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蓦然回首
事到如今说馥雅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但一切已经发生，后悔又能怎样？ 她轻吐了一口气，一旁的莫欢靠在她的肩上，馥雅竟有泪从眼角滑落，她在心疼谁？ 医生摇着头走出病房，无奈的说：“见最后一面吧。” 馥雅心中一梗，拉着莫欢进了病房。 垂危的徐菁憔悴的看着莫欢，馥雅温柔的对莫欢说：“来，我们过去，她是mama。” 馥雅拉着莫欢走到病床前，轻轻俯下身子。 莫欢陌生的看着徐菁，徐菁眼睛有些湿润，她轻声呢喃：“我的宝贝，mama对不起你。” 莫欢茫然的看着她，对于莫欢而言她是陌生的。 徐菁此刻的心情，真的心如死灰，她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临死前，女儿都不认识自己。 泪无声的落下，她突然一把抓住馥雅，苦苦哀求道：“求你，照顾她！求你，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刘娟，我现在就下去赔罪，求求你，替我照顾她。求……”话没说完，她就突然放开了手。 馥雅错愕的看着她，一把拉住徐菁滑落的手，几乎怒吼着叫道：“你，你醒醒！别睡啊！”她又一次看到一个生命从眼前消失了。 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莫欢，应该是幸福的吧？ 馥雅的心情说不出的难过，她轻轻靠在林明阳的怀里，泪无声的落下。 这一幕多熟悉，10年前的林明阳就站在大概馥雅的位置，同样在病床上苦苦哀求的却是刘娟。 “求你救她，求你照顾她！”一句话，林明阳遵守了一辈子，拿一生换馥雅幸福。 徐菁离开了，莫国豪也终于回来。 如今愿意在徐菁墓前哭泣的，恐怕也就只剩他一人了。 这辈子，他又爱又恨徐菁。 年轻时，徐菁给了他不一样的感情；年老了，他才看清徐菁毁了他妻儿的幸福。 如今，徐菁真的离逝，最伤心的也莫过于他。 这个和自己纠缠了一辈子的女人，就这样离开了。 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他不禁感伤。 更让他伤心的是，如今徐菁去逝，他们的女儿，却连死亡是什么含义都不懂。 徐菁的人生，最终以失败告终。 而莫国豪又何尝不是？ 作为妻子，徐菁在最后关头，选择让馥雅照顾莫欢，而非他这个父亲，就可知对于莫国豪，徐菁根本不信任。 莫国豪作为莫欢的父亲，自然是失败的。 徐菁安顿好后，莫欢便又回到了医院。 再次回到医院的她，显得有些不安宁，她每天都像个孩子似的，盼着馥雅来带她走。 可馥雅此刻的心情，一团乱麻，哪里有心情，去看她，接她？ “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了，还不出来吗？”林明阳端着粥，在房间门口呼唤着。 馥雅缓缓的打开门，眼睛有些肿，林明阳温柔的说：“为她哭了？” 馥雅嘴硬不说，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林明阳一手端着粥，一手把馥雅拉出来，坐在沙发上，说：“你先喝了这碗粥，我们好好聊聊？” 馥雅接过粥，点了点头，大口的喝了起来。 见馥雅乖乖的吃饭，林明阳欣慰的点头，轻声问道：“对徐菁的死，心有愧疚？” 馥雅吸了吸鼻子，摇头说：“说不上。我明明很恨她，她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不能怪我。可我又。。” “又莫名的有一种罪恶感？”林明阳试探的问道。 馥雅点了点头，说：“当我看到，徐菁躺在病床上，想让莫欢叫她一声mama的时候，莫欢却不认识她。我突然觉得好心酸，哥，你告诉我，我mama当年，是不是也很可怜？她有呼唤我的名字吗？有乞求别人的怜悯吗？”眼泪不自觉的落下，不知是为了徐菁，还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林明阳低下了点，这些年，馥雅从没问过关于刘娟死前说了什么，他便也不提，可看着徐菁临死前的乞求时，他不得不想起了曾经。 如今馥雅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点头说：“有。” 馥雅瞪大了满含热泪的双眼，问道：“说了什么？” “她全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乞求着我，救你，一定要救活你。”林明阳认真又心疼的看着馥雅，一字一句的说着。 馥雅的泪止不住的流下，哭着说：“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从回来后，居然都没有去看过自己的母亲。” 她放声的哭着，林明阳将她拥在怀里。 他知道馥雅真正伤心的点在哪里，一个母亲离去，自己的女儿却不知道，不能见。 她不自觉的会想当年的刘娟，这些年，她被仇恨所蒙蔽，何曾去看过刘娟的草地，何曾送过一束鲜花。 满满的愧疚感，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的母亲。 次日凌晨，馥雅便和林明阳坐上了当年事发的地方。 馥雅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刘娟的墓前，这里很干净，很简单，看来是有人来打扫过的。 可会有谁呢？ 馥雅看着周围的一切，呢喃着：“还会有人来看你吗？” 林明阳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说：“我每年忌日都会来，如果脱不开身，也会安排人来。所以，你不要满满的愧疚感。我每次来，都会和她说好多关于你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都在冥冥中保佑着你。” 馥雅鼻子一酸，看着眼前的人，泪缓缓滑落，她哽咽道：“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对母亲，对莫欢，还有谁？” 她忽略的一切，林明阳都不曾忽略，视对方如己，便是他爱馥雅最好的方式。 这天，馥雅在刘娟墓前说了好多话，好多她不曾对别人说过的话。 她慢慢明白母亲当年的不争，只可惜，老天没有给母亲机会，证明她做的是对的。 也许，当年刘娟苦苦相争，最后真的可以给馥雅一个所谓好的生活。 但那样的日子，刘娟并不会觉得轻松。 她以为带着馥雅离开，能过上平静的日子，让馥雅平安的长大，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反而，造就了馥雅一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