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选秀
秦漠无事，看样子是要留在霅溪苑的，褚非离不放心这瑾妍姐妹，非要护送三人回府，秦漠也就跟着褚非离一起送三姐妹回府了。 瑾妍醉意不浅，娍妍和梦依扶着她上了马车，因为夜深，也懒得再驾一辆马车了，秦漠随挤了马车，褚非离便骑了马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不算大，梦依照顾着瑾妍便坐在了一起，娍妍只得坐在了别一侧，秦漠则在娍妍的身旁坐下，瑾妍一开始还很老实，慢慢地她喊闷，可能因为太晚人犯了困，也可能是精酒劲儿上来了，她伸手掀开了窗帘。 秦漠说喝多了酒的人不能吹风，梦依忙拉回了已探出头到窗外的瑾妍，可一会子，瑾妍又不老实地挪动身子，想要探头出去，梦依紧拽着她的衣袖，两人，一个要探头到外面去，一个又不让，一时间就这样纠缠着。 褚非离一直跟在马车后面，见马车窗帘掀起，一颗脑袋时不时的探出来，还以为有什么事，忙提了缰绳追到窗口。 “咦，褚非离，你骑了马呀？又来带我去看日出的吗？可惜了，这时候只怕真的没有流萤，不然娍妍和梦jiejie还能看到漂亮的会跳舞的流萤。”瑾妍探出头，见褚非离骑马在侧，夜风清凉，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问道。 “你醉了，别露出来吹了冷风，容易呕吐着凉的。”褚非离说着毫不客气地要将瑾妍的脑袋按回马车里。 瑾妍被迫地收回了脑袋，因为刚刚和褚非离讲话时吹了风，人本就清醒了许多，她坐正身子，只觉得对面有道如狼似虎的眼光盯着自己。 瑾妍抬眸，娍妍果然毫不掩饰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瑾妍忙举起手道：“我只是把你离哥哥当成好朋友，能一起游玩，一起吃喝，还能嘻笑怒骂的好哥们而已。我发誓对他绝无它意，否则天打雷霹。” 其实瑾妍不发誓，娍妍也知道她对褚非离绝无情意的，只看她面对王玉时的神色便知道她的眼中再无其他男子了。可是，为什么表哥总是会带着她做一些从不和旁人一起做的事呢？ 表哥待jiejie的这一份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是在长青苑撞见她罚跪，然后将昏迷不醒的她送回了梅园，后来还跟着安儿一起去探望她，给她送糕点，虽然这些事是安儿要做的，可依照表哥的性子，他自己是完全不该参与的呀，后来更离谱的是还为了她去查询柳儿的家世，带她去见柳儿的家人，还烤rou给她吃，如今还背着自己带她去看日出找流萤？他们俩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娍妍恨恨地想着，这番梳理，让娍妍越来越明白一件事，就是她的表哥虽然从没在瑾妍面前流露出分毫情意的意思，可他心中似乎很关切瑾妍，也待瑾妍格外不同。 心中有了计较，娍妍依旧没有法子，毕竟褚非离也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丝毫的情意，褚非离心中怎么想，要如何对待旁的女子，她都无权过问的，娍妍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是憋屈恼怒，她猛地推开探过身子来哄讨自己的瑾妍。 娍妍用了些力气，瑾妍又不防备，娍妍一推，瑾妍的身子便向后倒去，眼见要撞在马车上了，一直沉默不语、满脸冰霜的秦漠倒是手脚利索地起身扶住了瑾妍。 “谢谢。”瑾妍尴尬地坐正了身子，讪讪地对依旧扶着自己的秦漠说道。 秦漠没有回答瑾妍，他依旧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梦依是清醒的，她又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娍妍对褚非离的心意，听到瑾妍对褚非离说的那些话时，她就知道两姐妹又该要闹情绪了，只怕这次的情绪还要冷上好一阵子呢。娍妍的暴急脾气，梦依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在车上就对瑾妍恼了。秦漠的脸色倒是让梦依有些摸不清了，他是出于对娍妍的关切还是对瑾妍的不满呢？ 和梦依想的一样，娍妍这次真的恼了，已经好些日子不见娍妍来梅园了，就连芸娘还问过几次瑾妍是不是惹娍妍不高兴了，瑾妍自然满口说没有的事。 虽然瑾妍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错，但她还是去找了娍妍两次，违心的道了歉，还说以后不管见了褚非离，还是褚非离来找自己她都不理睬了。不提褚非离还好，一说起他，娍妍更是恼了，还直接让冬梅送客。 瑾妍虽觉得自己是jiejie，要多包容娍妍，可她也是个有气性的人，如今她委屈地道歉，话也说开了，娍妍不接受也就算了，还当着下人的面直接轰了自己出幽兰园，瑾妍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便撂开了这事不提也不管了，每日里只和梦依相伴作陪。 渐入深秋，天气早晚寒凉了许多，瑾妍怕石头花冻着，让人在花架上堆了些干枯的草，做了个草棚子。 夜里二更，瑾妍去看了看九儿，因为天气的原因，瑾妍打算开了春再送九儿回山间去，她一个人坐在九儿身旁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一时问九儿天冷了，你的草被够了吗？一时又说院里桂花浓了，晚间半掩着窗，梦里也满是那馥郁的浓香呢。她歇了歇又说我将你关在这里，是要等天气暖和了，再送你回山间，到那个自由自在的地方去。一会子又喃喃地说你得了自由当然是好的，可我这一生呢？就注定要被困在深宅府院过着小心翼翼俯首低眉的日子吗？难道就要这么过下去么？这一次停顿了好久后瑾妍才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爹爹会想他吗？没关系你若想他了，我带你去泾水可好？那里有新鲜翠绿的小草，你一定会喜欢，说不定还可以见着你爹爹呢。 瑾妍口中的爹爹当然是王玉，她觉得王玉救下了九儿，给了它一次再生的机会，理当做它的父亲。 只是，瑾妍可有想过，王玉或是其他人知道了一头鹿唤玉树临风的王玉为爹爹会作何感想啊？ 瑾妍同九儿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回到了院里，她觉得自己这几日都很闷，总是想同人聊天说话，可又没什么真正紧要的事可说，是不好打搅梦依的，也就只能一个人这样在夜里自言自语了。 她站了好一会子，刚在花缸前坐下埋首膝间，一道影子带着一阵风停在了花缸前，瑾妍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褚非离了，她依旧埋着头，慵懒地问道：“你还没有去漠北吗？” “哪有那么快了，还得等明日选秀之后，圣上亲自检阅了三军才能出征的。”褚非离也不奇怪瑾妍能猜到是他，他看了一会子已窜高了好一截的石头花后，在花缸另一端坐下说道。 “选秀？选秀跟你们出征有何关系？”瑾妍抬起头纳闷地问道。 “选秀跟我们当然没有关系啊，可跟圣上有关系的。”褚非离似笑非笑地望着瑾妍道。 “参加选秀的姑娘能漂亮过我的梦jiejie吗？”瑾妍笑着说道。 “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得到圣上和太后的欢心。”褚非离说道。 对于秀女们参选，瑾妍还是了解一些的，不管你甘愿与否，只要进了那扇宫门，要么做奴才任人差遣欺凌，到了年纪放出宫来，还可寻得一丝幸福，要么被选中做了圣上的妃嫔，一生也就只能在那一方天地里小心翼翼，明哲保身了。 唉，瑾妍轻轻叹息，没了言语。 “过几日，选秀的事落定后，我就没有空闲时间了。安儿想吃烤rou，明儿个安儿不用去学堂，我们打算去西郊，你要去吗？”好一瞬后，褚非离问道。 “我可以带上九儿吗？”瑾妍双眼闪亮，高兴地问道。 “你就不怕我们一时兴起烤了它的rou来吃？”褚非离说着，眉眼里俱是笑意。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瑾妍垂下头，轻声说道。 瑾妍当然不是害怕九儿会被褚非离当作小羊一般的烤了。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娍妍面前发过誓，以后不理睬褚非离，更不会跟他出去玩了。 “娍妍也会去。”褚非离声音淡淡地说道。 其实那日瑾妍在马车中说的话，褚非离在窗外全都听了去，他早就明白瑾妍的心意，如果只是圣上单方面的对瑾妍有意，他褚非离绝不会畏惧皇权，他自然会力博争取瑾妍的，可是瑾妍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这儿，他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只能远远地默默地看着她了。 当然褚非离也知道娍妍对他的心思，可他一直以来也只当她是meimei，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他很少跟娍妍一起玩乐。 即使明白了两姐妹的心意和现在的矛盾，他依旧想见瑾妍，特别是在他出征以前能跟她共待些时日，似乎能给他更多的力量一般。 “那我和九儿便要去了。”瑾妍咧嘴笑了起来，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露了出来。 “那我、”其实褚非离想问的是他出征那日，瑾妍可否会随着安儿一起在街道旁欢送他？可话刚出了口，就似有刺卡在喉中一般。 “那我明日来接你们吧。”晚风中，褚非离的声音清清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