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恨之切

    墨倾月让一旁的人下去，顺便给束学一个眼神，让束学将那个人杀了，以免泄露消息。

    束学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墨倾月和墨奴在屋子里，墨奴的呜咽声时断时续，如杜鹃般悲鸣。

    她像是要把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哭出来，她知道，唐嫣然对她真的好，好到连她自己都心怀愧疚，却又不得不找个理由理所应当的接受唐嫣然的好。

    但是那些所谓的理由，又太过牵强，连她都不相信的理由。

    “倾月，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来这么对你，我弥补不了你什么，也没有什么可以偿还的，你若是想要这条命你便拿去吧。”墨奴跪在地上，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睛红肿了起来，眼眶凹陷，看上去有些惊心。

    “你确实欠我。”墨倾月给予肯定，声音薄凉，然后道：“但你更欠我的母亲，爱之深，恨之切，你当初有多敬仰她，你就有多恨她，你或许觉得她不知道你的心思，但以她的玲珑心，又怎会看不透？她怕是太过于无奈，所以才没有点破，她希望的是你有朝一日能自己明白，但这有朝一日，竟然是这么多年以后的今天。”

    墨奴的眼睛睁的很大，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了然，就如墨倾月所说，唐嫣然的玲珑心思，又怎么看不透，一直以来，看不透的是她罢了。

    她拼命的想离唐嫣然更近一些，却将她推倒了一个无法触及的高度，由此想来，她当初到底做了些什么蠢事，回想起来竟然如此让人气愤。

    “你想知道真正杀害你父母的人是谁吗？”墨倾月沉默了半晌，突兀的问道。

    墨奴心中有烈火燃起，她想啊，她怎么不想知道，当时王媚儿告诉她，一切都是唐嫣然主使的，她打心底里不相信，但是却把这个当做了欺骗自己的理由，即便如此，她仍没有放弃寻找真正的凶手，以她的能力，什么都查不出来，甚至后面拜托墨倾心帮忙，结果墨倾心说她也查不到，她只有先放一放，墨倾月这样说，难道她知道？

    墨奴眼中有光芒闪烁，仿佛燃起了希望，对着墨倾月，狠狠地点了点头。

    墨倾月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她怕墨奴知道真相之后更加后悔，可是看到墨奴眼中的光芒时，她还是决定说，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她不忍心唐嫣然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被墨奴百般误会，二是她觉得墨奴有权利知道，也有必要去报仇。

    她沉吟了一会，道：“灭你满门的人是王媚儿的亲哥哥，当初你父亲得罪了他们，所以他们买通了杀手杀了你全家。”

    墨奴瞬间犹如被雷劈中，呆若木鸡。

    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她替王媚儿卖了十多年的命，自从王媚儿发现她的心思时，就将她收买了，收买说不上，都是她自愿的。

    当初年少气盛，又想吸引唐嫣然的关注，再加上她亲眼所见到的，这一切都成了她背叛的原因。

    这一背叛，就是十多年。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仇人就在她眼前，这样的差别她真的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看到这样的墨奴，以及墨奴的遭遇，她感到了一股熟悉感，这样的剧情真的很熟悉，仿佛在许多年前，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感受过同样刻骨铭心的痛，而她现在，心中泛起了丝丝酸楚，像是产生了共鸣。

    她强压下那股酸涩与无奈，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我想问你，在我母亲死后的那几年，我们俩是不是相依为命？”

    墨奴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又问：“那为什么到了后来，你又那样对我了呢？你对我不曾有过一丝情谊？”

    墨奴怔着不说话了，她想说，也不知道从何而说，什么时候改变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改变之后，墨倾月依旧待她极好，什么事情都忍让，明明是自己鹊占凤巢。

    想了好一会，她才道：“当初，觉得你年纪尚小，那嬷嬷又死的早，我照顾你也是无妨的，后来，说来也可笑，生活太艰难，一天也吃不了一顿饱饭，所以我做了墨倾心的走狗。”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明显不想再想说下去，之后的那段日子，她失去的是尊严，墨倾月失去的是安逸的日子。

    其实，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也满足了，至少墨奴不是无缘无故的，在当时怕是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她。

    填不饱肚子，会被饿死的。

    “墨奴，我依旧不会原谅你，你可以待在我身边，就当作补偿吧。”墨倾月淡淡道，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墨奴眼里有许些感激，就凭她对墨倾月所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足够让她死很多回了，当初墨百扬本就想直接杀了她，墨倾月还是那么傻的替她求情，她现在只想说一句，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但是墨倾月不让她死，那她一定会做好一切，唯命是从，早日报的大仇。

    “从今天起，你就待在我身边，做贴身丫鬟，我不同于之前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不会再讲究什么亲情，你以前做过的事我不原谅，但是你可以当做一笔勾销，因为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用在我身边好好侍奉就好。”

    墨倾月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奴。

    墨奴感恩戴谢，跪在地上高声道：“谢谢小姐不杀之恩，奴婢从今往后一定尽心侍奉小姐。”

    墨倾月摆摆手，道：“快去洗漱一下吧，在我身边可不能这么脏兮兮的，也不能穿的这么寒酸，束学，带她去与玟的房间吧。”

    早已解决了那人回来的数学听到与玟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如同接收指令的机器人一样，麻木的离开，墨奴尾随其后。

    留下墨倾月一人有些呆愣的望着她们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