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无奈之举

    当然黄巾军不是漫无目的地使用火攻，而是主要针对登城作战的云梯和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抛石机。

    “弟兄们，千万要记住用火箭射人，射草，把一切都点燃！今天这里就是人间地狱！让狗贼们有来无回！”城墙上的黄巾军军官在边跑边喊，不断地提醒着弓箭手。

    目前，董卓已经将所有的云梯都用上了。郭汜率领的部队拼着老命把云梯往城墙上靠。而守城的黄巾军用手推，用石头砸，用火烧，甚至直接跳上云梯战斗。尽攻城战极其惨烈，可是基本上，极少有云梯登墙成功。那些有车轮的云梯还好一点，遇到攻击还可以后撤。没有车轮的云梯就惨了，好不容易靠上城墙结果被黄巾军一推，整个梯子就一下子往下倒。而且此时，黄巾军已经把扔下城墙的草堆点燃了，只要云梯一倒下，来不及抬走的话，连人带梯都会被熊熊大火吞噬。

    由于这是第二波攻击，上千架云梯同时展开登城行动，攻击面覆盖了一大般城墙，所以黄巾军在城墙下点起的火堆已经差不多将整座城池包围了。可是这都不算什么，充其量只是火攻的预演而已，更猛烈的火攻还远未来临。

    因为董卓今日志在必得，所以李和郭汜在督战时是下了死命令的，不许后退，只许前进，所以即使攻城的士兵在这一波进攻中死伤惨重仍然被迫前仆后继地发动攻击。

    李和郭汜的部队被火烧伤烧死者不计其数。望着因身上着火而四处乱窜的士兵在哀嚎，在求救，在挣扎，郭汜根本无动于衷。他纵马前行督战，高喊：“兄弟们！破城就在今日！大家一起冲啊！”

    许多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因为眼见自己的兄弟被大火吞噬，对黄巾军更加仇恨了，一起跟着郭汜高喊着：“冲啊！杀啊！杀光反贼！”

    愤怒虽然可以转变成强大的士气，也会使人丧失理智。郭汜的一万名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奋不顾身地攀爬云梯，简直是把自己当成点心往黄巾军的嘴巴里送。

    正当战斗激烈之时，在城楼上有一人伸长脖子在仔细地观察战斗情况。等他看见所有攻城士兵都聚集在城下时，便对于身边的人说道：“降妖伏魔，当在今日！你们快拿上灭妖令，助我将士一臂之力！”

    很快，十来个披着黄色披风军官模样的人，人人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木盒子，从城楼里鱼贯而出。

    过了一会儿，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城墙上几乎所有的黄巾军军官都开始奔跑，边跑边往城墙下撒下一道道符咒，嘴里还在高喊：“天灵灵，地灵灵，大贤良师下凡尘！苍天死，黄天立，天公将军除妖魔！”

    符咒极多，漫天飞舞，正在攻城的部队突然都傻了，望着随风起舞的符咒，大家都在想：妈的，什么情况？有点看不懂哦！

    李郭汜和董卓看着飞舞的符咒也在想：妈的，什么情况？完全看不懂！

    刘备也在想：妈的，什么情况？老子开始看不懂了！

    只有张飞在喊叫道：“大哥快看！贼人在作法！不如我们乘机猛攻吧！”

    “三弟，别冲动！”刘备十分淡定地说道，“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抛撒符咒的行动不过一分钟左右。可就这一分钟左右转移了攻城士兵的注意力，消解了他们强大的士气，战场气势发生了深刻的转变，黄巾军彻底占了优势。

    “杀啊！”黄巾军突然爆发出如雷的喊声，竟然吓得攻城士兵为之一怔。正在云梯上苦战的士兵一不留神就吃了大亏，被打得掉下了云梯，还有些士兵甚至开始往后退却了。不过，等攻城的士兵回过神来，双方又是一阵猛烈地厮杀。

    正当双方都在集中精力继续厮杀，突然有人高喊道：“天公将军驾到！”

    城墙上的黄巾军听闻张角来了马上沸腾起来，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正在打仗的更加凶猛了，暂时没有参加战斗的则开始手舞足蹈欢呼起来。

    “天公将军万岁！”欢呼声直冲云霄。

    只见张角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来到了广大将士中间。不愧是天公将军，张角的服装很讲究。他不像有的黄巾军头上包块黄巾，或者额头上系着黄巾带，或是胳膊上系着黄巾带，甚至有些不讲究的士兵干脆系一根黄色裤腰带，以示自己是黄巾军，而是头包黄巾，身着黄袍，脚穿黄鞋，就连脸色和牙齿都是蜡黄蜡黄的，可谓是全方位立体式的黄。当然这身打扮也代表着他象征着黄天，意味着是黄天派他下凡拯救受苦受难的苍生。

    不过说真的，如此隆重地讲究穿着，的确让张角的威信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毕竟这身打扮符合了黄巾军对于自己领袖的想象和期望。其实领袖的打扮必须普通将士不同，用服装区别等级是非常必要的，一身与众不同又显得神气的服装很容易在普通士兵心里产生崇拜感。而崇拜感就是听从命令的最好保障。看看那些信徒粉丝们无一不对自己的偶像顶礼膜拜的。

    但是面对将士们的欢呼，张角似乎没有一点感觉，黑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了抬手，喊道：“洒圣水，求真火，灭妖魔，定乾坤！”他的声音不太响亮，却很威严。

    张角话音未落，他的弟弟张梁猛地拔出佩剑高喊道：“天公将军有令！洒圣水！”

    一群黄巾军士兵抱着装着圣水的坛子冲到垛口处往下泼圣水。圣水被泼到了云梯上、攻城的士兵身上以及正在燃烧的火堆上。随后黄巾军又是一阵猛烈的火箭齐射，只见云梯和占了圣水的士兵都不可避免地燃烧起来。其实所谓的圣水只是张角精心调制的油液而已，遇火即燃。为了提高油液的逼格，才以圣水的名义出现。

    泼完圣水还不算，这只能让靠近城墙的敌军士兵和攻城装备燃烧，让原来围着城墙燃烧的一堆一堆各自独立的火堆练成一片而已，还未让敌人的阵地形成一片火海。在张梁的指挥下，城墙上的抛石机又开始工作了，把密封好的圣水坛子尽可能远地抛向敌军阵地，最好是直接砸在董卓的那颗猪头一样的脑袋上。

    “哗啦哗啦……”，坛子触底即碎，火箭立刻跟着射了过来。这下不但郭汜李的阵地遍地是火，就连董卓的阵地也受到了影响，有一批圣水坛子就落在了离董卓不远的地方。

    而董卓看着燃烧的阵地，脸色铁青，心里在盘算着，自己是马上跟进攻击呢，还是收兵回营。事实上，这一场出现这种打法，是超出了董卓的想象，他几乎无法相信被围困了三个多月的黄巾军居然还有如此的战斗力。

    张梁对于圣水的作战还不满意，又高喊道：“烈火战士，借尸还魂！”

    负责抛石机的黄巾军军官收到张梁的命令后，马上对自己的部下命令道：“快将兄弟们抛入火堆里！”

    原来，所谓的烈火战士是张角给部下洗脑的产物。他告诉部下战场英勇作战而死的人，只要经受一场烈火，就能马上投胎。如果死去的人能打死敌人，那么自己的魂魄马上能够进入刚刚被打死的人的身体里，并且能重新复活，这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虽然将士们都相信留全尸比较好，但是在能够复活的诱惑下，他们都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当然张角的真正目的有三。一是将尸体抛掉，减轻活着士兵的心理负担，最大程度地减轻对死亡的恐惧。也避免了死者家属面对遗体时的悲伤，避免悲伤情绪传染给别人，进而影响对张角领导能力的信任，影响士气，影响战斗力。二是为了避免瘟疫的发生。每次打仗死个几百几千是常事，如果全部在城内埋葬，没有地方不说，现在天气热，要是腐烂的尸体影响到水源和食物，那就糟糕了。三是为了增加可燃物，让敌人阵地上的火烧得更旺更持久。广宗被围困已久，油脂之类的物资早已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再支持一场高强度的火攻。因此，把战死的黄巾军抛向地方阵地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善于洗脑的张角非常清楚，必须得给这种毁尸灭迹的行为披上一层漂亮的理论外衣，让将士们心甘情愿地化为灰烬。

    很快，在活着战友的努力下，黄巾军战死者的尸体被纷纷抛出。有些尸体还真的砸死了不少的攻城士兵，当然更多的是落入火堆里被烧掉了。

    董卓盯着不断从城墙里上飞出来的尸体，问左右：“妈的，反贼又在玩什么花招！”

    “好像是人飞出来了！嗯，看得不太清楚啊！”其中一个左右答道。

    “妈的，还不快给老子查清楚！”董卓怒骂道。

    左右慌忙前去查看，不久后回来禀报：“将军，是人啊！是反贼的尸体！都在烧！烧得好臭啊！”

    “啊！反贼太狠毒了！”董卓惊叫道，马上又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迷信鬼神，相信人死了之后应该入土为安，要是尸体被破坏，魂魄就会变成厉鬼。

    董卓看着前方正在厮杀的士兵，燃烧的火堆，滚滚的黑烟，以及尚未攻破的城门，思考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