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驱虎吞狼
本来应该是肃杀之气十足的义堂，虽然也伴随着寒秋的冷风，却似乎一点也寒冷不起来。 齐聚于此的一众武林人士，都在议论纷纷。 原本看上去简单明了的江湖仇杀，此刻却变得扑朔迷离，疑点重重。 黄子屃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似乎反而觉得很有趣。 他托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 “你说的，似乎也都很有理，但是到底又是谁，有如此翻云覆雨之能，瞒天过海之力，设了这样一个驱虎吞狼之计，可以搅得天下几大门派相互仇杀呢？” 众人都吃了一惊，抬眼一看，柳红烟一袭红色劲装，勾勒出曼妙却挺拔的高挑身材，如同玉树临风，持剑走了出来。 黄子屃拍了拍手笑道：“果然还是美人姑娘头脑清醒，本帮主佩服得很。只是美人姑娘心思又伶俐，手底下功夫又厉害，还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娶了回去，做个当家的好主母呢。” 众人原本见到柳红烟开口，都提起了精神，知道她是这次“金陵论剑”的擂主，家门渊源又是如此，必然轻易不会开口，想必是看出了什么蹊跷，谁知道不等她话说完，黄子屃便没头没脑接了这么一句，武林中人本是粗人居多，最是喜事，闻言顿时哄笑了起来，口哨声也飞了出来。 柳红烟万万没想到黄子屃在这个当口，还有闲心开这种玩笑，顿时满脸通红，恼羞至极：“你……你这小贼，胡说什么……！” 但她虽然恼怒，面上却不自禁带着一些嗔娇。 柳红烟虽然容貌秀丽，却暗自透着一股英飒之气，自踏入江湖，不但平时面色冰冷，更是武功高强，敢来欺惹的男子又有几人能和点苍派的少主过招？自然谁也讨不到便宜。 但她不知为何，几次三番被这黄子屃调笑，想气，却总也气不起来。 司空拙却早就看不下去，跳出来道：“你这人真是没有正经，柳姑娘好意问你话，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要开口，三番四次地油嘴滑舌胡说八道，看你也不像好人，说不定整件事情就是你做的！” 这本来也就是一句气话，但他突然提到此事，众人皆悚然一惊，但莫奇和黑弥勒，却面上有股喜色，一闪而过。 黄子屃却并无所谓，嘻嘻一笑：“刚才我说的那些，皆是因事实而推断，而关于美人姑娘，我亦是因事实而推断，又有哪一句是胡说八道了？倒是小兄弟你，劈头便说这些事是我做的，那推断又何在呢？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很难收回来的，所以没有来龙去脉可推断的话，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可就又成了笑话。” 众人一听，也都纷纷笑了出来，这次便成了司空拙面红耳赤，他名字里有个“拙”字，说话时也总是直来直去，从未多想，机巧应对不足，被黄子屃这样一堆话堵了嘴，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柳红烟此时脸色一正道：“你刚才说的也都有理，但五大门派聚集，天下武林翘楚莫不过风波庄诸位，又有谁有这等本事能做出这种布局？所为的又是什么呢？” 黄子屃却又拍手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刚才说的有理，这位小兄弟，你听到了么？” 司空拙此时气得恨不得冲上去和他较量一番，正要开口，却听到黄子屃语气一正。 “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今武林格局，的确是以五大门派为天下共举，但是谁又知道，暗处是否也有人觊觎五大门派的地位呢？”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五大门派在明，搞事的人则隐匿暗处，静待时机……” “而无业寺的几位大师，你们一定知道，平日里，‘梵火三僧，寸步不离’，但每年只有一个时间，‘火僧’了业会独自离寺……” 此话一出，去业大师平和稳重的面容，忽然一惊！ “敢问檀越，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黄子屃忽然环视四周一圈，神色一变。 这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他身后走出，俯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黄子屃又迅速抬眼看了场中一圈，而后面色一正道：“去业大师，令师弟的死并非是什么难解之谜，明日午时，我必定在此地揭开了业大师的死因，给诸位一个交代。” 去业大师竟然不再多问，只是看了黄子屃片刻，“阿弥陀佛”一声，对着他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率先走出义堂去了，凡因和其他弟子不知所然，手忙脚乱，口中喊着师伯，也追着去业大师的身影，簇拥而去。 而莫奇率领一众弟子，也跟随退了出去，莫奇走过黄子屃身边，忽然阴恻恻道：“黄帮主，老道也不知道你是哪位名门之后，能调动得起这么多高手和帮众，但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规矩，如果明天你给不出一个说法，你这些所谓的帮众，老道一样有办法收拾，何况牵涉其中的，也不止老道一个门派，你好自为之吧。” 黄子屃一改方才的正色，又嬉笑道：“莫道长言重了，到了明天午时，一定让你有个大大的惊喜。” 莫奇哼了一声，面色更加难看，转身拂袖而去。 黑弥勒也带着黑双煞走来，对黄子屃憨笑行礼：“本座就耐着性子等到明日正午，听听黄帮主说句什么样的明白话了。” 而后不等黄子屃说话，便转身去了。 乌伦缺和一众铁狮堂弟子，将沙狼的尸身抬入义堂，走出来时，只是对黄子屃说了一句：“我等你。”便率众出了院子。 黄子屃摆了摆手，他身后那些帮众，竟然一齐涌入义堂的后院，不一会就没了声响。 院子里只剩下了黄子屃和几名黑衣人，还有公孙酉及申总管，几人刚要离开，忽然一道身影拦住了黄子屃。 正是柳红烟。 司空拙和吕六奇本不知道柳红烟为什么还不离开，见她走到黄子屃身边，司空拙虽然一脸不满，但也只得跟了上去，料想她只是想询问黄子屃几句。 黄子屃哈哈笑道：“怎么？美人姑娘，这么舍不得我走吗？” 柳红烟这次却不理睬黄子屃，忽然直直走到他身后，对着其中一个蒙面人道：“师兄，是你吗？” …… …… 金陵城外，荒坡之上。 凌乙忽然面色凛然，对冷霜凝道：“今日除了这些事，老道还有一事，要提醒姑娘多多留心。” 冷霜凝奇道：“还有一事？凌老前辈请说。” 凌乙抚须道：“老道云游在外，原本没什么目的，无非是走到哪里算哪里，但这几日，来到京城附近时，却感觉气氛极为离奇。” 冷霜凝道：“离奇？前辈指的是？” 凌乙眺望金陵城道：“你一路东来，应该一路上有遇到尸魄了？” 冷霜凝道：“尸魄？前辈说的是那些行尸？” 凌乙道：“人死之后，魂魄分离，魂则遁入地煞轮回，而魄则为人生前之恶源……” 冷霜凝瞬时想起城中超度的那具女尸，点头道：“是的，日前晚辈在金陵城内，正是遇到刚才的妖人采补，而那遇害的女子，也转化为行尸，晚辈及时将她超度，才未曾多生事端……” 凌乙冷然道：“不错，但你是否知道，这些尸魄，并非是寻常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