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老赵头也是硬气，割完rou接过伙计递过来的一碗烈酒仰脖饮尽，面不改色地说道：“如果二位爷赢了，这块rou拿走，如果输了，赌帐勾销万两，如何？” “好，开局。”四贝勒不知如何回答，身旁的汉子爽快地答应下来。 老赵头拖着伤腿慢慢坐下，轻摇几下竹筒，对着四贝勒说道：“小兄弟，请。” 四贝勒叹了口气，心中万没想到赌局变得如此惨烈，在众人的注目下，拨出万两白银，还是押在大字门上。 老赵头有了前车之鉴此次倍加小心，赌桌下面的球形磁石反复转了又转，确保无误才轻轻地揭开竹筒。 赌客们一片的惊呼，看到点数的老赵头差点吐出老血，心道腿上的这块rou算是白割了，但仍咬着牙强颜欢笑，说道：“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老弟年纪轻轻，赌术着实让人佩服。这局你来摇骰坐庄如何？”说完，顺着大腿，又割下来一块皮rou。 此时的老赵头脸色惨白，腿脚处流下大滩的血水。四贝勒心有不忍，说道：“算了，你就算把命搭上也赌不过我，快些包扎伤口去吧。” 四贝勒的赌技不算高超，甚至说得上很烂，赌局中能够连战连捷也并非靠着运气，而是体内无与伦比的两股奇妙真气。 进了赌局的四贝勒只有五两散碎银子，并没有马上出手，和其他普通的赌客一样围在赌桌的周围看热闹，但吸纳了辰龙丹凤真气的四贝勒今非昔比，几番便看透了老赵头的摇骰手法和出千伎俩。 老赵头的赌术精湛，手法纯熟，桌面上赌客们的下注银两在老赵头的眼里看得明白，注了水银的象牙骰子在竹筒中连续翻转，落地后的点数**不离十地便是庄家赢钱的骰面。 老赵头摇完骰，接着开始吆喝起“买定离手，押多赢多”的揽客号子，赌客们疯狂地追加下注的筹码，不动声色的老赵头在心里算计着赌资的分布，落地后的骰子点数如有差池，则在赌桌下面用手中的球形磁石重新调整。如此一般的炮制，庄家每局皆是输少赢多，稳赚不亏。 一辈子混迹赌场的老赵头出千手法滴水不漏，四贝勒虽然是看清门道，却在心中暗道难办。一轮赌局结束，老赵头清盘将骰子放在一旁，喜滋滋地收着大笔银两。毫无办法的四贝勒一筹莫展，但伏潜在体内任督二脉上的两股真气却在此时悄然升腾，并且随着意念行走起来。 四贝勒借势手拈兰花指轻弹，射出的真气以气场将四颗骰子团团包围起来。顷刻的瞬间，骰子乾坤移位，奇迹般地呈现出四贝勒期望的点数。 四贝勒没有想到体内的真气如此玄妙，心中不禁大喜。为了应对老赵头赌桌底下的磁石伎俩，四贝勒选择在竹筒打开的瞬间施法，反复几次下来的效果奇妙。由于点数的变化控制在细微处，忙着收钱的老赵头始终没有发觉。 四贝勒被割下两块皮rou的老赵头激将，为了让老赵头彻底死心以便脱身，只好拿起赌桌上的竹筒开始摇动。骰子在两股真气的催动下提溜乱转，靠着听觉辨别点数的老赵头只觉双耳刺痛，头上冒起的汗珠不觉得滴落下来。 这便是两股真气的玄妙，四贝勒体内打通的任督二脉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赌局中老赵头高超的赌术被两股真气吸收，使得四贝勒自然而然地施展起斗转星移术玩转竹筒里的骰子。 老赵头在rou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两眼呆滞地傻坐。旁边的独头虎见苗头不对，急躁地用力推去。谁料老赵头的身体犹如一颗已经枯干的朽木，吃力不住栽倒在地，手里攥着的出千磁石滴溜溜地滚落在众人的脚下。 独头虎早年间是关东塞外有名的悍匪，脾气暴躁杀人如麻，此刻早已恼怒至极，脸上杀机大盛，围观的众人不敢言语，赌局的气氛冷到冰点。 四贝勒旁边的大汉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对着独头虎开口说道：“怎么着？我兄弟该赢的都赢了，掌柜的拿不出钱，眼睛还瞪得这么大，这阵势是想赖账咋地？” “赖帐？你们出老千还想要钱？今天不留条大腿别想跨出我这通天赌坊半步。”独头虎盛气凌人地说道。 大汉对独头虎的恐吓嗤之以鼻，笑骂道：“你算老几啊。” “算你大爷。”盛怒下的独头虎趁着大汉不备，抡起手中的铁棍劈头便砸。 大汉有功夫在身，也不是善茬，身体向右一侧，灵巧地躲过独头虎的铁棍。偷袭不成的独头虎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十拿九稳的一棍居然落空，可没等他再想，大汉势大力沉的铁拳已经朝着面门轰了过来。 独头虎面颊发烫，扭头闪避已来不及，暗道糟糕。汉子凌厉的拳风呼啸而至，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独头虎酥脆的鼻梁，鼻骨尽碎，眼珠暴突，整个面门全部塌陷进去。强悍的独头虎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周围的赌徒见闹出人命，叫嚷的叫嚷，躲避的躲避，整个赌坊炸开了锅。汉子也确实没有想到能一拳打死独头虎，莫说伍家的其他几个兄弟不肯善罢甘休，官府里的人命官司便吃消不住，当今之计唯有走为上招。 四贝勒的心里也明白得很，趁着混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顺手抓起赌桌上独头虎留下的铁棍抡劈，大汉也卯足了力气挥舞双拳，无辜的赌徒们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嚎声一片。 两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左突右击，生生打出了一条通道，一前一后急步跑到赌坊的门外。 通天赌坊的大门外侧配有马厩，里面拴着十几匹伍家兄弟盗得的蒙古骏马，平日里被手下的伙计们伺候得膘肥体壮。两人出了大门脚不停歇，抓住缰绳飞身上马，沿着大路疾驰奔逃出了三七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