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地狱变相5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中天！”

    我一愣，反问：“中天，什么是中天？你又是谁！”

    那青衣仙人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终是从那朵莲花上飞升而来，到我面前，沉声道：“我是这里的掌事真人青鸾。人界与天界间的中间界即为中天，中天是洗去尘世的罪恶，整理前世的姻缘，甩掉对于尘世眷恋和清修成仙的地方。”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所以说……所以说我来这里是来投胎的？”

    他顿了一下，淡淡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今日生命册上的人已经到齐，怎么会多出你一个，报上你的名字。”

    “噢，我是宝墨，真人可以唤我小字阿墨。”

    青衣仙人掐指算了算，微微有些惊骇之意，道：“你竟然还活着，活人怎么会来到中天！”

    我心头一愣，道：“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死，不过只是有过假死之态，你还活着。”

    “啊？我没死？那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回去！”我脑中忽地想起石窟内出现的魏无忌，他说要为我陪葬，可是眼下我却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青衣仙人沉思了一会儿，道：“渡仙桥有来无去，除非再次轮回，否则无法将你送回人界，这样吧，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国师，让他来作定夺。”说罢，那人大手一挥，一朵洁白的云瞬时便飘落到我脚边。

    我惊异地看着这一切，深怕自己眼花了，却见那人向我伸出手，又道：“还不快上来。”于是忙拉住他的手跨步上去，只觉脚下轻轻软软，却并不处于虚空，反倒像是踩在厚实的棉花上。

    那云朵很快就飘飞起来，载着我和那青衣仙人向着远处天边的宫阙楼阁而去。我好奇地四处张望，西域苍凉，白云之上满是飞禽，暖风微醺，从云上往下看，竟然可以看到人间的全部盛貌。塔里木盆地像只大碗，当中满满的盛着黄沙。和田河、克里雅河即将泯没了，水神之名是名存实亡的。那里的白日，地上都生出火来，到了夜里，月亮在黑暗中冻结，已经死去……

    云朵飞得太高太快，很快底下的人界面貌便再也看不清。我害怕地蹲下身来，紧紧抓住承载着我们的云朵，作为幽魂的我从没飞过那么高，现下这云朵虽然速度惊人，但在这云海飞行似乎格外的安全。应该是法术凝练而成的吧。

    不知道可不可以吃呢？我一时好奇，忍不住埋下头偷偷咬了一口，软绵绵的，入口竟然化作点点甘露。好甜啊！咬一口，再咬一口……

    “阿墨姑娘，你再吃我们可就要掉下去了。”那青衣仙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呛得我口中冒出一嘟噜的云泡泡。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忍不住又找话问他：“真人，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还有这中天住的都是什么神仙，如果……如果我投胎会去哪儿啊？”

    青鸾淡淡道：“很快便到了，前方就是中天九霄城。中天六千仙人，有十二星宿仙派门别之分，九仙为各门掌事，掌教统管轮回。六千仙人弟子在中天以修仙悟道和侍奉上仙为主，而在掌教和九仙中，则以中天国师临渊为首。也可以这么说，国师统领中天就是调度六界，无论是投胎为人还是堕落成鬼魔都需经过中天。中天之上是仙门，通过仙门便是神界，只有仙资出众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才可能前往神界。至于阿墨姑娘是否投胎还是留在仙界，便要看国师和九仙的意思了，留在中天则需要通过六界规考。”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叫临渊的国师这么厉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见到他。至于留在中天修炼成神，我脑中忽地闪过天帝佛陀的眉眼，倒是一点都不敢妄想。

    到达九霄城时已是暮色四合之时，我们从云朵上安然落下。

    遥望四周，耸入云端的宫阁楼阙此刻声势浩大般袭入我茫然的眼底，殿宇巍峨精美，重重飞檐交叠，灯火通明，似银河倒灌，灼灼生辉，在风里微微摇曳出一片壮丽宏大的璀璨珠海。无数仙鹤腾空飞起，环绕着我，它们轻灵地飞过，明亮如月的光芒像是要划破中天苍穹，如夜空最美的流星，坠落的光明灿烂了这个天穹。城外千重奇峰环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中，白衣仙人仗剑飞行，遗世独立。

    落日最后的金光映射在九霄城畔的巨大湖面之上，湖水碧绿闪烁如波斯绿松石，荡漾粼粼波光，在云彩和阳光的映射中变幻出各种湿润的青翠颜色。湖中央桃源仙山隔绝尘世，高塔巍峨鼎盛，仙鸟飞跃，鲛人出没，精美绝伦。远处空中还散布着各色的仙岛和离宫别苑，瑰丽如幻象。

    我的幽魂一直蛰居在黑暗的石窟中，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明亮的奇幻仙境，哪怕是恢宏的西凉宫城也无法比拟，不由感觉微微有些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