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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修善果

    悟虚、多吉、朱元璋、刘伯温、玄机子,五人在莲灯中,相视而笑。

    过往的许多事,似乎在通向新世界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不值一提,又或者说不想再提,至少此时此刻如此。

    也许是由于有莲灯的防护,传说中破界同行的凶险,大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就像几个老朋友,喝了一辈子的酒。

    但这种没有太多的感觉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九叶青莲灯,便停了下来。轰的一声巨响,莲灯在空中擦出一片光亮;紧接着,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带着原始的气息,进入众人的神识之中。

    树木青绿,又粗又高,枝叶遮天。不知名的鸟儿,长着鲜艳的羽毛,轻盈地掠飞过去。一只皮毛光滑的禽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从这棵树,跳跃到那棵树,脚掌上的青苔,轻飘飘地落下。蛇类,在地上游走着,厚厚的落叶,沙沙作响。头顶上,许多星星,隐约可见,明亮而又柔和的光华,透过树荫,垂落在这一片静谧之中。略微湿润的空气,充溢着纯纯的灵气,像醒过的红酒,令人陶醉。

    悟虚等人,从莲灯中小心翼翼地出来,沉默地闭上双眼,深深呼吸着,静静感受着。好一会儿,五人方才回过神来,心有灵犀一般,各自小心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片森林很大,五人的神识,都不足以探查到尽头,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修士,哪怕是凡人也没有。悟虚虽然可以以九叶青莲灯加持神识,但又怕动静太大,所以干脆将莲灯收了起来,便笑着说道,“据说到了修士如凡人一样众多的地方,就不能随意乱放神识,不然会显得很轻浮,很没有礼貌,我们不如选定一个方向,慢慢地飞过去。”

    谁知这四人,纷纷面露迟疑之色。过了片刻,还是多吉最先出来,对着大家合掌说道,“我已经接到了宗门传讯,须得赶紧过去汇合。诸位同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看了悟虚一眼,转身朝着西方,飘然而去。

    悟虚神情,想追过去,却又抬不起脚,只得眼睁睁望着多级的背影,喊了一句,“师兄可是去极光宗?”

    “是!”多吉是字说完,背影已经消失在林间薄雾之中。

    这边,朱元璋见多吉离去,看了看刘伯温和玄机子二人,随后也对着悟虚说道,“师兄,元璋也接到了马仙子的传讯,马仙子特意嘱咐,命我邀请师兄一同前往儒门浩然书院。”

    悟虚愣了愣,心中却是起伏不定。若说到了天外天,悟虚最想去的还是佛门极光宗,但方才多吉离开,却没有叫上自己;倒是马灵华这边,自己先前与之有约定,但后来也没有帮上什么忙,马灵华竟然还邀请自己前往儒门浩然书院。可儒门真的适合自己这样一个修佛之人么?但极光宗去不了,浩然书院又不去,难道要去道门?总不能入魔道,或者加入妖修、鬼修中去吧?或者做一个散修?

    悟虚想到此处,便问朱元璋,“儒门之中,难道也可以修佛么?”

    朱元璋,苦笑一声,“论理来说,浩然书院,也应该有佛门典籍,但详情我也不知道。”他犹豫片刻,又对着悟虚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天外天想来也不例外。我们这样的,初来乍到,还是先要找个宗门为好。”

    这一点,朱元璋说得倒是很实在,也是实情。悟虚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刘伯温、玄机子,没有插话,只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

    朱元璋等了一会儿,见悟虚还是一副沉思状,便不由叹了一口气,便开始缓缓脱去那身金黄龙袍,两手捧在胸前看了一眼,然后合掌一揉,指缝间洒下一片金黄碎末。

    悟虚看在眼里,心里却依旧在思量着,只是表面上,应酬着说,“师弟能舍弃开国皇帝的尊位,抛下所有的权柄和荣耀,实在是令师兄我钦佩不已。”

    朱元璋淡淡一笑,“能做神仙,谁愿做皇帝?况且既然上了这天外天,若还穿着这身龙袍,岂不是惹人耻笑,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他这番话,颇有一些所指,悟虚岂能不懂。

    但悟虚却又想到了另一层去,这天外天,难道便就极光宗这一家修佛宗门不成?总要先打听打听。他这样想着,用手弹了弹自己的僧袍,对着朱元璋,还有刘伯温、玄机子笑道,“我这一身僧袍,现在却是不能脱。脱了,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朱元璋见悟虚如此说,知道劝不动,只得又苦笑一声,对着悟虚,还有刘伯温、玄机子,拱手说道,“师兄,刘真人,佟真人,后会有期。”说罢,一抬步,也自离去。

    等朱元璋走了一会儿,刘伯温,这才笑着打趣道,“悟虚大师,你这位师弟,倒是一番好意,难道大师真的不考虑考虑?又或者考虑随我入道门,学那吕真人,佛道双修。”

    悟虚,微微一笑,“两位道友,想必也已经收到传讯了吧。”

    玄机子点点头,沉声道,“我们也接到招揽你的命令。但我们留下来,却是另有打算。”说着,他看了看刘伯温,“青田兄,拜入天机子门下,推衍之术更上层楼,还是由青田兄来说吧。”

    哦?刘伯温,不是原先是上了浩然峰的么?难怪刚才没有和朱元璋一同离去。想不到又拜在了龙虎山天机子门下。悟虚颇为玩味地望着刘伯温,不由忆起,先前在人世间,刘伯温却是在龙虎山,设坛作法,阻拦莲花生大士的,只是当时,情况凶险复杂,自己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罢了。

    在悟虚和玄机子的注视之下,刘伯温也有一点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将手中拂尘微微一扫,从容说道,“当初,大阵运转,我与玄机道友拼死存身,之所以敢只身飞入通道,遭受界力碾压,便是之前推衍出,贵人相助,九死一生,想不到果然应在了悟虚你这里。方才出了莲灯,我心血来潮,再度推衍,却只得出,这天外天暗藏杀机,我等随时会命丧于此。”刘伯温,顿了顿,忽然眼中闪现一丝异色,“虽不真切,但似乎也包含悟虚道友你。”

    悟虚,点点头,“实不相瞒,我也有一点点冥冥感应,此天外天之行,颇多艰险。但不知,两位道友有何见教?”

    玄机子忽然开口,“八思巴大师,在元法大师身死之前,便被擒下禁锢。如果我和青田兄所料不错,佛门极光宗,定然有传讯给你那多吉师兄,命他无论如何,要杀了你,带着九叶青莲灯回去。”

    待玄机子说完,刘伯温,又是一叹,“想必悟虚道友也知晓,先前人世间一些真灵大修士,暗有联盟,我等也加入其内。但这个联盟,应该仅限于人世间。”

    悟虚,又点点头,“我等三人,之前也曾暗有结盟,还搞了一个还珠楼。但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那是你一直在人世间,不在庐山上,又有九叶青莲灯护身。”玄机子冷哼了一声,“实话实说,我和青田兄,能够脱颖而出,安全来到天外天,除了悟虚道友你相助之外,还珠楼,也功不可没。”

    刘伯温,见悟虚低头不语,便止住玄机子,“我知佛门修行,最忌业缘因果。联盟一事,暂且不谈,若有事,可以依旧联系。这天外天,似乎正邪浑杂,我等三人,初来乍到,倒是可以互通有无。”说罢,他取出两枚玉简,“这两枚玉简内,都蕴含一丝清静峰上七星仙剑的剑气,可观摩其剑意,亦可抵真灵修士一击。”

    清静峰上七星仙剑的一丝剑气?!悟虚不由怦然心动,自己本身是很喜欢那种飞剑剑侠风的,但佛门之中,却几乎没有飞剑法门;自己还有青云竹,平时都是握在手上,胡乱刺划劈砍,一直都觉得有点暴殄天物。

    便是玄机子,也在一旁露出炙热的目光。他毫不犹豫的也取出两件物事来。一件,是一个乌黑发亮的石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六根灰扑扑的石针,一看就是魔道中歹毒之物;另外一件,则是一把古朴的飞剑,长不过一尺,玄机子微微用手一抖,剑身之上便泛起一层黄色光华,流转之间,宛如飞龙,竟然是他早先不惜做出人神共愤之事,巧取豪夺来的黄龙剑!

    。。。。。。

    悟虚,还在丛林中慢慢地走着。多吉、朱元璋,还有刘伯温、玄机子,相继离去,他既然一个人,暂时又没有明确的去处,飞起来又给谁看?他索性,一个人,如普通没有修行之人,迈步行走。

    这丛林之中,虽有许多的声音,甚至还有虎咆狼啸,鼠窜蛇游,但悟虚却觉得十分的宁静。这一半是因为佛门修行观照入定的功法特点,一半也是因为孤身一人新世界,新晋的喜悦和骤然的离别,还有一些未知的茫然,混合在一起,大音希声一般,令外界的这些色相和音声相形见拙,犹如虚无,又令悟虚似乎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内心世界里,在自己的内心里漫步而行,跋山涉水。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悟虚在心里默默念着,却没有吟咏出声。因为这句诗词好是好,却是苏东坡所作。苏东坡虽然也经常谈佛论道,但严格说来,终究是属于儒门中人。方才婉拒儒门相邀,此刻却诵儒门中人的诗词?悟虚不想让自己心境有隙。

    自从开始修行佛法,悟虚便不自觉地有点疏远了诗词。佛门中有文字障、知识障之说,道门之中也有大音希声、大美无言之说。许多时候,修行传承,多有隐秘,不立文字,实在是文字实乃世间之物,难承世外之法。世尊在金刚经中,更是多次“说A”,但紧接着又说“非A”,还解释道“是名A”,到最后干脆说“佛说一切法,非一切法,是名一切法”,“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再有一层,吟诗赋词,多需动情,于佛门修行亦是一个关碍。是以,悟虚这个最先的文艺青年,当初便发狠,熄了诗词之心,欲证“无智亦无得”,将所学诗词忘了大半。

    但既然苏东坡这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跑了出来,不去儒门的悟虚便须得应对,不可在心头默然视之。

    吟诗赋词,多需动情,融情于景于事,但又有一类,乃是借物喻理,譬如“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圣人方无情,佛门中人未曾修至“不退转”境界,又不是闭死关,不在尘世走动,那么也免不了与尘世有所纠缠和应酬,免不了起心动念,看山看月,说三说四,是以便有许多禅诗流传,譬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再有,于此刻,谈得上应景的,还有那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悟虚驻足而立,合掌观照四周。片刻之后,默然摇头。心不静亦不定,此刻若要勉强作禅诗,定然心神驰曳,与周遭色相音声相纠缠,纵有佳句,却徒增烦恼。

    悟虚摇头已,再度前行,再也不管方向。若有前方枝藤蔓延,悟虚也不披荆斩棘,便绕道,甚至后退,另觅道路。若是有什么癞蛤蟆、蜈蚣、毒蛇,故意拦道,悟虚却也不避让。若有花散异香,有树如华盖,悟虚也会临时改道,小心靠近,静静欣赏,甚至恭敬作礼,低声诵持,然后再悠然前行。。。。。。

    有情与众生,慈悲结无畏。纵上天外天,一路作法会。悟虚如此自嘲道。

    这丛林甚是广大,悟虚这样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天,依旧还是没有走出去。这一日,悟虚终于神情凝重地停了下来,再度思索着,要不要飞起来,尽快出去。

    一声虎啸,传来。悟虚凝神一看,一个虎影,借着丛林的遮掩,一闪而过。似乎已经远去,但那股腥味,还有杀意,却是越来越近。

    这是一头虎妖!想要吃了自己。

    悟虚脑海中刚有此念头,一阵腥风便袭来。一个硕大的虎头,传说中的吊睛白额,张着血盆大口,两只虎爪,犹如小山一般,蕴含着抓和按的两种意境,从一颗大树之后,飞扑过来。

    悟虚一手持在胸前,结了一个无畏印,一手拔出星云竹,反手掠剑,带起一圈剑光。

    那虎头的吊睛,忽然闪现出一丝和恐惧的神情,最后,朝着气势不断攀升的悟虚,露出求饶的眼神。

    但悟虚并没有住手,那一圈剑光,依照既定的轨迹,先是斩断了这头虎妖的双爪,借着斩断了它的虎头。

    这头虎妖浓稠的鲜血,在空中喷射四溅,绕是悟虚急忙将无畏印转为修士通用的辟尘印,仍然是有几滴,带着强烈的腥味,落在了悟虚的僧袍之上。除此之外,在悟虚的隐隐感觉中,这头虎妖的一些筋骨碎末,也落在了自己的僧袍之上。

    悟虚急退而飞,飞入之前自己见到和路过的一处湖泊之中,沉坠下去。湖心一阵气泡,殷红的血丝,随着浪花翻腾片刻,终究消散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悟虚从清冷湖水中飞起,长啸一声,接着大笑而去,好似在湖底闭关许久终有所得。

    没过多久,他飞回那斩杀虎妖之地,就近取材,做了一个烧烤架子,将那虎妖的半截躯体,去毛剥皮,然后穿在架子上面,生火,撒盐和香料。

    不一会儿,虎油便被烤了出来,滴落在下方的火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而一股莫名的rou香,便随着这噼噼啪啪的声音,四散开来。

    悟虚看着油滴,闻着rou香,不由拍掌大笑着道,“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啪啪啪,一阵清脆而又刺耳的掌声,就这么突兀地响起。

    悟虚一阵脸红,就好像,这啪啪声,是别人用手掌打在自己脸上一样。自己方才有所感悟,却是忘了这丛林的隐藏风险。他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何方道友?”

    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悟虚面前。那个中年男子,身材非常高大,眼睛也大,手也大;但这么多的大,组合在一起,不但非常协调,而且还显出十分的大气和从容。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六七岁,长着两颗小小的晶莹虎牙,两颗眼珠子,也是又圆又大,正恶狠狠地盯着悟虚。

    悟虚没有动手,也没有继续出声。这个中年男子,太强大了。他就那么简单地站在那里,脸上还似笑非笑,却像一头随时便要跃起噬人的大老虎。一股无形的气势,却已经将这方圆数十米隐隐封锁,断了悟虚的退路。

    这时,那个小男孩,松开那名男子的手,上前一步,将悟虚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回过身去,仰着头,对着那名男子说道,“父亲,他身上穿得怪怪的,又没有那些宗门标识,又不认得我们,应该是前些日子从下面上来的。”

    悟虚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识破了来历。只得双手合掌,结印莲花,口中唱诵道,“阿弥陀佛,小僧初上天外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尊驾见谅。”同时暗中神识连接九叶青莲灯,打算一个不妙,便要拼死一搏。

    却见那小男孩,又一转身,趾高气扬地指着悟虚,“你这个野和尚,竟然敢杀了我的小虎!吃了你,都算便宜的了!”说这话时,他两颗虎牙,竟然闪现一丝血光,好像真的吃过不少人一般。

    眼前,这两人,难道是两个化形了的虎妖不成?自己刚上天外天,便遇到吃过人的小男孩,这可不是好兆头。悟虚一阵头皮发麻。

    “问问他,有没有宗门接引令牌?”那名男子,这个时候,才随意而又仔细地看了悟虚一眼,对着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即刻又对着悟虚一指,奶着声,“野和尚,有没有极光接引令牌?”

    悟虚闻言,不由心中一叹。他听出来两层意思。这天外天,似乎真的只有极光宗这一家佛门宗门。而眼下,自己要是拿不出那个什么极光接引令牌,恐怕是难以脱身。

    “也是,你这种漏灵之体,极光宗那帮秃驴怎么会给你宗门接引令牌。”那名男子,似乎早有所料,见悟虚不说话,看悟虚的眼神更少了。

    “那就吃了他!”小男孩,顿时在旁边叫了起来,随后挥舞着拳头,纵身一跃,像一个人形炮弹一般,对着悟虚直扑过来。

    悟虚被那名中年男子释放的气势压制着,躲闪已是来不及,只能将两手往前上方一举。哪知道,这小男孩,年纪虽小,却甚是狡猾残忍。他一见悟虚伸手挡来,便两手往下一沉,抓住悟虚的双手,然后张开大嘴,两颗虎牙,更加明晃晃的,朝着悟虚的指头咬去。

    悟虚见状,急忙将十指一缩,双手内缚,结莲花心印。这小男孩,一口咬空,双手却是紧抓着悟虚不放,一扭头,又是一口咬下来。悟虚心头火起,拼着被咬,双手狠狠地朝着这小男孩的门牙怼去。

    随即,悟虚只觉一阵钻心疼痛,左右两手的食指中指,血流不止。而这男孩,也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满口殷红,显然自己牙齿也被悟虚撞出了血。他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一边望着悟虚这个猎物,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双唇,“你的血,还不错!”

    悟虚大怒,先前与这小男孩打斗,自己顾忌着旁边这个中年男子,诸多手段也没有动用,一直隐忍不发,想着刚来到天外天,不要太过结下深仇大怨。那想得到,这个区区五六岁的小男孩,竟然真的有这么凶残。

    悟虚,正要祭出九叶青莲灯和青云竹。那个一直旁观的中年男子,却一挥手,将小男孩召回到身边,再度打量了一下悟虚,大刺刺地哼声道,“你方才杀了我儿的宠物,本该偿命。不过本座看你还有点血性,不像极光宗那帮蔫坏蔫坏的秃驴,便给你一个机会,做我儿的随从吧。”

    做这个小男孩的随从?!悟虚几乎要怒极而笑,自己好歹也是真人层级的修士,先前在人世间,不说叱咤风云,最起码也能拼个笑傲江湖。如今,三言两语之下,却要作个屁小孩的随从?!

    对面的小男孩,见悟虚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又要猛扑过来。却又被那中年男子拦了下来。小男孩,正要说话,但见得那中年男子抬起手掌,便一下子低眉顺目起来,站在旁边,要多乖有多乖。

    这中年男子,用颇为玩味地眼神看着悟虚,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本座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漏灵之体,无门无派,不但修到了真人层级,还居然到了这里来。你也莫要以为你在下面算个人物,便觉得做我儿的随从有多委屈。”

    悟虚一边听着这中年男子的话语,一边快速分析其中的隐含之意。自己天灵xue,受九叶青莲灯冲击而破碎,他所谓的漏灵之体,想必便是指的这个。但自己先前,似乎也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啊?这男子,修为深不可测,性情又似乎大大咧咧,恐怕也不会在一些细节上欺骗自己。难道天外天,便真的高出人世间许多,真人修士满地走,自己做他儿子的随从不委屈?自己初来乍到,对天外天两眼一抹黑,是不是顺势,混入某一个宗门好一点?自己固然不是这中年男子的对手,但自己也不是不能和他拼个血流成河,要让自己做这个凶残小屁孩的的跟班随从,却是万万不能。。。。。。

    电光火石之间,悟虚想到这些,便复又对着这名中年男子,拱手说道,“在下失手杀了贵公司的宠物,理当有所赔偿。在下散漫惯了,要我做随从,还不如杀了我。”说罢,悟虚抬起头,无惧无畏地看着这名中年男子“但在下散漫惯了,若要我做随从,还不如杀了我。”

    这名中年男子,顿时放声大笑。一时间,整个丛林,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大笑声,似虎啸。悟虚只觉胸口发闷,好似高原反应一般,难受至极。

    好在这男子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不然悟虚真的要祭出九叶青莲和星云竹,拼死一搏了。

    “你也没有什么宝物,怎么赔偿?”这中年男子,斜睨了悟虚一眼,“这样吧,本座看你像一个故人,便大发慈悲,允你在谷中服役三年,以充赔偿。”

    到了这个份上,悟虚还有什么说的。何况,服役三年,只是劳作,而无人身依附关系。这在后世而来的悟虚眼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不说劳作最光荣,说到底也就是打工三年白忙活,何况还有个身份和掩护?

    悟虚再次拱手,沉声道,“一言为定。”

    那名男子,再次放声大笑。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带着那小男孩飘然飞起,口中漫声长啸,“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悟虚徐徐随行,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又心潮起伏,“这样也可以?此乃何方神圣,似与那传说中的鲁智深有些交情?这才有此善果,留与我?”

    正所谓:

    莫听穿林打叶声,心中山水任驰骋。

    杀虎放火且徐行,一番吟啸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