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故人来
不一会儿,那钱丹便与鲁智深回来了。她朝着悟虚二人微微一施礼,然后将两只玉匣送了过来。 悟虚和文天祥也不是多礼之人,稍一沉吟,打量了悬浮在眼前的玉匣一番之后,便各自取了来,打开一看。只见萌萌光华下,两个玉匣中分别盛着一个木鱼和一个鬼爪。 “这紫檀木鱼,非一般寻常紫檀之木所制,乃是以长在灵音洞内紫檀老木,炼制而成。若配合佛音真言,不但可以降伏妖魔外道,而且还可以启智开灵。而这九幽鬼爪,则是一件厉害的鬼道灵器,若是完全炼化,据说可以化作九道鬼爪之影,威力无比。”只听那钱丹一边娓娓道来,一边打出两道法诀,将玉匣中的禁制解了开来。 悟虚和文天祥二人,毫不客气地拿在手中,又细细把玩了一下,方才收了起来,随后对着钱丹笑道,“多谢钱掌柜厚赠。” “悟虚师弟,这紫檀木鱼,洒家眼馋了许久,仙子都没曾给我。这份厚礼,你可要好心爱护哦。”鲁智深哼了一声,对两人如此财迷,似乎颇有些不满。 “智深师兄,你性情豪爽,耍那些个木鱼,却是不适。只要师兄助我过了此难关,我便奏请上面,将那紫玉禅杖赠予师兄。”钱丹,似乎早有所料,遂又对着鲁智深说道。 “此话当真?!”鲁智深,两颗大眼珠,几乎要凸了出来,最后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悟虚和文天祥,随即对着鲁智深笑道,“恭喜恭喜。” 鲁智深收了笑声,对着二人挤眉弄眼地说道,“也怪洒家走了眼,看你们平时也算是道貌岸然的,谁知却如此锱铢必较。罢了罢了。” 悟虚和文天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悟虚和文天祥,便在这多宝阁住下,早晚轮换值守着。那鲁智深,也一有空,便过了来。一来坐下,便将真人境界显露,浑身周围灵气化作百虎环绕,更不时以特有的大嗓门喊几声。如此一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且说那生意,确实好!悟虚和文天祥,有时候看着都不觉有些怦然心动。如今这个时候,朝廷改制变法,除了灵资令,促修令,又有几道诏令接连颁布下来,一道道都如晴天霹雳。而多宝阁,作为不属大周朝廷与六大宗门管辖的另外势力,其超然身份,便有了许多便利。 有来当灵资的,而且好多都是死当。便是活当,那价格也是低得让人发指。悟虚亲眼所见,一尊玉佛,灵气不在那紫檀木鱼之下,却只当了区区一百块灵石。一百块灵石,是什么概念?悟虚还记得,当日天妖带着自己和神潜去那芙蓉苑喝花酒,一壶灵酒便是三百灵石! 有来买灵资。这些人,自然是瞧着灵资令后,这黑市的灵资价格必然暴涨。所以,有实力有想法,也暗中潜人来,或预订或收购。多宝阁,则以拍卖竞价的形式,进行交易。那价格真是,人有多大胆,便有多高的价格出来。 这还是明面上的,许多暗中交易,钱丹还是背着悟虚和文天祥二人。 这是要发多大的横财? 又会引起多少觊觎? 悟虚和文天祥,最后暗中商定,待第一次分红罢了,便找个理由离开。真人境界的修为,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真真是不够看,镇不住场面。莫要到时候,有命挣,无命花。 如此商议之后,悟虚和文天祥,更加小心谨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出了什么纰漏。所幸,多宝阁,有三位真人修士坐镇,其中一位还是出自慈恩寺的伏虎大将军,这消息早已传开。一般的宵小,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前来生事。而一些小事,那钱丹也不在乎小钱,都用灵石买了个皆大欢喜。 这一日,文天祥夜值。悟虚,在静室内,正默默打坐,于曼陀罗法界中,顺序研究那紫檀木鱼,降龙珠、伏虎令牌。 那紫檀木鱼,钱丹当日却是虚虚实实了。佛门功法,祭出这木鱼,纯以音声对敌,若碰到修为低一阶的,还好;若是碰到同为真人境界的修士,只怕只能勉强自保,不被外道乱了心神。若说开启灵智,这木鱼只是个媒介,真的要有效果,还须得耗费自己许多精气神,或者说愿念。 那降龙珠和伏虎令牌,视乎有些关联,但到了现在,除了二者互有感应而发光外,悟虚还找不到其余的奥妙。若说单用,那降龙珠固然如白色飞龙,气势不凡,但除此之外,似乎其实际威力,也有限得很。伏虎令牌,更不必说了,还是和当初一般,就是一块神秘的令牌。 悟虚研究来,研究去,不由长叹一声,将他们都收了起来,复又参悟自己所领悟的不知道究竟正确与否的rou身曼陀罗法界之法门。 “身即法界”,“一身一法界”,“rou身中亦有无数无量众生”.。。。。。这些道理,悟虚还是觉得没错的,但具体如何修行,又有什么效果。悟虚从那虎谷中初次感悟到现在,也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先前,饮食虎血虎rou,隐隐觉得有百虎藏于身,但实际不过,还是,藏于自己识海相连的曼陀罗法界中,实属精神而非rou身。及至自己如今观照修行,自己却又陷入两难。 何为两难? 若是自己只观照,见自己rou身之中,无数众生,缘起缘灭,而不加干涉,不加引导,则这种观照,于rou身而言又有何实际意义? 若是自己观照之余,神念下降。则这里想,那里想,难逃执着二字。纵然勉强可借助道家养xue储灵之说以圆融,但却到底失了清静本意,更有违众生平等之旨。 悟虚如此绞尽脑汁,一夜过去,却是收获了了,不由叹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谁消得人憔悴?” “梦里寻他千百度,他却在灯火阑珊处!”暗影一闪,却是文天祥回来了。 悟虚正要起身,却忽又听得文天祥传音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悟虚大师,你可知,今夜在下听到了什么?” 自到多宝阁,悟虚还从未见文天祥如此,不由笑道,“那钱掌柜,对我等暗中却是甚为忌惮。文山道友此番能探查到消息,可见道友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文天祥,也笑了笑,“那幽冥石,确实是难得的鬼道灵物。文山昨日将其完全炼化,自觉根基底蕴又深厚了不少。是以,在昨夜幽暗之中,方才偶然之间得知,这多宝阁,掌握着一条秘密出去的渠道。” “果真如此?”悟虚想了想,复又问道。 “文山自不会听风便是雨。”文天祥,低声传音与悟虚,“方才便有一对兄妹,与钱丹照面。那对兄妹,我认得,乃是大周朝皇室之人。他们拿出了大价钱,要多宝阁送他们出玄阴星,至幽冥星。” “阿弥陀佛!”悟虚低声诵了佛号,对着文天祥说道,“这倒是个好机会。想不到多宝阁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文天祥,微微一笑,“多宝阁势力遍布天外天三星,所经营之许多宝物器材,皆不是玄阴星所有。自然是有此等渠道的。只是文山没有想到,这慈恩坊中的一个多宝阁分店,便有如此权限。” 悟虚想了想,“文山道友,有何打算?” 文天祥,沉吟道,“只因那两人乃是皇室之人,钱掌柜似乎有些犹豫,但那两人又拿着某个物件,钱掌柜又不好拒绝。直到最后,方才定下下月初五之期。眼下,还有些时日,文山要好好思虑一番。” 下月初五?下月初四,便是到了第一次分红的日期。 悟虚算了算,笑道,“到时候,文山道友便不要了分红便是。若是多宝阁再有推脱,悟虚也自然会出来分说,为道友争一个名额。“ 文天祥顿时对着悟虚长长一施礼,说道,”多谢悟虚道友。“ 悟虚急忙回礼,”道友一直是悟虚敬仰的前辈。道友如此,可是折煞悟虚了。“ 随后,悟虚与文天祥又谈了片刻,方才走了出去,来到正厅,选了一处偏僻座位坐了下来。过了片刻,便见得果然有一对兄妹,从后面走了出来。 二人,微微低着头,穿着也很普通,但偏偏有一种气质,与生俱来,难以模仿。不单单是悟虚,便是大厅中许多人,也不自觉地朝着这二人多看了几眼。更有几个面相不善的修士,要有意无意地跟着出去,却被两名多宝阁执事当众拦了下来。 这多宝阁本身也有不小的实力。这几日悟虚和文天祥,有意无意地探查,发现多宝阁中,除了钱掌柜以外,还有三名执事,十余名有修行的奴仆。其中一名执事,悟虚和文天祥都不曾见过,据说修为也是真人境界,常年值守在多宝阁的宝库内,几乎是寸步不离。而方才出面拦住那几名居心叵测之人,为那对皇族兄妹解困的两位执事,一个姓罗,一个姓马,修为也不俗,都是只差一步,便可迈入真人层级。他们的功法亦正亦邪,平时也不多言,也不知道是何来历。 还有,既然是多宝阁,难道便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阵法禁制?。。。。。。 悟虚坐在那里,依旧如往常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不多时,便如那庙里的泥塑菩萨一般。那罗、马两位执事,以及那些奴仆,也见怪不怪,便是有些事,也是不来打扰。 忽然,一阵嘈杂,将悟虚惊醒。尚未睁眼,悟虚便听得有人在不远处争执起来。 “你这件欢喜佛,从服饰来看,明显带着人世间雪域高原风情特色。如此物件,曲某出三十灵石,你还嫌少?”一名魔道修士,身材修长,一手拿着一尊白如玉高三尺的欢喜佛,语气神识不悦。 “阿弥陀佛,买卖在于双方。在下一时有急,所以拿着此物前来售卖,殊不料如今这世道。。。。。。阿弥陀佛!小僧还是就此离去罢了。”一名儒门少年修士,语带愤懑,伸手要将那件欢喜佛取回。 谁知那名魔修,却身影一闪,同时又说道,“前几日,有两名从人世间上来的,从极光宗逃了出来,据说其方向便是我大周。你这物件,却不知是何来历?” 那名儒门少年修士,顿时红了脸,把手放在腰间宝剑剑柄之上,厉声喝道,“买不起便是买不起,尔等莫非还想耍诈?!” 那一旁的罗执事,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那名魔修哈哈一笑,看了看旁边微微皱眉的罗执事,然后对着那少年,冷冷一笑,“此处是多宝阁,你要有胆量,可敢出去说话?”说罢,便朝着外面踏步走去。 那少年,气得浑身一阵乱抖,一扭头,也急追了去。 忽然,悟虚睁开眼,直接飞身将那魔修拦了下来。 那名魔修,修为不过凡俗六七层,一见悟虚,慌忙止步,行礼道,“大自在宫弟子曲罡,见过前辈。” 随后而至的那名少年,也来到悟虚面前,激动不已地行礼说道,“天人书院弟子周鸣山,见过前辈。” 悟虚合掌还了个礼,沉声说道,“多宝阁,买卖自由,亦不容许他人在此强买强卖。” 那魔修曲罡,哪里还不明白,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只得交出那尊欢喜佛,朝着悟虚又讪讪行了个礼,然后低着头跑了出去。 悟虚一边仔细打量着周鸣山手中的欢喜佛,一边暗自传音问那站在一旁的罗执事。 那罗执事沉吟了片刻,答道,“实不相瞒,这尊欢喜佛,依我等看来,若是往日里,这价值原本也不菲,但依照目前的行情,本阁开出二十灵石的价格,也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大师有心照拂,稍后我叫人便以一百灵石收了此物。” 悟虚答道,“多谢罗执事美意。这尊欢喜佛,贫僧看着有些眼熟,是以出面过问一二。” 悟虚遂请周鸣山到了静室,以曼陀罗法界小心布下结界之后,方才问道,“此尊欢喜佛,不知从何得来?” 哪知周鸣山忽然,跪拜在悟虚面前,“不肖弟子蓝玉,拜见师尊!” 蓝玉!? 悟虚不由惊得站了起来,“你是蓝玉!?” 只见,那周鸣山,身形容貌瞬间变化,数息之间,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眼若铜铃的蓝玉,便出现在了悟虚眼前。 悟虚看着蓝玉,忽然面有愧色,合掌说道,“那日匆匆一别,还以为永不再见。你能到这人世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蓝玉急忙答道,“八四巴大师和元法大师,都言道,师尊乃是应劫而出。玉之苦难,何足挂齿。” 悟虚叹了口气,这真是因果循环,不是那么容易超脱了的,遂耐心细问起来。那蓝玉,本就是来寻悟虚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在人世间悟虚与蓝玉一别之后,未过多久,儒门马灵华找到了蓝玉,将其收在身边以为己用,最后还带着他上了天外天。到了天外天之后,马灵华又将其安排进了天人书院。但一朝变故,天人书院,惨遭清洗,马灵华不知所踪,蓝玉也被扫地出门。偏偏此刻,蓝玉又遇见了从极光宗逃到大周京城的八思巴和元法大师。 而近日此事,便是八思巴和元法大师偶然得知,悟虚在这多宝阁,方才命蓝玉持此欢喜佛,前来一探。 自己若不出面,自然一切无从谈起。若是出面,那便是还念着旧情。。。。。。悟虚细细想着,不由暗叹一声,复又问蓝玉,“两位大师,如今可好?” 蓝玉神情一淡,复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两位大师,伤势严重,修为大损。恐怕,恐怕,恐怕师尊和那文天祥出手,便可擒下。” 悟虚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休要包藏祸心,挑拨生事!难道我还要对付两位大师不成?!”悟虚一边说着,一边不由祭起了曼陀罗法界。 蓝玉,顿时以头叩地,痛哭不已,“蓝玉冤枉,蓝玉冤枉!” 悟虚长叹一声,扶起蓝玉,“八思巴和元法大师,如今身在何处?此番遣你而来,是否需要悟虚做些什么?” 蓝玉起身答道,“两位大师,听闻师尊在此多宝阁,便派蓝玉前来打探。究竟如何,蓝玉也不知。师尊若是有心,今晚子时,可往慈恩寺一去。” 悟虚点点头,“你即刻回去禀告两位大师,悟虚今晚定然按时前往慈恩寺。” 眼望着蓝玉走出多宝阁,悟虚自觉恍如隔世。他心里还有些疑问,久久不能释怀。 譬如,多吉何在?自己和文天祥在这里的消息,已然传开,便是刚刚逃到京城的八思巴和元法大师都知道,多吉难道还不知道?却不知八思巴和元法大师,是否找到过多吉? 不但多吉没有出现,朱元璋也没有出现,神潜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这是公务繁忙,还是视而不见?或者再加上那么一句,静观其变? 悟虚送走蓝玉,环顾四周。 那些神神秘秘的窃窃私语,却尽是些营营之语。灵器法宝,偶有外泄,便是珠光宝气一片,耀眼惑目,却又说不出的繁华。 软座盘腿充闲数,灵气绕身似泥塑。 忽有故人持旧物,前尘往事难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