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试探
31第三十一章试探 晚宴以烟火的结束而落幕,李棽心事重重的回了梓薇宫,却见郝俊、柳江和蔡庚等人仍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李棽不由问道:“好看么?” “好看~” “好看~” “好看~” 三人竟是难得一见的统一。 柳江和蔡庚在李棽面前一直都表现的较拘束,道了一声“好看”后,便没了声,郝俊人不高胆却是大,嘴皮子顺溜的说开来。 李棽在宴中走神的次数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但幸亏还有个郝俊。 他先是赞那舞伶的服饰动时如盛开的牡丹,静时如待放的花苞,然后又道那冲天火焰,感叹景侍侯为何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等观了后面的表演,才知世上并无最美只有更美。 但能称的上为绝美的便是那支剑舞了。 可这些在李棽眼中不过是平常,李棽见他说的神采飞扬、口沫横飞的,不禁皱了皱眉,抽出他腰侧的汗巾子,扑在他脸上。 “朕累了,你们都早些歇着吧,外间也不必守着。”李棽随即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问:“丰儿可是睡下了?” 郝俊收了脸上的笑,回道:“小皇子已睡了。” 她疲惫的道:“那就散了吧,朕累了。” “是,侍子告退。”三人只好转身出了内殿,郝俊合上门的一刹那,却见殿内那人卸下整日的从容与平和,露出深层的彷徨与迷茫。 那一刻,她并不像今日坐在高首的衣着华丽端庄的女皇,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却能体会她那种心情,犹如全世界将自己隔离。他脚步未停的离开,无声无息。 她一连道了两次累了,郝俊虽不知一场出色的宴会为何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但却知今晚将会让许多人难以入眠,接下来的几日也会是如此。 内宫侍人究竟有多少登了台献歌献舞的,他未留意去数,想必数也是数不清的,但皇上的反应出人意料,她似乎将那台上的所有人都当成了伶人,就连那最为惊艳的一舞也不例外。 皇上变了,变的难以捉摸,曾经为之驻足的,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不带任何留恋,曾经不屑一顾的,却又忽然如视珍宝。 清晨,太阳的余热还未散发出来,天地间尚还凝结着一层稀薄的白雾,景侍侯只身一人来到合兴湖,架着一叶扁舟入到荷花深处。 这时天虽未大亮,但合兴湖的荷花却是开了大半。他用竹竿将小舟撑的离几处花苞最近后,挽起已浸湿下端的窄袖,大手异常轻柔的将蓝花观音莲、黄花香睡莲和花叶红睡莲的花苞各拨弄开一个小口,再用银制的钳子夹出其中的青黑色茶叶。 茶叶昨日才经过炒青,在昨晚荷花欲闭合时放入,经过一晚的渲染,茶叶带有一股淡淡的荷花的清香。 他动作极慢的夹出茶叶,每次夹出的量也是极少,但他的动作却不见一丝着急与颤抖。 直到太阳静悄悄爬上头顶,他才终于将所有的茶叶紧紧封在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里。这时,所有的荷花都开放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见那品种罕见的睡莲无一丝异样,这才又撑着小舟缓缓驶离这片区域。 快靠近岸时,他望见着一身白蓝袍的人在冲他挥手,待靠了岸,才发现是个眼生的侍子。 只见那人既不行礼请安,又不自述姓名道清来意,几乎在他上岸的一瞬间便热情的冲至他的面前,道:“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说完立即转身钻进湖畔的芦苇中,几个呼吸便没了身影。 那人的长相十分普通,身材中等,景侍侯只略略的扫过他一眼,虽未曾细看,却知此人前所未见,即便他再出现在他视线中,他也不一定能认出。 若是没料错,那人是专程候在这的,而目的便是为了说出那一番话。 却不知他的反应有没有让那位失望。 那位侍子转身便埋头狂奔,跑了许久才发现景侍侯压根没追来,但他仍然不敢放松,钻进林子里逛了三圈,才从后门溜了出来。 出来后又立马换了一身行头,穿着一外侍的衣袍去了一条深巷子,而那处早就有人缩头缩尾的在等着。
梓薇宫中,李棽撮尖了嘴立在窗前正对着移植而来的梨树逗着画眉鸟,郝俊进的门来在李棽耳边轻语几句,李棽点点头,两人便去了偏殿。 “将景侍侯的反应仔仔细细的说清楚,就连一根头发丝的变化都不能忽略。”李棽面无表情的道。 那长的极为普通,虽穿着外侍衣袍却不知真正身份究竟是何的男子道:“奴才在景侍侯还没靠岸时便冲他挥手,那时他没问奴才的话,待他一上岸,奴才就快速的照陛下吩咐的那般问了他那句话,但奴才见他神色无丝毫变化,既没有疑惑,也没有震惊。奴才见他无什么反应便立即逃了,而景侍侯没有追问奴才也没有上前追赶,奴才就这样逃脱的。”他战战兢兢的等着李棽发话,直觉他并未将这事儿办好。 “好,下去吧。”李棽脸上并无不快的道。 听到这句,他那快崩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胸腔。 此行未试探到什么,却又试探到了什么。 而也只能怪她将人想的太简单了。 昨晚宴会上的表演,具有太多现代化元素了,她思索再三后,还是忍不住稍加试探。而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没看过《还珠格格》,也应该听说过这句话的。 若是他真是同她一般,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在突然的情况下,听见如此信息量大的话,李棽真不信他能憋的住。 而若他不是,在有人突然冲上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情况下,正常人应该是感到不解,但他却还能镇定自如。 李棽只能说这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的年纪轻轻,阅历却极广,懂的东西亦是不少,尤其是那诡异莫辨的心思。 若真如李棽猜想的那般还好,怕就怕他明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却还是一本正经,视李棽的试探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