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竹宝漏
悟虚见陆纯生和赵慕兰如此这般说着,找上门来,便知道自己与玄机子的踪迹早就在这二人掌握之中,稍加思索,二话不说,祭出曼陀罗法界,隐于虚空,要朝着正西方遁去。 那陆纯生似乎早有所料,扬手一抬,一面灰色令牌浮现在阁楼半空中,散发出道道无形的波动。 那黑衣人,轻声惊叫道,“破虚符?!”随即一脸戒备的看着陆纯生和赵慕兰。 悟虚在法界中,只觉往日畅通无碍的虚空瞬间如一滩烂泥一般,然后伴随着一阵阵震动,自己的曼陀罗法界,便从虚空中一点点被挤压出来。 赵慕兰手中那根鹤首拐杖,泛着紫红光芒,瞬间飞来,与悟虚飞出的白骨剑轻轻一碰,随即微微回撤,鹤首发出清脆的鸣啼声,拐杖躯干却化作一根拇指粗细的虬枝或者说光线,仿佛无尽长,绕着悟虚七拐八拐,最后交织成一个的多面体状的囚笼。 曼陀罗法界,在悟虚身后浮现出一处寺庙影像,山门匾额上有“天源寺”三个大字,悟虚盘腿坐在那山门匾额之下,脚下白骨莲花座,面色如水,双手结印,将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抛出。 那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在悟虚双手,便如绚丽的烟花一般,一百零八颗珠子,闪耀出七彩琉璃之光,从下至上,向着四周飞去。 这一招,悟虚前几日用过,当时差点令陆纯生和赵慕兰阴沟里翻了船。只是这次,那陆纯生见状,却是阴笑连连,飞到上空,手握着那被黑衣人惊呼为破虚符的令牌,激发出无穷无尽的无形波动,同时头顶浮现一团白色月魂,垂下万缕白光。 那破虚符一打过来,一百零八颗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便被齐齐定住,悬浮在空中。本是白色骷髅头形状的佛珠,表面不断流转着僧人打坐梵唱的虚影,但过了片刻,在陆纯生头顶垂下的白色月华中,也渐渐消失,化作一颗颗圆润无比的琉璃珠子,远远望去好似沐浴在万千月光中的一片星河。 旁边观战的黑衣人,紧紧盯着那一百零八颗佛珠,双眼露出兴奋的神情,轻声自语道,“好东西啊。一百零八位喇嘛教高僧坐化而成。” 悟虚见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被陆纯生定住,收也收不回来,便有点心慌。此珠乃是自己身上威力最大的法器了,白骨剑和法界寂灭之气,似乎对他们这样级数的高手,难有作用。而那星云竹,似乎除了坚硬无比,对于这种虚空斗法,却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当然,自己还有那海音螺,乃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好动用。心里盘算着,嘴上大喝道,“此乃莲法峰八思巴大师的随身法器,两位真的要做得这么绝?” 那一头银丝的赵慕兰,张口露出一口雪白细密的碎牙,巍巍抖声骂道,“你这恶头陀,与那方才劫杀拍卖大会之人的魔道修士明明是一伙的,还想着花言巧语诓骗过关?废话少说,快快束手就擒!”十足的一副世外老怪的作派。 悟虚见自己点出莲法峰八思巴大师,这赵慕兰竟然恍若未闻,直接污蔑自己是魔道修士,便知道此间事,真的是难以善了。一狠心,从莲座站起身,左手持白骨剑,右手持星云竹,沉声说道,“小僧便是魂飞魄散,化为灰飞,也断不会令尔等作践小僧rou身。” 却是存了死志,打算拼死一搏,实在不行,只能毁了rou身,神识躲入海音螺去。 那陆纯生和赵慕兰,见悟虚如此,不由心中暗喜:此番二人有备而来,又是两个打一个。真的是,不怕你拼命,就怕你逃去了。 这二人,当初遇到悟虚和玄机子,便打算立刻擒下,献给从阴魔石中脱困两位宗门前辈。却不想,恰好张若月认识这二人,从中斡旋,又见悟虚是法界修士,随时可以遁去,这才虚以为蛇。 随后,又以张若月知道的拍卖大会的由头,极力引诱二人留下,又假借张若月之手,想要通过天雷丹,暗算悟虚,从而再趁机将二人擒下。却不料,长孙慈和长孙赤,不愿与庐山六峰彻底闹翻,暗中相助,一个帮着拖延时间,一个潜入西院暗中助悟虚炼化丹毒。待到,陆纯生二人与玄机子一番恶斗之后,却冷不防悟虚已经炼化了天雷丹,神识暗增,以逸待劳,打出喇嘛教重宝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陆纯生与赵慕兰一是不察,差点着了道儿。幸好,潜藏在张若月识海中的两位宗门前辈,暗自出手。 那两位宗门前辈,言下之意,似乎不需要夺舍,但陆纯生和赵慕兰胸中的这口恶气,如何平息得下去。堂堂天外天的两名真人修士,却在两个人世间的假真人手上吃瘪,颜面何存?掩月宗的颜面何存?天外天的威严又何在? 是以,陆纯生和赵慕兰,对于悟虚和玄机子已经是存了必杀之意。为了杀悟虚和玄机子,去乾坤岛大衍宗借来了定虚空破结界的破虚符,又向掌控云海蜃境的丹门门主的讨了为了在境中便宜行事专门炼制的蜃楼丹。悟虚和玄机子一进入拍卖大厅,便被陆纯生和赵慕兰看破了形迹,死死盯住。 小生在这里枉费笔墨,絮絮叨叨地行文解释一干前因后果,实际上,不知道隔着几重时空,悟虚和那陆纯生、赵慕兰三言两语之后,已经又恶斗在一起,险象毕露。 那赵慕兰鹤首拐杖化作的囚笼已经缩小到了悟虚身外三尺所在,越发显得密集和压迫,不时溅落下紫红光华,射向悟虚。顶上楚纯生,一手祭起破虚符,将那一百零八颗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镇压定住,一手遥控着一把玉色短剑,在月魂之光中穿梭游走,如彗星划空,如银蛇电闪。悟虚一手白骨剑,一手星云竹,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抵挡下来。却是渐渐不支。 旁边的黑衣人,看到此处,便知道胜负已分。却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没有离开,似乎有趁火打劫地意图。 那陆纯生和赵慕兰看在眼里,只是面露冷笑,一边加快动作,一边对着悟虚呵道,“死到临头,还要顽抗到底?若是识时务,便自行了断,说不定我等一高兴,放你神魂一马,许你投胎去,重入轮回。” 悟虚一边双剑迎战,一边突然对着黑衣人喊道,“薛道友,这一百零八颗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乃是八思巴大师随身法器,喇嘛教传承重宝,万万不可落入外人手中。你若上莲法峰,将今日此事,告知八思巴大师,便是结了一个天大的善缘。” “哎呀呀,那黄脸胖头陀,你在里面叽叽喳喳说什么呢?薛某怎的,一句也听不清楚。古人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且把气喘匀了,仔细说与我听。”那黑衣人,把手放在耳朵边,对着陆纯生、赵慕兰、悟虚三人,怪声怪气地叫喊着。 此刻,悟虚已经被陆纯生、赵慕兰二人合力攻击压制得不行,满脸通红,见这黑衣人搞怪,气得将双手的白骨剑和星云竹,齐齐朝着这泼皮般黑衣人方位挥去,斩出短暂的空隙,大声吼道,“我是你亲爹啊!乖儿子,还不来帮忙!” 那黑衣人一愣,随即气得哇哇大叫,在那里跺脚拍掌,恶狠狠地盯着悟虚,对着陆纯生、赵慕兰说道,“两位道友,待会擒下这个臭和尚,千万给在下留口气,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妖族的刑讯手段!” 那陆纯生,顿时大笑,也不知道是笑悟虚呢,还是笑着黑衣人,“好说好说,你会不会妖元解体**?用在这个刁钻的和尚身上,却是恰好。” 妖元解体**?那黑衣人眼前一亮,急声说道,”两位前辈,定然是天外天下来的高人,连人世间失传已久的妖元解体**也知道?“ 那妖元解体**,乃是妖族一种秘术,只限于高阶妖修血脉传承。陆纯生哪里真的知晓,只不过见其一直赖着不走,悟虚又出言诱惑挑逗,为防着节外生枝,陆纯生才这么一说。见其果然上钩,陆纯生当即莫测地笑道,”好说好说。“ 话音刚落,脸色忽然一变。那赵慕兰,也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半老徐特有的淡红樱桃小嘴,长得大大的,发出含糊不清地惊叫声。 悟虚正要以心神勾连海音螺,以作万全之策,却只看见,围困着自己的紫红囚笼,忽然如冰消融,噼里啪啦一阵轻响,那赵慕兰的鹤首拐杖在地上碎成数截。而那被定在半空的一百零八颗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又动了起来,流转了起来,将手持破虚符的陆纯生击飞出阁楼。赵慕兰,呆了呆,猛地叫了一声,”星云竹!“便转身仓惶逃去。 悟虚丈二金刚摸不着脑,低头看着手中的星云竹。星云竹,有如此妙用和威力?怎么自己一点都没感觉?空中也没有任何波动和灵气异常?星云竹?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幸运竹? 旁边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几乎是瞬移到悟虚跟前,对着悟虚笑道,”大师,你没事吧?薛某护驾来迟,惭愧,惭愧啊!“ 悟虚瞪了他一眼,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一转身,祭出法界,遁入虚空,扬长而去。 那黑衣人,顿时又是一声怪叫,双手朝着虚空打出道道灵力,见前方虚空浮现一丝黑气,随即笑道,”本尊的妖鸷法指,专破尔等佛道功法。臭和尚,哪里走!“却是借着方才暗留在悟虚身上的妖气,将悟虚定位,紧追不舍。 悟虚飞出了云海蜃境,见这黑衣人依旧随影随行,只得恼怒地传音问道,”小僧与东海龙宫素有渊源,你到底是何人,如此纠缠,是何用意?!“ 那黑衣人,怪笑道,”你这个臭和尚,方才想要拖我下水,现在反倒责问起我来!“ 悟虚答道,”你既然一直不走,便是起了贪念,小僧赠你一场善缘,你反倒不领情?便是此刻,你去莲法峰,依旧还是承你天大的人情。“ 那黑衣人笑道,”敖青他们,个个都说你是位得道高僧,想不到今日一见,“顿了顿,发出啧啧惋惜之声。 嗯?悟虚缓缓从法界显身,狐疑地望着这人,”你认得小僧?“ 那黑衣人,见悟虚现身,也停了下来,嘴里依旧长吁短叹着,唾液横飞,一股腥臭气味又是扑鼻而来。 悟虚看得厌恶,又觉得此人太过无赖,说不定对那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也有贪念,便不再询问,要进入法界,打算将其留在自己体内的妖气找出来,炼化之。 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远远传来,”悟虚大师。“ 悟虚一抬头,张若月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正要开口。却见张若月脸色木然,双目飞出两道白光。悟虚暗叫一声糟糕,便发觉全身不能动弹,神识也似乎到了一处神秘空间。 紧接着,楚纯生、赵慕兰恭谨地飞了过来,微微顿首,双手垂立。张若月,双目深邃无比,犹如无尽星空,看了这二人片刻,淡淡地说道,”将此二人的rou身押到秘密处,好生看管。“随即身影散去,消失不见。 楚纯生、赵慕兰二人,静候了片刻,方才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将一动不动、犹如泥塑一般的悟虚和那黑衣人,各自提在手中,也自飞去。 正所谓 只因贪嗔陷牢囿,法界虽在不自由。 星云仙竹不幸运,破了强敌漏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