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时家旧恨
时秋风恨恨说道:“你们凭什么判定别人是叛徒?!”熊龟年见金相钟忽然被时秋风制住,赶紧摆手说道:“姑娘千万不要冲动。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北冥教的事如此关切?”时秋风瞪着他说道:“你们还记得十年前被你们害死的时仁泰长老么?”熊龟年和金相钟的身子都不禁一颤。金相钟颤声问道:“你是……你是时长老的女儿?”倪帮主闻言,也不禁一愣。时秋风说:“不错!亏你们还有脸叫他长老!”她说话时,由于情绪激动,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弯刀在金相钟的脖颈侧面切出血来。熊龟年赶紧摆手求告:“姑娘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倪帮主开口劝道:“时姑娘,你先不急着杀他。有什么事,当面问清楚比较好。”时秋风这才看到金相钟的脖子上已然流血,稍稍将弯刀抬起一些,对倪大鳅说道:“倪帮主,你是我爹生前的好友,我今天要给他报仇,就请你做个见证。”倪帮主说:“当年的事,我也一直在追查,至今尚无头绪,现在正好找他们问个清楚。”时秋风点了点头,怒视着金相钟说道:“我想起你了,虽然你留了胡子,但是我认得你。当年追杀我爹,也有你一份!”金相钟低下头,开始咳声叹气。 倪帮主走上前,示意时秋风先把弯刀拿开,然后对金相钟说道:“你是北冥教的白虎使对吧?我与时长老是莫逆之交,一直在追查他遇害的真相。如果他遇害之事,你确曾亲身经历,希望你如实讲出来。”金相钟陷入沉默。时秋风又要动手,被倪帮主拦下。 金相钟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时秋风和倪帮主,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是时长老的家人和朋友,那我就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我说完之后,要杀要剐,全由你们。”倪帮主说:“时长老是北冥教颇有影响的资深长老,你不过是个巡查使,我相信你不会是谋害他的罪魁祸首。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只会找元凶首恶讨说法。” 这时又有丐帮的弟子过来围观。金相钟心存顾忌。倪帮主对楚长老说道:“楚长老,你们留下火把,带人先去歇息吧。”楚长老知道接下来可能涉及到北冥教的隐私,自己不便多听,便将火把留给吴秋遇,带着郑老歇等人离开了。 金相钟心中感激,先是对吴秋遇说道:“听说吴少侠亲身经历了本教挂月峰总坛的变乱,想必曾梓图的一番说辞,你也听到了。”吴秋遇轻轻点了点头:“嗯,当时我在。”金相钟说:“那你应该知道,当年司马教主是在什么情况下接任教主的。”倪大鳅惊讶道:“此事和司马相接任教主有关?”金相钟看了一下倪大鳅,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太没有章法,便说道:“嗨,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这件事在我心里也埋藏了很长时间了。后来我也对当年的事情进行过反思,也暗中调查过,对很多情由有了新的了解。”于是,金相钟便说起了当年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那么,当年时仁泰遇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时秋风的父亲时仁泰是北冥教的两位护法大长老之一,虽然排名在裴汝增之下,但是他的武功和影响都在裴汝增之上,为北冥教立下不少功劳。有一次在山东遇见同样生性豁达的丐帮帮主倪大鳅,自此结实,相交甚深。当时的北冥教教主霍城宣知道此事,不但未做阻止,还认为是好事。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北冥教的长老与丐帮帮主结交,应该有助于化解中原武林对北冥教的敌意。 时仁泰武功高强,行事稳重,而且还能与人为善。霍宣城多次在私下提及,打算让时仁泰继任教主。裴汝增嘴上不说,心里当然觉得不爽。可惜时仁泰不愿掌管一教事务,更喜欢纵情山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霍宣城再三劝说无效,也只得暂且作罢。护教长老秦全鹤等人是有野心的,他们也早就看出裴汝增对时仁泰的嫉妒,于是就怂恿裴汝增一起排挤时仁泰。 十一年前,霍宣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想再次找时仁泰商量接任教主一事,便派人去召回在外闲游的时仁泰。过了几天,护教长老秦全鹤等人撒谎说,时仁泰在山东与叫花子厮混,据说已经加入丐帮,不会再回北冥教了。霍宣城当然不信,找来裴汝增确认。裴汝增明知秦全鹤并未派人去找时仁泰,也知道他所说的纯属捏造,却不愿意为时仁泰辩解。霍宣城终于在深深的惋惜之中一命呜呼。 由于教主还没确立继位人选就驾鹤西去,北冥教上下陷入慌乱。听了秦全鹤等人的好言相哄,裴汝增以为他们会拥戴自己做新任教主,便公开提议由秦全鹤等人张罗霍教主的丧葬和推选新任教主之事。时仁泰闻听霍教主的死讯,匆忙赶回挂月峰,那时霍教主已经入葬。时仁泰跟霍教主感情颇深,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不禁悲痛欲绝。 大丧出罢,首席大长老裴汝增召集众位长老商量推选新任教主的事,他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期待。可是秦全鹤等人并未推选裴汝增接任长老,而是另外推荐了司马相。裴汝增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上了当,意图跟时仁泰联合抵制。可是此时的时仁泰仍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心情讨论新教主的人选。裴汝增向来没有主见,眼看附和秦全鹤的长老已经占了多数,也就没再提出异议。 秦全鹤等人为什么会推荐司马相接任教主呢?这是因为,在北冥教中,护法大长老的位分是高于护教长老的,论武功、论资历,如果要从长老中推荐人选,都轮不到秦全鹤等人。于是他们便利用裴汝增对时仁泰心存嫉妒而又没有主见的弱点,另外推出人选。他们当然不是真心希望司马相当教主,他们是故意找一个没有根基的人来当傀儡,他们好在幕后掌控一切,密谋夺权。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选中司马相呢?当时司马相是青衣堂的堂主,辈份低,不会对秦全鹤等人构成威胁。而且,司马相的青衣堂驻地刚刚经历天灾,手下损失殆尽,他当上教主之后手下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正是便于掌控的傀儡人选。 经过秦全鹤、阎乙开两位长老推荐,两位护法大长老在场,十位护教长老协商,司马相在一夜之间,从青衣堂的堂主破格成为一教之主。然而让秦全鹤等人始料不及的是,司马相城府颇深,虽然表面上对秦长老等人言听计从,却慢慢在积累自己的人脉和威望。他韬光养晦,在不声不响中渐渐有了作为,并得路桥荫、彭玄一等人衷心拥护。 起初时仁泰见司马相对秦全鹤等人百般迎合,从心里有些看不起他,本想一走了之,不再过问教中之事。司马相得知时仁泰要走,赶紧让路桥荫把他请去,当面挽留。时仁泰不好驳了新任教主的面子,只好答应暂时不走。此后司马相与路桥荫、彭玄一等人秘密商讨教中事务时,经常请时仁泰一同参与。接触多了,时仁泰慢慢看出司马相的能力和志向,开始给他提供支持。 秦全鹤等人看出苗头,担心一旦司马相与时仁泰合作,自己再也无法掌控局面,便开始捏造罪名,恶意中伤时仁泰。司马相羽翼未丰,暂时没有实力直接对抗秦全鹤等人,虽然知道秦全鹤等人是故意陷害,也不好明着反对。为了不让时仁泰遭受伤害,司马相一面以继续收集罪证的说法跟秦全鹤等人敷衍搪塞,一面在暗中安排时仁泰秘密离开挂月峰暂避风头,并且约定,等他的教主地位稍稍稳固,便会把时仁泰接回来共商大事。 时仁泰拜别司马相,悄悄离开挂月峰。 秦全鹤带人逼迫司马相尽快将时仁泰关押治罪,司马相推说证据尚不充分,等罪名坐实了定不姑息。秦全鹤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当众跟教主撕破脸,只得暂时退下,命人暗中顶住时仁泰。他们很快就发觉时仁泰不在了,当即组织了一批人,秘密下山追杀。除了秦全鹤以外,这些人有些是知道实情的,例如同为护教长老的阎乙开、魏都、赖保昌,有些是受他们鼓动跟着去捉拿叛教之人的,例如当时的旋风旗旗主金相钟、阔野旗旗主熊龟年以及恰好来总坛办事的黄衣堂堂主陈锦。 秦全鹤手下眼线众多,真就在蓟州城南发现了时仁泰的踪迹。秦全鹤勒住马,吩咐道:“咱们这么追,难免惊动他,他若躲藏起来,咱们不好找。按照他下山以后的路线,应该是要往南边去的。阎长老,魏长老,熊旗主,陈堂主,你们先绕道去小河套一带埋伏。我和赖长老、金旗主沿路搜寻过去。”阎乙开、魏都等人骑着马先去小河套埋伏。秦全鹤带着赖保昌、金相钟在后面沿途搜找。 秦全鹤和赖保昌、金相钟骑马追到了韩家坝,看到前面有辆马车,相互看了一眼,便追上去圈马拦住。赖保昌手里拎着链子锤,高声喝道:“站住,车上坐的是什么人?”车夫赶紧拉住缰绳,把马车停了,战战兢兢答道:“是……是个孩子。”秦全鹤原打算用马鞭挑起车帘看看,马鞭还没有碰到帘子他就停下了,吩咐车夫:“你把帘子掀起来!”他是怕万一时仁泰真在里面,会对他突然袭击。车夫哆哆嗦嗦的身上去掀帘子。 秦全鹤、赖保昌、金相钟都做好了出手一战的准备,却看到车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赖保昌放松下来,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说着他开始抬手比划,链子锤便在他的手下晃荡起来。车夫连连摇头:“没,没有。”金相钟看了看车里的女孩子。那女孩蜷缩成一团,怯生生的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金相钟对赖保昌说道:“赖长老,您手里的链子锤吓到小姑娘了。”秦全鹤骑马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便带着赖保昌和金相钟继续向南追去。 小河套的芦苇荡。北冥教的长老阎乙开、魏都,阔野旗旗主熊龟年,黄衣堂堂主陈锦,四个人分散埋伏在那里,注目观望着。熊龟年扭头问道:“魏长老,您说时仁泰一定会从这里经过吗?”魏都说:“按照秦长老的分析,他应该是往南去的。咱们最后得知他的踪迹是在洇溜附近,他若担心有人追杀,走小路,很可能会经过这里。”熊龟年嘀咕道:“也不知道他过去没有。”阎乙开小声喝斥道:“不要说话,小心看着。”这时忽听黄衣堂的陈锦小声叫道:“有人来了!好像就是时长老!” 阎乙开和魏都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时仁泰急匆匆走来。四个人赶紧埋伏好了,静静等待着时仁泰来到近前。时仁泰越走越近,眼看距离几个儿埋伏的地方只有二十几步了。阎乙开等人也做好了冲出去劫杀的准备。 忽然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出现,兴奋的追着蝴蝶跑了过来。时仁泰看到了她,觉得那小姑娘也甚可爱,不禁脸上露出笑容。那蝴蝶落在陈锦附近的芦苇上,小姑娘悄悄迈步来捉。陈锦赶紧伏低身子。那蝴蝶又飞起来,钻进了芦苇丛。小姑娘轻轻拨开芦苇丛,进来寻找。蝴蝶正好落在阎乙开的面前,阎乙开刚要把蝴蝶吹走,那小姑娘已经走近。小姑娘忽然看到苇丛里有人,吓了一跳,就要回头叫喊。阎乙开一把抓住小姑娘,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小姑娘惊恐的挣扎着。阎乙开手上也加大了力道。 时仁泰看到小姑娘钻进芦苇丛,担心她遇到蛇虫会有危险,便加快脚步走过来。小姑娘在阎乙开手里渐渐停止了挣扎,不动了。阎乙开把小姑娘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看到时仁泰已经走近了,赶紧用眼神和手势示意魏都等人准备袭杀时仁泰。 “小姑娘,小姑娘,不要往里面乱走,当心有蛇。”时仁泰嘴里说着,已经走到芦苇荡的边缘。 阎乙开一挥手,四个人便跳了出来,将时仁泰围在当中。时仁泰看了看阎乙开和魏都,冷冷问道:“阎长老,魏长老,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阎乙开哼了一声:“时仁泰,你身为本教护法大长老,不思回报圣教,竟然勾结丐帮,公然叛教。你可知罪?”时仁泰不屑的笑了笑:“阎乙开,平时我只道你是糊涂,没想到你和秦全鹤是一丘之貉。你们胡乱编织罪名,以为就能陷害我么?”阎乙开说:“你若心中没鬼,因何畏罪潜逃?”时仁泰说:“咱们好歹跟随霍教主多年,多少有些情面。我是不想跟你们撕破脸,破坏本教安定,让教主为难,这才忍让下山。希望你们体谅时某的苦心。”魏都叫道:“你说得好听。识相的,就跟我们回山请罪,免得动起手来,真的伤了和气。”时仁泰看了他一眼:“时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希望教坛生乱、教主费心,这才负屈下山。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阎乙开说:“说那么多没用。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尚可给你留些颜面。”时仁泰哈哈大笑:“阎乙开、魏都,就凭你们几个,以为能拦得住我么?” 阎乙开见他如此轻忽自己,顿时恼怒,手一挥:“上!拿住他!”说着便带头冲了上去。魏都也不甘落后。熊龟年和陈锦稍稍犹豫了一下,也加入了战团。时仁泰被四个人围在当中,却并不惊慌,他武功远远胜过那几个人,因此应对自如。魏都见迟迟不能把时仁泰拿下,有些着急,开始扭头张望,心里嘀咕道:“秦长老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秦全鹤、赖保昌、金相钟三个人,沿途没有发现时仁泰的踪迹,也骑马奔小河套而来。老远看到阎乙开等人围住了时仁泰却不能制服他,赶紧冲到近前,跳下马加入战团。 虽然时仁泰的武功明显胜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他现在是以一敌七,其中有四个长老、两个旗主、一个堂主,形势自然不容乐观。时仁泰知道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体力持续消耗,定难持久,便打算使出几记大招,冲出重围,尽快脱身。他左手暗提内力,猛然向赖保昌打去。赖保昌的链子锤脱手而飞,时仁泰乘机冲撞过去。秦全鹤看出时仁泰的意图,赶紧上前阻止。秦全鹤的幽冥鬼手到底是名不虚传,忽然便抓到了时仁泰的左臂。其余众人乘机进攻。时仁泰便把周身的内力都运送到右手,忽然向秦全鹤打去。秦全鹤手里抓着时仁泰的手臂,一时难以抽身,只得抬掌相迎。时仁泰内力强大,秦全鹤只觉手臂酸麻,支撑不住。魏都看到了,赶紧两手推在秦全鹤的背上,助他抵抗,他的手刚搭上去,就感受到强大的内力向自己袭来,不由得惊呼道:“阎长老快来帮忙!他内力太强,我们顶不住!”赖保昌等人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如果时仁泰继续发力,恐怕秦全鹤和魏都都有丧命的危险,便也赶紧上前施加内力相助。陈锦虽然自忖功力不济,也不得不尽力帮忙。 时仁泰使出浑身的那里,务求一击制胜。秦全鹤等七人各自使出浑身的内力,合力抵抗,也希望能把时仁泰的内力耗尽。八个人便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时仁泰和秦全鹤等人的内力都消耗严重,但是谁也不敢率先撤力。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看到八个人僵持在那里,瞅了一会,便开始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陈锦心里开始紧张,他担心这个人跟刚才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那汉子大声呼唤道:“云儿!小云!你在哪?”他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就走到众人身旁,开口问道:“几位,可曾看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从这里经过?”陈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被自己不幸猜中了。时仁泰尽力腾出一口气力告诉他:“就在你旁边……苇丛里。” 那汉子愣了一下,转身到苇丛中去找,很快就发现了小姑娘的尸体。“小云!小云!”他大惊失色,呼唤了几声,又摸了摸小姑娘颈下,发现已经死了,不由得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时仁泰和秦全鹤等人仍在僵持着,身上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 那汉子抱着小姑娘的尸体,慢慢从苇丛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泪痕。他走到众人身旁,看着时仁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时仁泰内力不支,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神往阎乙开、魏都等人身上看了看。阎乙开大惊,身子不禁一抖,连累秦全鹤等人都险些被时仁泰的内力冲倒。 秦全鹤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眼珠转了转,忽然奋力喊出一句:“他怎么知道在苇丛里,一定是他干的!”说完,把身上的内力全都用上,试图压迫时仁泰不能说话。阎乙开等人领悟了秦全鹤的意图,也都把最后的内力全都压上。“说,是不是你?”那汉子紧紧盯着时仁泰。时仁泰承受着对方七个人的内力,浑身微微颤抖着,嘴唇动了动,只挤出两个字:“不是”。他一说话,顿时感受到对方袭来的压力。 那汉子继续追问:“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苇丛里?”时仁泰暗自叫苦,若不回答,会被认为是理屈,若开口回答,又面临被七人内力压垮的危险。他正在犹豫,那汉子扶住他的肩膀催问道:“你倒是说啊!”时仁泰顿时感觉肩头酸软,知道自己这样很难坚持下去,便忽然使出最后一点内力,用力一推,与秦全鹤等人分开。八个人各自喘息着,都没有了进攻能力。 秦全鹤喘着气说:“你不制住他,他是不会招的。”那汉子瞅了他一眼:“我凭什么信你?”秦全鹤说:“他武功厉害,我们七个人都对付不了他。你先把他制住,还怕不能对付我们任何一个人?”那汉子觉得有道理,便出手点了时仁泰身上几处xue道。为了公平起见,他又过去把阎乙开、赖保昌等人也点了xue道,最后要制住秦全鹤时,秦全鹤忽然说:“等一下。现在只剩我一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帮你去审问他。”说着,便慢慢走向时仁泰。 时仁泰知道秦全鹤不安好心,忙对那汉子说道:“你不要听他的。是他们在这里设埋伏害我,被小姑娘撞见了,他们杀人灭口。”那汉子一惊,上前拦住秦全鹤。秦全鹤说:“你看,我们是骑马来的,马还在这呢,怎么埋伏啊?显然是他先到的,杀了你女儿,正好我们追到这里。”那汉子又扭头盯着时仁泰。时仁泰:“他们有几个人是先在这里埋伏的,你看只有三匹马。我亲眼看到小姑娘进去捉蝴蝶,然后就没再出来。紧接着他们就跳出来了。”那汉子又看着秦全鹤。
秦全鹤说:“不用着急,容我慢慢来质问他。”说着,他走到时仁泰的面前,抓住时仁泰的手腕,暗暗发力。时仁泰被那汉子点了xue道,一动不能动,如今被秦全鹤出手暗算,只得勉强运用内力抵抗,怎奈xue道被封,内力无法调运。“你说我们埋伏,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从这里经过?”秦全鹤一边胡乱问着话,一边对时仁泰暗下杀手,他善使幽冥鬼手,当然知道哪里是人的要害。时仁泰几处关键的xue道被秦全鹤偷袭,顿觉身子酸软,血脉不畅,嘴里说不出话,头上也开始冒汗。秦全鹤得手后,退了一步,对那汉子说道:“你看,他哑口无言了,心虚冒汗了。” 那汉子上前抓住时仁泰的两个肩膀,用力摇晃着:“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女儿?为什么?”时仁泰张着嘴,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闭上了眼睛。那汉子愣了一下,松开手。时仁泰直挺挺倒了下去。那汉子蹲下一摸,发现时仁泰已经气绝身亡。 秦全鹤得意的看了看阎乙开等人。众人无不佩服。那汉子起身看着秦全鹤:“你对他做了什么?”秦全鹤说:“他自知无法抵赖,怕你报复,畏罪自尽了。唉,可惜了你的女儿,那么乖巧可爱,还那么年幼……”说着,假装摇头叹息。 那汉子痛苦的望了女儿的尸体一眼,对着时仁泰的尸体愤恨的踢了几脚,无奈的走到小姑娘的尸体旁边,重新抱起来,准备离开。 秦全鹤轻声叫道:“壮士留步,有劳你帮我把这几个朋友的xue道给解了。”那汉子将女儿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给阎乙开等人解了xue道。众人拱手道谢。秦全鹤忽然问道:“壮士要去哪里?”那汉子似是愣了一下,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秦全鹤说:“如果壮士一时没有打算,不如跟我们回去。我们先帮你把女儿安葬了吧。”那汉子看了看他们,正是无处可去,便点了点头。—— 金相钟讲完了当年的经过。熊龟年说:“嗯,当年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没想到时长老还有个女儿。”时秋风瞪眼道:“你们后悔当年没有连我一起害了是不是?”熊龟年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时长老还有后人感到庆幸。”时秋风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他。金相钟说:“挂月峰总坛风波之后,我们才知道秦长老他们怀有异心。反思当年的许多事情,才知道自己无意中被人利用,确实非常对不起时长老。时姑娘,我跟时长老相识多年,从没听她说过还有个女儿。今天见到你一身好武功,我们也为时长老感到高兴。” 倪帮主开口问道:“秋风,当年你在哪里?你爹遇害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时秋风说:“我一直在蓟州。我爹不愿让我卷入江湖纷争,我娘死后,就把我送到蓟州乡下的亲戚家里。为了我们的安全,他跟北冥教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我和我娘的事。也幸亏没有说过,要不然,我也早被他们害死了。”说道这里,仍然充满愤恨。熊龟年和金相钟也不敢吭声。 时秋风继续说道:“那一年我爹匆匆赶来,说要带我返回山东老家,当时给亲戚留了几十两银子。亲戚以为是我爹在外面做买卖赚了钱要衣锦还乡,便帮忙雇了一辆马车送我们上路。马车走到韩家坝附近,我爹忽然想到,一旦他下山的消息泄露出去,秦全鹤等人很可能会派人追来纠缠。于是他吩咐车夫赶着马车带我走大路,自己绕道走小路,分开走,到前面十几里外的上仓镇再见面会合。北冥教没有人知道我爹还有个女儿,即便知道的也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我也在蓟州,因此分开走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倪帮主点头道:“你爹思虑周全,如此安排自然是最稳妥的。” 时秋风继续说:“后来就有人追上我们的马车。其中就有他。”她说的是金相钟。金相钟对那件事还有印象,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时秋风继续说:“我知道他们是来追杀我爹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也开始为我爹担心。哪知道,我爹真就被他们害了。”说到这里,时秋风心中充满悲怆。 小灵子是个不知自己父母是谁的孤儿,听时秋风说完,不免有同病相怜之感,低声问道:“时jiejie,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爹遇害的?”时秋风说:“我到了前面的镇子,等了几个时辰,仍然不见我爹赶来,就央求车夫带我去小路看看。到了那里,就发现我爹已经……。我痛哭了一场,正要安葬我爹,忽然有两个北冥教的人出现。他们听到我的哭声,知道了我的身份,商量着要把我抓回去交给旗主。车夫赶着马车仓皇逃跑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自尽,却被他们把簪子抢了过去,没有死成。这时又来了一个黑衣人,知道我是时长老的女儿,扬言要斩草除根。那两个人不同意,执意要把我带回去交给旗主。黑衣人突然出手,把他们两个都给杀了。” 金相钟忽然开口骂道:“可恨!果然他们干的!”众人都扭头看着金相钟。金相钟解释道:“先前那两个人是我派去的。我平素敬重时长老的为人,不忍叫他暴尸荒野,派了那两个人是去给时长老收尸的。后面那个黑衣人不是我的人,应该是秦长老的亲信。秦长老对我也不是很放心,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心里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小灵子骂道:“那个秦长老真不是东西!”金相钟忽然问道:“既然时姑娘安然无恙,想必那个黑衣人不会有好下场。” 时秋风说:“他当然是死有余辜了。不过我那时还不会武功,没有亲手杀他。那厮正要对我下手,一个年轻侠士忽然出现,打掉他手里的刀,准备带我离去。那厮不服,叫嚣着北冥教势大,上前拼命。那位侠士怕招来更多北冥教的人,只得把他杀了。”吴秋遇这才搭上话:“那位年轻侠士就是铁师叔?”时秋风轻轻点了一下头。 时秋风忽然问金相钟:“那个参与害死我爹的汉子是谁?”金相钟说:“那个人叫胡大宁?”“胡大宁?”吴秋遇和小灵子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件事还跟曾梓图身边的胡大宁有关。金相钟说:“胡大宁本来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带着女儿到蓟州访亲的,不料亲戚已经搬走,经过小河套时,他女儿撞见我们的埋伏,被阎长老失手闷死,说起来也是颇为可怜。”时秋风恨恨说道:“他也是害人的帮凶,活该他倒霉!”金相钟也不好辩白,继续说道:“我们帮着胡大宁安葬了女儿,他正无处可去,秦长老见他武功不俗,便好言相劝,带着他回到挂月峰,在秦长老手下做个护卫头目。” 小灵子忽然问道:“那他们怎么又到了曾梓图的府上?”金相钟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玄武使熊龟年说:“挂月峰总坛的事情出了以后,我在赶回总坛的途中,无意中发现有关胡大宁的线索,了解到他在曾梓图家里,就联合卞通长老前去清除叛徒,没想到被你们撞见。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吴秋遇和小灵子都想了起来。当时胡大宁还是疯癫状态,正是吴秋遇出手救了他。 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倪帮主居中劝说,时秋风终于答应放过熊龟年和金相钟二人,将来只找罪魁祸首报仇。吴秋遇说:“秦全鹤和赖保昌已经在七年前死在太白山。”时秋风愣了一下,说:“他们死有余辜。阎乙开和魏都这两个狗贼,我早晚取他们性命!还有那个胡大宁!” 金相钟和熊龟年再次谢罪,时秋风不想再看到他们,直接转过脸去。倪帮主赶紧打发二人尽快离去,金相钟和熊龟年匆匆走了。时秋风给倪帮主施了礼,也要告辞,又跟小灵子和吴秋遇打了招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秋遇和小灵子当晚就在丐帮的营地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