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不能照实说
这个新太守的种种劣迹,当然像一阵风一样的刮过大街小巷,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太守有多么不务正业,虽然现在他还未曾干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来,不过,照他这样的水平发展下去,还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在百姓惶惶不安的心情中,柳雪轩倒是一直过着自得其乐的日子。若是偶然听见有人批评,他也只是说:“我柳雪轩无才无德,又没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当今圣上的宠爱才谋了这么个官职,因此我也并不以能臣自居,该享乐的时候照样享乐,若是圣上哪一天再想起我,我自然还是回去服侍圣上的好。” 这话传到了别人耳中,口口相传,变得更加不堪入耳,柳雪轩从男宠发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实在是恬不知耻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让下属和百姓都无比歧视。就是这样,柳雪轩大约过了半年这样的日子,快快活活,无所事事,所有的公事都交给下属去办,也不曾扰乱百姓的生活,半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而刘仙仙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好转,自从柳雪轩答应收容她之后,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就在他让刘仙仙上船的那一天晚上,柳雪轩把刘仙仙召到自己的卧房里,让她做他的近身侍女。刘仙仙心里不觉抿出一缕喜意,虽然让她照顾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的生活起居,让她很有些不适应,不过她决心为了报恩什么都能够承受。 虽然成为了卧房里的近身侍女,而她又长得那么美丽,却也并没有她原本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也就是害怕柳雪轩会找个机会凌辱她,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她也只能够默默承受,因为她不完成自己的任务是不可能收手的。不过还好,前面说过,柳雪轩风流成性不假,但似乎对自己这个绝色婢女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沉浸在吃喝玩乐、声色犬马之中,但他不是去青楼,就是去自己的小妾房中,始终没有怎么注意到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所以,刘仙仙这个近身婢女每日等到柳雪轩回房时——如果他不是在小妾房里或青楼里过夜的话——他一般都喝得酩酊大醉,回房倒头就睡,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刘仙仙。而刘仙仙希望的正是这样。既不要注意到她,又能给她一些观察他的时间和机会。 本来刘仙仙一向娇贵,突然成为了一个伺候别人的婢女,想必生活会很艰苦,但实则不然,虽然的确没有以前那么轻松快活,但也不需要她做多么粗重的活儿。因为她贴身婢女的身份,只要她在柳雪轩需要的时候服侍他就可以了,如端茶送水、伺候更衣之类,其他的像打扫之类的就不必她动手,所以,总的说来体力的劳动还是刘仙仙可以承受的。 一天清晨,柳雪轩在刘仙仙给他更衣时忽然发问:“月鹤,你跟我也有半年了吧?”月鹤是刘仙仙对柳雪轩声称的假名,开始刘仙仙还真觉得不习惯,别人叫她,她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现在已经好多了,总算是把自己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了。 “是啊,柳大人。”刘仙仙在柳雪轩面前永远一副乖顺模样,从来都是依依的开口,低眉顺眼,仿佛对他无比驯顺,假作这种姿态对于天性温柔的刘仙仙来说,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柳雪轩也不知为何仿佛有意要与她谈天,接着和颜悦色的对她说:“听你的口音,你也不像是若河人啊?”若河是当时柳雪轩救下刘仙仙的那个地方的地名,刘仙仙从小在京城长大,自然不懂当地的方言,一口纯正的京腔。 刘仙仙不料她有此一问,一时有些慌乱,忙道:“奴婢确实不是若河人,奴婢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 “哦,原来如此,”柳雪轩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既然是京城的人,怎么又流落到了若河,又怎么会在酒楼卖唱呢?”
刘仙仙按下慌乱的心情答道:“奴婢是在京城出生长大不假,但奴婢的爹爹是若河人,若河也是奴婢的老家,虽然小时候不曾回来过。爹爹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叔叔,二叔是未及弱冠就英年早逝,三叔热衷经商,不经爷爷同意,便自己外出闯荡,曾也回来过那么两三次,可后来便杳无音讯了,家人等了许多年也无济于事。后来爹爹渐渐老了,有些思念故土,便带着母亲和奴婢回到老家,住了几年后,爹爹生了大病,一病不起,家里本就无甚钱财,这样一来更是债台高筑,不但没有治好爹爹的病,反而把我们家逼入绝境,后来爹爹死了,因着那些讨债的人实在凶狠,娘被逼无奈,悬梁自尽,只剩下奴婢一个人孤苦伶仃了。”说着几乎顿下泪来,简直跟真的一样。刘仙仙原本模样儿楚楚可怜,而且她自幼饱读诗书,大小也算个才女,诗文戏剧读了不知多少,这样的故事随便都能编出好几个,不由得你不信。 柳雪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的身世如此可怜,救了你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 刘仙仙忙答道:“柳大人是菩萨心肠,难得一遇的好官!” 柳雪轩笑笑道:“难得一遇的好官?难道你不曾听说民间是如何议论本官的?” 刘仙仙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却不能照实说,于是便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月鹤自然是管不着,但是柳大人对月鹤的恩情,月鹤没齿难忘!” 柳雪轩冷哼一声,仿佛并不领情。他转头望向书房窗外,凝视着悠悠长空,一时间刘仙仙心头有些紧张,生怕他发现了什么破绽。但看柳雪轩的神情有些寂寥落寞,不像是对她有所猜忌,又放下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