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螳螂捕蝉

    尽管刘备已经看见白雀的骑兵严阵以待，白雀的步兵也即将赶到，但是他冲锋的速度却更加快了。他要趁敌方步兵还在路上喘气之时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为自己赢得等待援兵的时间。

    “杀！杀光黄巾贼！”刘备的人马发出一声声怒吼，再加上因三百多匹战马的马蹄不停地有力地冲击着地面而发出洪水般的马蹄声，形成的景象气势如虹，令人生畏。

    看到刘备的人马来势汹汹，一副玩命的姿态，已经打过不少仗的白雀竟然有些发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白雀还是懂的，刘备被他穷追猛打已经无路可退，此时必然抱着战死的决心来找他拼命，他必须比刘备更加疯狂才能全胜。

    “兄弟们，杀光这些朝廷的走狗！为受苦受难的亲人报仇！冲啊！杀啊！”白雀卖力地喊叫着，还强忍着背伤的剧痛高举手中的长笛以示威武。

    黄巾军基本上都是苦难的农民，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人受尽官府豪强的欺压盘剥，对于皇帝朝廷早已失望透顶，用起义来发泄满腔怨恨，争取生存权利，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地位。因此，在与朝廷军队的战斗中打出仇恨牌肯定会起到良好的效果。

    果然，经过白雀的动员，他的部下的斗志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他们纷纷高喊着“杀啊！杀光走狗！”冲向刘备。两支骑兵很快交织在一起。这是勇气和胆识的碰撞，这是理想和仇恨的对攻，这是疯狂和绝望的较量。刘备明白如果不拼命作战，为援兵的到来争取更多时间，他将很快被消灭。白雀也不是傻瓜，他知道如果不尽早地干掉刘备，不但自己无法雪恨，还极有可能被反包围，皇甫嵩的军队不是好惹的。

    战斗越来越激烈，不断地有人被杀，鲜血像被打翻的油漆桶一样，红色倾泻而出，满地流淌。双方都杀红了眼，刘备的人马占有绝对的优势，因为他的骑兵比白雀至少多出一倍。但是这种优势并没有维持多久，陆续赶来的黄巾军步兵加入了战斗，刘备和他的鳄鱼骑士渐感吃力。

    擒贼先擒王，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双方都想干掉对方的主帅。白雀的部下早就盯上刘备，拼命地找刘备厮杀，要不是关羽和鳄鱼骑士战力强大，刘备的血恐怕也早已满地流淌了。

    而张飞一开始就想干掉白雀，所以他带着几个鳄鱼骑士一直在寻找接近白雀的机会。但是白雀由于有伤，在十来个骑兵的保护下，站在远处观望，张飞一时难以接近。

    “喂，鸟人，快来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哈哈，不敢了，怎么怕了！嘿，你果然是一只正宗的王八，这么快就缩头了！”张飞高声辱骂着白雀。

    任凭张飞叫骂，白雀似乎充耳不闻，拿起长笛吹了起来，笛声竟然轻快欢乐，真不知道他这是为自己疗伤还是为他的将士助威。不过白雀的这种举动在张飞看来算是对他的侮辱。张飞的火气更大了，策马直奔白雀。黄巾军早就发现张飞对他们主帅有着巨大的威胁，立刻有更多的黄巾军前来围攻张飞。张飞的蛇矛前后飞舞，与步兵手中的刀剑交错，“叮当”之声不断。

    终于，白雀的人马汹涌而至，刘备等人陷入困境，前进不行，后退也不行，只能凭着战死沙场的精神等候援兵。“噔”，先是一根铁棍重重地打在刘备的头盔上，正在厮杀的刘备差点没有昏死过去。紧接着刘备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他的屁股被长矛戳了一下，巨大的疼痛又让他清醒过来。

    “王八蛋，敢偷袭我大哥，吃老子一刀！”已经挂彩的关羽依旧勇猛，大砍刀依然虎虎生风，只见他怒吼着砍向那名偷袭刘备的黄巾军士兵，黄巾军士兵心生畏惧，情急之下竟然用长矛来抵挡。“咔嚓”，大砍刀砍断了长矛的木柄，刀锋削去了士兵的整条胳膊。

    但是更多不畏死亡的黄巾军围上来，刘备看见关羽即将陷入重围，马上艰难地向关羽靠近，关羽也更加拼命地突围，两人试图联手以增强战斗力。可是战场如同绞rou机，陷进去就指望全身而退。两人之间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关羽在身上多了五六道刀伤之后，才成功地突围与刘备会师。

    面对伤痕累累的关羽，刘备对皇甫嵩的尊敬早已不见踪影，在心里狂骂：******，皇甫嵩这个王八蛋说好会来救的，老子和兄弟们都快要死了，连个鬼都没有看见！皇甫嵩，你******跟老子玩阴的，什么诱敌，什么消灭贼人援军，你分明是想老子送死啊！等老子战死了，黄巾贼也死得差不多了，你才会出现是不是！我真傻，真后悔相信你的鬼话！

    骂归骂，刘备可不想死，他还有宏图大业没有完成呢。“兄弟们，双环阵！”刘备使出吃奶的力气高喊道，“赶快组成双环阵！”

    所谓的双环阵就是将人马集中起来围成两个圆形，外层是大圆形，里层是小圆形，最重要的指挥官则可以留在圆心被保护起来，此阵形因其形似双环，故而得名。双环阵的好处是当外层人马打斗过久人困马乏，或者伤亡过多，里层的人马立刻可以替换，从而达到车轮战的目的，这样一来有利于保存实力，在被围时可以延长生存时间以待援兵。双环阵的另外一个好处是可以集中力量，避免被分割包围，而组成两个圆形的人马还随时变换成单个圆形扩大防守面积，或分成多个战斗小队进行攻击或突围，从而达到攻防戒备的目的。

    双环阵主要用来包围与己方力量相当或力量较小的敌人，也可以在被敌军包围的情况下坚持作战等待援军之时使用。当然要想双环阵发挥最大的效果，士气、士兵的体能、士兵所用的兵器、战场环境以及天气情况等等都是重要因素。

    现在情况危急万分，刘备把最后的希望押在双环阵上。正在浴血奋战的鳄鱼骑士一听到刘备嘶哑的吼叫声，有的立刻甩掉对手，有的且战且走退，有的奋力一搏干掉敌人，纷纷向刘备靠拢，以刘备为圆心，人马慢慢地集中起来。

    白雀也听到了刘备的喊叫声，但是他不明白双环阵是什么意思。他善于吹笛养鸟，在兵法阵形上所知不多，打仗基本上靠灵感和勇气。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想先看看双环阵是什么鸟玩意儿再说。等到刘备的双环阵完全形成，白雀居然大叫道：“妈的，好漂亮的阵形！这阵形可攻可守，进退有据。既可车轮战，也可四面出击，要是有人误闯阵中，肯定必死无疑。这阵形实在是进攻偷袭、逃跑突围的首选阵形啊！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哦，将军，这种阵形偷袭恐怕用不上吧？谁会这么傻在偷袭时围成两个圆圈，然后转着圈进攻啊？”白雀身边的一个部下小声质疑道。

    “笨蛋，偷袭失败不就用得上了！”白雀呵斥道，“你真是死脑筋，我的话你怎么就不能活学活用呢？遇事多动动脑，别老是用屁眼想问题！”

    “是、是，将军说的是！”白雀的部下连声附和着。

    “怎么回事？我们的长矛呢？难道我们没有长矛吗？用刀剑打骑兵，怎么能打得过！”白雀看见自己的将士使用刀剑前赴后继地攻打双环阵，根本不是骑在高高战马上的鳄鱼骑士的对手，当下着急地下令，“赶快把有长矛的士兵集中起来！快！”

    “将军，干嘛用长矛啊？他们骑在马上，目标很明显，不如用箭射啊！”那个自作聪明的部下建议道。

    “射你妈的头啊！”白雀气得脸色铁青，用长笛狠狠地敲了一下部下的脑袋，“我们哪有还有箭啊！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打仗时不要乱射，省点用，你们就是不听！******十万来支箭，才打了几场仗啊，居然一根不剩！现在倒好，想用的时候，连一根毛都没有！”

    “将、将军，不是还有火箭吗！用火烧死他们啊！”白雀的部下的确不知进退，在白雀火大的时候还敢反驳。

    “******妈，剩下的几支火箭是搬救兵时用的！”白雀用长笛指着鳄鱼骑士，怒骂道，“你睁开狗眼看看，就这就几支火箭能射穿他们那么严实的盔甲吗？******，我的部队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啊，尽用屁眼看问题！”

    其实不要说现在没有箭，就是有箭，白雀也不一定舍得用。古代生产能力落后，生产速度很慢，每支箭都要花很多的时间。

    比如一万支箭，五百名弓箭手每人只能分到二十支，以三十秒射一支的速度，只能维持十分钟。而十分钟，只是一场战斗的开始。要知道生产一万支箭，以一百个工人的生产力来算的话，考虑到工人手艺的熟练情况、作坊设施的好坏、原材料供应是否充足以及工人相互配合的默契程度等等因素，最快的话恐怕也要一两天吧，慢的话三天五天说不准。

    所以从生产和使用这两者所用的时间来对比考虑，在战事频繁的情况下，箭就是一个奢侈品。再考虑到弓箭强大的杀伤力，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会轻易地大量使用。

    另外，如果要大量地生产箭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光箭头就需要大量的铁或青铜。这些材料可不会白白到你手里来，那是需要用钱买的。如果没钱那只能直接去抢了。真要是抢的话，抢了官府和豪强倒也没关系，反正黄巾军就是要推翻官府和豪强的，但是如果情急之下抢了老百姓呢，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以后谁还会支持你打仗啊！搞不好老百姓还会来打你！

    还有，黄巾军作为一支起义军，虽然打下了不少城池，但是彼此并未连成一片。汉朝广大的国土还是控制在朝廷和豪强手里，因此后勤物资的制造和运输，包括兵器，都是个大问题。很多时候，弓弩坏了，箭用完了，根本无法及时地得到维修和补充。总而言之，就目前这种战况，白雀是绝对不会使用数量极少的火箭！

    白雀下令把军队中持长矛的士兵调到第一线，作为直接攻击刘备人马的先锋队，用刀剑作兵器的士兵则是协助进攻。

    “杀！你们给我杀！杀光这些狗！”白雀疯狂地下令。于是又一波攻势开始了。

    作为一个农民起义者，能够领导军队，独当一面，懂得随机应变，白雀的军事才能算是不错了。虽然顶级达不到，但是在黄巾军当中，他肯定是中上等水平。就长矛的功能而言，对付骑兵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质量。黄巾军起义仓促，来不及大规模的制造质量上乘的武器，很多武器都是粗制滥造的。有的士兵甚至根本没有机会用上什么刀剑之类的武器，他们扛着家里的锄头、钉耙之类的直接上战场打仗，用菜刀、镰刀和斧头当武器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他们手里长矛的质量很糟糕，打着打着矛头竟然掉了，有的矛头由于铁的质量太差，被刀砍了几次之后索性一断了之，更离谱的是如果用力一点，木柄居然会自动折断，因为木柄里面腐烂了。当然最倒霉的还是使用它的士兵，本来用力一戳，戳到了鳄鱼骑士，以为干掉了敌人，结果木柄断了，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倾，正好把脑袋送到对方的刀口下，糊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

    相比之下，鳄鱼骑士的盔甲和武器由刘备亲自监督，张飞亲自设计打造。虽然张飞的做事风格粗犷了些，但是作为一名资深的打铁爱好者，在武器的制造上他还是做到了高质量。

    因此，这次攻击的结果令白雀痛心疾首，五六百名长矛武士发起的进攻，最后以矛断人亡收场。

    “哈哈哈，一捅就断！”张飞大笑道，“这是长矛还是搅屎棍啊！还是你爷爷打造的武器厉害吧！”

    “这就是搅屎棍，搅你这坨屎！”白雀气极，高声回骂。

    “******妈，老子宰了你！”张飞可不喜欢别人还嘴，气得大叫起来，马上从双环阵的中心往外冲。他的作风是骂别人可以，而别人不能还嘴，否则他的暴脾气会马上发作。

    “三弟，别动！你这样贸然地往外冲，会让阵形出现缺口！”刘备赶紧阻止，“难道你想让我们的阵形被攻破吗！”

    “大哥，鸟人欺人太甚，我气不过啊！我一定要杀了他！别拦我！”张飞的暴脾气发作了，还是一个劲地往外冲，刘备竟拦不住。

    张飞冲出了双环阵，径直朝白雀杀去，一路上蛇矛不时地反射着阳光如闪电突现。而在此时白雀的队伍出现了sao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