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楼中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是邢尧天这辈子里最难熬的几天。每次跑几圈之后，邢尧天就会达到极限，瘫倒在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天下第一名妓站在天下最热闹的街头，开价一文钱一次，然后被光顾了无数次……的感觉。 那种全身被掏空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要死不死的，这种感觉却只需要休息一小会，就会立刻消失。然后邢尧天又会被那老先生逼着跑步，跑几步之后，又开始瘫倒在地，这么无限循环。 唯一让邢尧天感觉欣慰的是，这么折腾一整天之后，到了晚上，能美美的睡上一觉，那感觉简直像是身登仙界一样爽快。 逐渐的，邢尧天也一点点的习惯了这种感觉。反正就是身体难受一点。 但几天过后，邢尧天就感觉自己的周身上下变得轻快无比，有一种全身的杂质和污秽都被排出体外的轻松感觉。 久而久之的，邢尧天明白了，老先生所作的一切，就是要邢尧天在短时间内卸掉自己全部的力气，体会那种力量耗尽的感觉。简单休息之后又恢复力气，再耗尽力气，久而久之的，身体就会记忆住这种不断充盈力气，又不断消耗力气的感觉。 这个过程，是在不断试探邢尧天身体的极限，又在不断冲破极限。所以累是累了点，但带给邢尧天的益处，却是无限大的。 每一层塔楼的楼梯拐角处，都有一间极为窄小的楼梯间，供人居住。邢尧天头一个月，都没被允许前往第二层塔楼，最多只到过第一层的楼梯间。不过邢尧天本身也不想去二楼，因为毕竟第一层的惩罚就已经这么难熬了，鬼才想去第二层呢。 然而，在第一层待了差不多一个半月之后，邢尧天就被带到了第二层。 这一层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更是充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邢尧天接下来的惩罚，就是要在这里看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要求。 一开始，邢尧天还以为这是很简单的惩罚。但逐渐的，邢尧天就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每一本书，只要看上一两页，就会变得爱不释手。其中史书大概占了两层、诗词典籍大概占了两层，而剩下的所有书籍，就都是各类小说。 这些小说之中，有荒诞怪谈、有神话典籍、有帝王隐秘、有官场暗斗、有战场争锋、有民间趣闻。 所有故事都不尽相同，但所有故事都极为吸引人。要么是张老头半夜遇鬼如何捉鬼、要么是同窗好友共为官员时的明争暗斗、要么是春秋三国时期的金戈铁马、要么是仙女下凡却被负心男子卖去青楼的悲惨情事。 有些题材新颖无比，有些题材略显老套，但故事的具体内容，都精彩万分。 邢尧天每看一本书，就会变得废寝忘食起来，不看完就根本茶不思饭不想，什么都做不下去，宛如中毒一样。而且看过一本之后，就想看下一本，接连不断。 就这样坚持了几天，邢尧天变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但还是想看书。没几天的功夫，邢尧天就被折腾得体力不支。 无奈之下，邢尧天只得求老先生把他锁在一楼，不许他上二楼。只有这种办法，才能阻止邢尧天去二楼看书。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邢尧天也逐渐开始习惯这样类似于被囚禁的生活。 每天一早起来，邢尧天都会在一层的侧间进行洗漱。侧间有一扇从外面打开的门，每天都会有人送来早中晚三餐以及清水。这些清水一半要留着早上洗漱，一半要留着睡觉前洗澡，分量刚刚好够用。另一侧的侧间是茅房，下面直接通往外出，而且似乎有流水一直在下面冲刷，所以不用担心污秽残留。 每天吃过早饭之后，邢尧天就会习惯性的按照老先生教授的方法，在第一层跑上几圈，然后就去第二层看书。 在第二层看了一个多月书之后，邢尧天已经逐渐习惯了把握尺度。邢尧天限制自己，每天只看一本书。不光要看懂，而且要消化得完完整整才行。 这期间，邢尧天也包揽了所有杂活。比如收拾碗筷，比如扫地擦书架、比如更换耗尽的蜡烛等等。 这段时间里，也有很多好朋友来探望过邢尧天。但他们都只能在塔楼门口，跟邢尧天隔着门板，说上几句话。 探望邢尧天次数最多的人，当然是周琳。 而邢尧天的母亲陈氏，却一次都没有来。虽然周琳一直解释说陈氏没空过来，但邢尧天却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惹了母亲生气，所以她才不会来。 就这样，邢尧天的生活过得还算充实，日子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熬。 又过几个月之后，邢尧天被允许踏足第三层。在这一层里，老先生的身份，俨然变成了一个说书的先生一样，开始给邢尧天讲解第二层那些书里的故事。邢尧天一边听着，也要一边给出点评和意见。 有很多书里，会有许多让人两难的抉择。比如一则故事为：一匹恶狼咬死一个坏人，却因为咬死人的恶名而被猎户追杀，恶狼暂避到大善人家中，口吐人言说明真相。大善人心善，将他藏在房中，躲过猎户追杀，恶狼却因为腹中饥饿，吃掉了善人只有几岁大的儿子。善人哭着问恶狼为何要恩将仇报，恶狼却说自己经常都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善人却不肯用孩子来招待。善人最后将恶狼扒皮拆骨，恶狼死后怨气冲天，阎王允许他魂魄前去报仇，于是害死了善人一家。 这故事里，乍看上去，恶狼像是一个嗜血无情的野兽，但在恶狼的观点里，幼崽是可以用来食用的。所以在恶狼看来，自己并没有做错，但却被善人那么狠辣的报复，自然会觉得冤屈。正是因为怨气冲天，阎王才会允许他报仇。 可善人做错了吗？善人也没错。他好心好意收留恶狼，却被恶狼吃掉孩子。只要是个有正常感情的人，谁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