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肯
不知名的阴森地下遗迹中，盗贼肯正在尝试探索宝物。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遗迹甚至可以追溯到史前的大黑暗时代。 关于这个时代，人们几乎一无所知。 但这种遗迹中找到的文物通常非常值钱，因为至少两万年的时间流逝以及当时的一种未知原因的破坏，残存的史前遗迹极其稀少。 这种稀有足够让一根当时的乞丐用的破拐杖变成无价之宝。 而这些遗迹中出土的不单单是文物而已，几乎所有的神器都是在这些地方出土的。 于是各种神话不约而同地将大黑暗时代定为神灵居住在尘世的时代。 —————————————————————————— 勉力“潜行”至遗迹伸手不见五指的最下层，肯松了口气并稍事休息。 没有碰到异形和魔兽，说明他的好运还在继续。 五十岁，对于一个盗贼来说实在太老了。 技巧虽然越来越成熟，经验虽然越来越老到，但力量的流失、身体的衰弱使得肯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于是他动了干一票大的之后收手的念头。 机缘巧合之下，肯伙同几个大胆且高明的同行盗窃了世界上最神秘最强大也最稀有的一种人——魔法师。 经过还算精心周密的策划与打探，这伙盗贼趁那个法师外出时潜入他刚买不久的临时居所。 藏宝的密室布有魔法机关。 但这些魔法机关在这位盗贼高手的眼中也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地方。 他轻易地带着同行们侵入了这间密室。 见识到密室中的宝物，连自诩见多识广的肯也开始感叹：无怪乎人们说法师是世界上最有财富的人。 许多罕见且昂贵的宝石、魔法金属、材料与魔法器物被随便摆放在密室的桌子上和柜子里，连锁都没有。 这里还只是这法师的临时居所的藏宝而已。 但肯最后只拿了很少的东西。 —————————————— “最好的宝物一定是放在房间最里面。” 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肯的同行们开始往身上揣东西的时候，肯单独走进了密室的最内侧。 于是他发现了那要命的东西。 一个宝石构成的法阵和法阵正中间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黑珍珠。 与众不同的摆放与珍珠那诡异的光芒让肯确定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标。 但当他拿起这宝石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哀嚎忽然响起。 好似就在他的灵魂中发出一样。 又是魔法陷阱。 揣起黑珍珠又胡乱划拉了几块放在珍珠旁边摆成六芒星样子的魔银和宝石后，肯丢下同伙逃跑了。 甚至连望风同伴的询问声都充耳不闻。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这里毕竟是一位强大法师的居所，防御的陷阱该不是只有门口的大路货魔法陷阱那么简单。 所以，再呆下去会有更大的危险。 肯能作为一个盗贼活到五十岁，就是因为他不过分贪心。 他知道财宝和性命到底哪个比较重要。 似乎是验证他的预感，仅跑出几百步他就清楚地听见了爆炸声和惨叫声。 头也不回地，肯继续了他的逃亡。 ———————————————————— 也许真的是越富有的人就越吝啬。 那个法师——一个白胡子老头竟然为了那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黑珍珠穷追不舍。 好在肯是一个真正优秀的盗贼，他逃跑的本领并没有因为年纪而荒疏。 凭借丰富的经验，肯总是在对方找到自己之前成功逃走。 但每次没等他稍作休息，对方就又出现在他的附近。 法师果然与传说中一样难缠。 渐渐的，肯远离了城市。 他在几十天后慌不择路地逃进了迷失沼泽。 极其幸运的，他居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甚至误打误撞地掉入了一个地下遗迹。 那个老头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是放弃了。 毕竟，面对沼泽那无底泥潭、终年不散的大雾、希奇古怪的毒虫和危险的魔兽与异形，即使是强大的法师也会退却的。 ———————————————————————————— 虽然因为逃亡生活和刚才的紧张探索而几近虚脱，但肯还是很兴奋。 因为也许他是这个神秘遗迹几万年来是最早的造访者也说不定。 喝了几口水后，肯拿出黑珍珠并开始借助它的光芒查看面前的空间。 虽然盗贼喜欢并适应黑暗，但完全的黑暗中人眼不可能看清物体。 已经是尽头了。 这里是由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斑驳墙壁构成的房间。 房间大半已经坍塌，地面上甚至还有积水和真菌。 但肯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些，他的眼中只有一样东西。 灵柩。 许多精致的金属底座水晶灵柩。 这些灵柩大半已经损坏破碎或被埋住，里面只有人骨残片。 但仅仅是这些灵柩碎片就是无价之宝。 何况…… 还有个完整的灵柩以及里面不知名的液体中的一具尸体。 一具保存完好的黑发青年男性的尸体。 一具不看他身上插着的那些管子的话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活人的尸体。 “能将尸体保持两万年以上的魔法水晶灵柩，这绝对是神器！” 肯欣喜若狂。 相信那些大人物们不管多吝啬的都会以相称的价钱收下的吧。 不但是钱，甚至还可以要求一个爵位。 之后盖一座庄园，买些土地，甚至买几个昂贵到离谱的精灵女奴隶风风光光地过完下半辈子。 说不定还能被作为冒险家名留青史…… 肯开始感谢那追的他走投无路的吝啬老头子了。 他甚至决定到时候把那个要命的黑珍珠还回去再加送一打更大的。 “虽然也许你生前也是某个大人物，但死人其实是不需要太好的陪葬品的……神器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对着灵柩中的青年嘟囔几句后，肯小心翼翼地绕着这个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水晶灵柩转圈。 按照习惯，他在寻找移动它的方法之前，先要使用随身带着各种探测用品仔细检查机关陷阱和危险的魔力反应。 肯有的是耐心。 整个房间似乎没有任何危险。 他终于开始检查灵柩。 终于，他摸索到了金属底座上的一个突起物——一个似乎可以按下去的突起物。 犹豫了一会儿，肯动手按了下去，并快速跳开几步。 灵柩没有任何动静。 当肯开始考虑是不是用蛮力试试的时候，灵柩有突然发出了很柔和的女性声音。 那是很有节奏的音节，一声又一声。 肯一个字也听不懂，他觉得那是某种咒语。 他听过吟游诗人的史诗，据说法师吟唱咒语的时间越长，所发出的魔法威力就越强。 不知道“灵柩的吟唱”是不是也一样。 生性谨慎的肯又远离了灵柩几步。 虽然觉得可能会有危险，但他还是留了下来。 一来检查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机关陷阱，似乎一开始这里就没设立什么保护措施；二来他虽然听到了“咒语”，但随身的探测盗具没有侦测到任何魔力反应，即使有危险，最多就是灵柩里面藏了点尚未失灵的飞箭毒针而已，又能把他这个老盗贼怎么样呢？ 毕竟，很少有人能抵挡这样的宝物的诱惑。 这个咒语真的很长，足足有六百个音节。 肯身后忽然无声地落下了一道门，他虽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但并没能赶在门滑落前冲出去。 这是道不知材质的金属门，很结实，上面又没有任何肯所熟悉的那种能称之为锁的结构。 正当他觉得不妙，摸着怀中某物想要试试暴力破门的时候，身上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挂满了冰霜。 气温骤降。 依旧没有任何魔力反应。 肯的全身很快就僵住了。 短暂的惊慌过后，他反倒释然了。 做为一个盗贼，能够死在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旁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失去意识之前，肯说出一生中最后一句话： “果然不愧是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