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江潮水连海平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双手抚琴，抬头望月，周如是心中默念着张若虚的大作，一颗心儿乘风飞扬，沉浸在了月色中，徘徊于九天之外、 他或拨或勾或揉弦或摇撮，修长的手指如一个个跳舞的精灵，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按滑揉颤，托劈挑抹，十指韵动，一个个美丽的音符从指间跳出，宛若有了生命。 一阵清风吹拂，清丽的旋律随风而荡，传到群仙的耳朵里，如一位绝世佳丽正美眸含笑，素手捏着一丝乌黑的秀发，轻轻撩动了群仙的心。 在所有仙人的脑海里一副夜月之下，江南春夜美如画的万里大江长卷徐徐展开，星耀大江，平静安宁，一切都是那么美，一切都是那么具有诗意。 太上老君怔住了！ 小九妹痴了！ 五彩祥云之上的群仙仿佛灵魂出了窍，瞳孔放大，满面沉醉！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是属于周如是的，是属于《春江花雨夜》的！ 坐在周如是对面阴笑的火德星君面色黑如锅底，攥在手心里的秘银酒樽，被他捏成了银饼，一对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忘我弹琴的周如是，郁闷的要发狂！ 你。。。。。。你怎么会弹的那么好？火德星君低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冒，狰狞的如一条条恶龙。 心中的郁闷如被结扎的小弟弟，想要尿，却只能憋在尿道里。 古亭中，玉桌旁，两三侍婢，五六熏香。 一身材丰腴，眉目如画的丽人，端坐玉榻，眼睛透过青纱帐，紧盯着对月弹琴的年轻人，双目含煞。 丽人双眉倒竖，凤眼愤怒的眯成缝，白皙的手掌举起，猛地一扫玉桌，坚硬的玉桌当即化为涅粉，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服侍在旁的侍婢浑身颤抖，察觉出主人胸中的怒火之后，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身子，膝盖一屈，噗通两声跪倒在地，头颅深深地埋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曲未完！丽人已然暴怒！ 她一甩袍袖，啪啪两声脆响，跪在地上的侍婢闷哼两声，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触目惊心！ “知道本仙为什么打你？” 侍婢战战兢兢地不敢答话。 “因为你们和亭外弹曲的那个贱人一样全是贱婢！贱婢！” 丽人胸口起伏，一对狭长的凤眼死盯着周如是，誓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扎成纸人，刺他个一万八千针！ 悠扬的旋律继续回荡，或低沉或宁静，或清丽或神秘，阴阳顿挫，婉转缠绵，听得所有仙人陶醉痴迷，一个个在祥云上或站或坐，或倚或卧，沉浸其中，已然不知道摆什么动作为好！ 终于，一声筝响，一首《春江花月夜》弹奏结束！ 周如是悠悠的从自己营造的意境中清醒，回过了神来。 他轻轻摩挲了下古筝，眼神温柔，如同在看自己的情人。 口中赞叹了一声好琴，周如是把古筝放了下来，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口中打着哈欠，眼神扫了扫依旧沉醉在意境之中无法自拔的群仙们，嘴角撇了撇，暗骂了一声乡巴佬，重新歪倒在祥云之上，百无聊赖的等着众仙的评判。 要知衡量一个人的乐曲弹奏的好坏，单凭曲子弹完之后，欣赏者沉醉在意境中的时间就可以判断出来！ 方才九华仙子鼓了一曲，群仙沉醉的时间为五秒，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然而此刻周如是弹完之后，将近过了十秒钟的时间，群仙还没有从意境中回归现实！ 仅这一条，高下立判！ 十五秒！ 二十秒！ 三十秒！ 群仙还没有一个人从意境中回过味来！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古亭之中的九华仙子越加的恼怒，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的粉碎，鲜血淋淋，曾经的古筝第一人的骄傲被那个歪倒在祥云之上的年轻人放在脚下踩踏的体无完肤！ 这怎能忍！ 脑海中回想着年轻人口中的“就是枯燥！”，九华实在羞于待在原地，她怒哼一声，愤然驾云离去！ “周如是，你给本仙记着！” 丽人飞走，刀子般的眼神劈向了周如是，让这厮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心底有点毛毛的。 妈的，比你弹得好也是错吗，你这小妞心胸真窄。 四十秒！ 五十秒！ 一分钟！ 终于有人感叹了一声，从意境中回过了神来！ 一分十秒！ 一分半钟！ 所有神仙基本走出了意境，回归了现实！ 只是这现实太超乎他们的意料！ 让他们第一时间把眼神聚焦在了那个歪倒在祥云之上的凡人。 瞧他一副惫懒的淡淡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许多仙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神色非常的复杂！ 刚才我们可是讽刺他来着！ 刚才我们可是嘲笑着他来着！ 刚才我们可是撸起袖管要揍他来着！ 可是！看看！这还没出三刻钟，人家就一个大嘴巴子把我们全都抽晕了过去！ 这脸被打的啪啪的！ 场面一时很是尴尬，不少的仙人偷偷地瞄了周如是一眼，见他没往这看，干咳了几声，偷偷地架着祥云溜走了。 这一有人开头，片刻的功夫，群仙就去了一大半，留下的也就是靠周如是太近，想走都没走掉的主儿。 火德星君屁股往后挪了挪，也想悄然溜走。 结果却被一面留三尺长须，虎背熊腰的大汉不动声色地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不作何！就是为了大师讨要个说法！” “妈了个表的，谁是大师？” 火德星君怒火中烧，喝问道。 “呐！天尊身边者既是！”（呐！歪倒在太上老君身边的人就是！） 火德星君顺着大汉指引的方向看去，鼻子登时气歪了！ 大汉口中的大师不是周如是还会是谁？ 娘希匹的!火德星君破口大骂，手指愤怒地指着大汉，咆哮道：“你还是九华仙子的粉丝吗？” 仙子都被气走了，你不生气就罢，还一秒改崇拜起周如是，你他娘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