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本性露命丧月湖
诸乡亲见章本德拔刀示威，登时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善玥童眼见章本德拔刀耍横，恐他一时急了会伤害乡亲，因急忙安抚诸乡亲道： “大家切莫冲动，玥童保证，明日定会平安而返！但请诸叔伯兄嫂能够代我照料母亲，玥童便可安心前往……” “童儿，你断断不能去啊——你若走了，小妺怎么办？”楚蚕儿一把拉住儿子的双臂哭道，“你不为娘着想，你也该为小妺着想啊！你若一去不返，小妺岂不伤心极了？为娘日后又该靠谁？童儿，万万不能去啊……” 善玥童耳听“小妺”这两个字登时呆住——小妺meimei……是，小妺meimei一心只等着嫁他为妻，若自己果真有去无回，小妺meimei岂不伤心欲绝？可是……善玥童愣了半秒，最终依旧微笑着对母亲言道： “若孩儿三日后没能回来，待小妺meimei回来后，烦请娘告诉她，今生童儿难与她执手偕老，但等来世还报……”言罢，善玥童心下一横，甩开母亲紧握的双手，扭头上了满泽徽的船。 “童儿——”楚蚕儿眼见儿子上了船，早已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全村人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好留在原地泪眼相别。但他们深知满老爷为人——善玥童此去……只怕凶多吉少啊！可怜年过半百的楚氏，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满泽徽是清宁城出名的恶官，仗着女儿为当朝皇帝的宠妃而为所欲为，早已是天怒人怨！但他们毕竟是平民百姓，若想平安，只得屈辱…… 金鲤鱼眼见善玥童被带走，几次想施法阻拦，怎奈试了多次都失败，她忽然想起兰翠鸟，便急急朝水洞赶去。 岸上的路正兄弟看着瘫坐在水边的楚蚕儿心有不忍，忙上前搀扶道： “善姨您放心，玥童一向孝顺，定然不会抛下您不顾的……” “恶官！他来清宁城任官五年，也欺压了我们五年！仗着他大女儿是宠妃，便如此肆无忌惮，真是可恨！也不知这恶官何时能离开！只希望金鲤鱼真是仙鱼，能代我们惩治这恶官！好还我们一个公道！”路遥紧攥拳头忿忿不平地说。 楚蚕儿痴痴地盯着远去的船，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忽然！她甩开路正和路遥的手踉跄地奔向湖中，冲着远行的船悲喊道：“儿啊——别丢下娘——我的儿——千万回来……回来——金鲤鱼——若你真有神力，请你救救我可怜的儿吧……求求你……求求……”一语未了，楚蚕儿只觉眼前一黑，昏倒在湖水之中！ 众人见状顿时慌了神，忙赶上前七手八脚得将她背起送往家中。 船上的善玥童见母亲晕倒在水中心中一紧，本能的做了一个相扶的动作，心内更如刀割！可惜船已走远，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娘亲被乡亲背起离开。 “娘，对不起……小妺……对不起……”他心下暗暗念着，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满泽徽的船悠悠地飘走着。善玥童稳如泰山的站立船头。 船舱内满泽徽悠闲地喝着酒。 少许，满泽徽懒懒地抬起眼皮对善玥童说： “现在……你愿不愿意交金鲤鱼？” 善玥童冷哼一声，背身面向湖面，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章本德见这小子居然如此无视他们，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小子！我姑父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可别得了便宜就卖乖！若你不交金鲤鱼，自有苦头让你受！” 善玥童依旧不语，不卑不亢，面湖而立。 “瞧你娘哭得多伤心？若交了鲤鱼，你现在就能回去与你娘团聚！若不交……哼哼！这里……”满泽徽眯着眼向船舱外看看，狡黠地笑道，“怕就是你的坟墓！神不知鬼不觉，多凄凉？可不就苦了你母亲？对了，还有那个叫什么小妺的——你当真忍心？” “哼！别拿死来吓唬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的所作所为，早被神鬼记录的一清二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这些小鬼迟早会遭报应的！”善玥童紧咬牙关忿恨地回道。 “我们遭不遭报应那是后话，现在你就要遭报应了！”满泽徽终于被倔强的善玥童磨的失去了耐性，顷刻原形毕露，牙关紧咬狠狠地骂道，“你别后悔！” “哼！”善玥童临危不惧，依旧坦然自若。 满泽徽满腹怒火！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哪个人敢对他说个“不”字！而今竟拿这个倔小子没一点儿办法，反而肺子都快被气炸了！ 满泽徽猛喝了一口酒，抬头狠狠地对章本德说：“宋朝岂能容忍这样的人？本德，成全他！”言毕，将手中的酒杯狠命摔在船板上，怒哼了一声起身甩袖去了船尾。 章本德借主发威，凶神恶煞得将善玥童一把拽过来！斜眼冷笑道： “臭小子！你不是舍不得金鲤鱼吗？好啊！爷这就送你去陪金鲤鱼，永远也别再回来！” 一语未了，只听“噗”得一声，善玥童顿觉腹部冷冷地刺痛感袭遍全身！低头一看，一柄匕首直直地扎在自己的腹部！又听“嗤”得一声，匕首被迅速地拔出，一股热血瞬间喷出！刹那间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自己豆绿色的衣服，溅满了章本德狰狞的脸。 章本德又冷笑几声，用力将善玥童推进湖中，那水面上顷刻间泛起一片鲜红…… 他满足地笑笑，掏出手绢擦净匕首上的血，随手将沾满鲜血的手绢丢入湖中，回首向船家说声：“回去！” 被刚才景象惊呆了的船家愣了愣神，眼含愤怒却不敢直言，只得哆哆嗦嗦地划动竹篙继续前行，一滴愤懑同情的泪悄声划过面颊…… 善玥童在湖水中下沉着，下沉着……他睁着眼，看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大量的湖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冰冷刺骨使他无法呼吸。肝脏像要炸裂了，冰冷冷的在胸腔内扩张，扩张……同时他觉得耳膜似被水快要压破，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时母亲和蔼的面庞出现在脑际，还有小妺的身影时出时没…… “娘……原谅孩儿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小妺meimei……原谅哥哥不能兑现与你相守一生的诺言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想着想着，他不禁有些求生的冲动，哪知只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只能看着一条红色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另一头连着湖面，又慢慢得扩散，扩散……湖水的压力似乎让他忘却了疼痛，只觉得身体沉沉的，眼皮开始不由人地慢慢闭合……最终，他丧失了知觉，命终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