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帝势驱妖
“三少爷你说什么？” 老于头似乎没有听清，揉着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疑惑的问道。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黑色旋雾陡然在焚山的山头上呼啸起来，带着一股奇特的气息在山林间层层叠叠回荡，蛊惑人心。 那气息涌起的瞬间，就好像山林深处，正有无数森森的阴风铺面而来。 牧界斜眉一望，却见焚山山头上，一个可怕的影子正在山林间攒动，风声如雷。 这是一头白骨为甲，形体如雾的豹形生物，它口中獠牙两尺，闪烁森寒光芒。伴随着它的出现，一股莫名的气息陡然出现在牧族的祖地中，让人不寒而栗。 这生物速度奇快无比。 眨眼之间便从山顶之处飞掠而来，降临到牧族的祖地之上。 “妖气，雾豹，这是妖兵！” 原本正在谈笑，放松了警惕的牧族护卫一个个面色巨变，他们手中握紧长刀利剑，各个神态郑重，仿佛这雾豹乃是连他们都十分惧怕的存在一般。 所谓妖，乃是草木精石等异类吸取天地日月之精，淬炼灵体，从而开启灵智而成。 每一头妖物，都拥有与人类修士争锋的恐怖力量。其自太古人类未曾真正登上荒土舞台之前，便是人族的大敌，两者之间时常会爆发大战。 妖兵，已经是相当于人类凝脉境的存在，也难怪这一队牧族白甲失态。 牧族白甲镇守牧族祖地守卫牧族万古以来的先祖英灵，便是为了抵御从焚山另一侧的幽林湖畔涌入的少数妖物。 而大多时候，因为有着封印结界的存在，能够闯入牧族祖地的妖物极少。 就算是有，也不过是一些小妖而已。 牧锦这一队牧族白甲在此镇守祖地，也曾驱逐过一些妖物，甚至实力强大的妖也遇到过几次。 但是妖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妖兵？” 牧界摇头一笑，眼神中满是不屑，十分淡然。 可是他背后的老于头却远远没有牧界那般镇定，随着牧族的护卫们惊呼出来，老于头不由得下意识的偏转头颅朝着牧界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望去，当他看到雾豹张开的血盆大口之后，老于头黝黑的脸上登时褪尽了黝黑之色，一片煞白。 “是妖！” 老于头发出一声如同拉破了风箱的破锣嗓子之后，很光棍的晕了过去。 “真是该死，祖地怎么会有妖的出现，莫非是幽林的封印松动不成？！” 与牧界的淡然相比，身为这一队牧族白甲的统领，牧锦的心中却是一惊，面色十分沉凝。 他的修为不弱，乃是奠基境第九重，距离凝脉咫尺之遥。可是眼前这雾豹却是更加惊人，隐隐然竟然超出他不止一筹。 而且，妖族秉承天地气运而成，若论战力，本就高出同阶修者。更加棘手的是，这雾豹身躯乃是幽幽雾气所化，虚虚实实之间，让人无法对抗。 “阵！” 牧锦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猛然踏前一步，浑身血气砰然爆发。 他口中大喝，如雷般的吼声惊醒了慌乱的牧族白甲，他们恢复心神，迅速移动身形，按照九宫之势排列起来，形成一座战阵。 阵势一成，一条红色小鱼在阵式之间跳动，仿佛将要鱼跃龙门，散发强烈的阳刚之气，势要破尽一切邪恶。 这是牧族白甲的专修战阵。 鱼龙！ 凝结数人血气，急速旋转凝聚，化而为龙，攻势翻倍。 这妖兵修为强大，远超众人，牧锦只有凭借鱼龙战阵方可能与这雾豹一战。 谁知，这雾豹却是颇为人性化的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更是显现出一抹戏虐之色。它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微微一晃，顿时有幽幽雾气升腾弥漫，遮盖其周身一丈，形成一大片灰色雾瘴，猛然朝着牧锦一行人笼罩而去。 而几乎同时，雾豹身形一转，竟然朝着牧界极掠而去。 灵智！ 这竟然是一头拥有灵智的妖兵！ 这让牧锦心中冷不丁的一抽，见到这雾豹竟然舍他们而去，牧锦的心中又是惊讶又是肃然。 雾气升腾，形成雾瘴，这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妖法。 但阻止他们一息的时间确实足够，而偏偏，对于雾豹这等妖兵来说，取一个普通人的性命完全是绰绰有余，还完全还有剩余能够打上一个饱嗝了。 牧界虽然凡骨凡胎，论修为或许不堪，但论地位却是牧族的三少爷。 如今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若是丧生在这雾豹之下。就算他们是牧族白甲，恐怕也要遭受牧族责罚。甚至引起牧卷山三老爷的雷霆怒火也未尝可知。 牧锦心中叫苦，拼命鼓荡浑身血气，想要打破雾瘴援手。 但，这妖兵雾豹速度快如雷电，虚实变幻，饶是他战体九重一时之间却也根本来不及。 电光石火。 “小心，牧界，这是妖兵，速速避开！” 牧锦一咬牙，发出一声大吼。危机关头，他不惜重伤施展秘法，终于冲破雾瘴。随之他脚下一飚，身形闪烁间朝着牧界急速掠去， “危险？” 牧界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看着老于头黝黑的老脸煞白一片，整个干瘦的身躯不停的颤抖。 似乎并未感觉到妖兵的来袭，他自顾自的低头将晕倒了的老于头靠着祖地周围的古墙靠好。 “装晕么？这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一些吧。” 牧界一笑，心中啼笑皆非。 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一切，牧界这才有机会打量着已经跃到他前方的雾豹。 而这时，雾豹那闪烁寒光的两尺獠牙已经尽在眼前，甚至，牧界都能够看到这头妖兵如同细针倒竖的瞳孔中那一抹嗜血狂暴的戏虐之意。 “哼” 牧锦眼睁睁的看着这头雾豹妖兵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开，可以随时轻易撕下牧界的脑袋。 而这一刻。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牧界盯着那雾豹望了一眼。 那是一种淡然的眼神，看不到丝毫感情。 其中的冷漠仿若是九天之上高高在上的神邸一般，视万物众生为蝼蚁，漠视一切！ 就是这一眼，却让这头已经蜕变为妖兵的雾豹眼中那一抹人性化的笑意快速的冷却，随后快速的转化成为极度惊愣恐惧的拟人情绪。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雾豹眼中满是惊骇，仿佛在它眼前的并非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美鲜rou，而是一尊凶威赫赫的盖世大妖，带给它无比恐惧的感觉。 妖生于天地，主修神魂，对于危险最为敏感。 “吼！” 雾豹发出一声恐惧的兽吼，它数丈大小的身躯急速的后退，品味着方才灵魂最深处传来的惊惧。似乎在它有限的灵智之中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在嘴边唾手可得的小白兔怎么会在顷刻间化作让它心生恐惧的存在。 雾豹人性化的瞳孔中露出一丝惧怕之意，它下意识的想要退去，离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类。 但，晚了。 牧界嘴角的弧度越发妖异，眸子中陡然炸起一抹寒光！ 这一刻，雾豹生出一种错觉，它仿佛看到了那一尊尊端坐王座之上的无上妖王一般，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压制，让它连反抗之心都不能升起，内体的妖力就被那磅礴的气势彻底压得粉碎。 雾豹再次发出一声大吼。 然而！ 嘎巴！ 一声轻微的脆响响起，雾豹长达两尺，如同兵刃一般的锋锐獠牙崩断，而随着这轻微的脆响，其有力的四肢无力的蜷曲，狠狠跌倒在地上，激荡起漫天尘土。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牧锦已经将奠基九重能够发挥的极致全部施展出来，一身功法更是催发到了极致的地步。 他正在祈祷着自己能够在眼前这头妖兵雾豹一口撕下牧界头颅之前赶到，哪怕是牧界身受重伤，也好过身首异处。而他，也同样打定主意，哪怕是拼着血气崩溃，也要将牧界重新带回牧族之中。 但是就是在这一刻，牧锦飚去的脚步一顿，陡然呆滞。 他见到眼前那头让他都感到束手无策，下定决心拼着重伤阻止的妖兵雾豹那介于虚实之间的雾气身躯逐渐的凝实，其中无形的雾气消散，一身皮rou逐渐灰白，那其上白骨之甲也如干裂的土地一般，寸寸龟裂。 “一头妖兵这就死了？” 牧锦失态一般揉弄着眼皮，直到雾豹死去多时，他还没有换过神来。 而在他身后，一干如临大敌的牧族白甲们更是呆滞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回不过神来。 牧界做了什么？ 牧锦记得，方才这个牧族之中视作废柴的三少爷只是冷冷的看了这妖兵一眼，这头让他都心生忌惮的妖物就死去了？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嘿嘿，真的死了？真是一头中看不中用的妖物，应该是外强中干的伪妖吧，吓死小老头了。” 待到雾豹死去，身躯化作一块顽石。方才直接晕倒的老于头终于舍得从地上爬起来。他背着干枯如鸡爪一般的双手，围着雾豹的尸体绕着圈圈，满脸嘲讽。 “伪妖？” 牧锦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牧界，也是心中一缓。 身为牧族白甲的统领，牧锦自然知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妖物之中的确有着气势与妖力并不符合的弱小妖物凭借着气势吃饭。 而这种内外不一的妖物被称之为伪妖。 可是… 牧锦回想着方才那雾豹人性化的一眼，不由得摇头。 这样一尊拥有灵智的妖兵会是伪妖么？ 而就在牧锦忍不住嘀咕的时候，老于头似乎越说越不解恨，抬起一脚就揣在了这雾豹的尖锐獠牙上。可是，他的脚掌还未踹到这雾豹的身躯上，就被一股妖气弹开。 “刺啦...” 一股如喷泉一般的鲜血从老于头的脚掌上冒了出来。 “我的脚啊，痛死小老头了！” 老于头抱着脚掌，扯着破锣嗓子大叫。 这副窘态落入一干牧族白甲武卫的眼中自然是惹来有一阵哄笑之音，而作为这一旗牧族白甲的统领，牧锦却没有笑。 妖死，而妖气不散。 这恐怕的确是一头实力跟妖气成正比的妖兵。 只是牧界如何做到的？ 这一刻，牧锦觉得，这位在牧族之中人人视作废柴，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轻视的牧族三少爷，他竟然从未彻底看透过。 “走吧，回族！” 牧界似乎是未曾感觉到牧锦眼中的探寻一般，他口中说着。随后，转身提步而出，不顾一干牧族白甲的狐疑之感，大步流星。 他为九世帝储，帝蕴无穷，曾脚踏九天十地，君临三千世界，令万物皆服。 连妖皇都要成为他胯下坐骑，任他驱使，区区一头妖兵而已... 即使他如今重新轮回。 即使他如今修为尽丧。 可曾经的辉煌，依旧隐藏在灵魂最深处。 一眼帝势现，足可灭杀诛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