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由之心
从上往下跳总是比从下往上跳更容易一些，短暂休息之后，稍稍回复体力的王二，再次跳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这次他并没有助跑，只是看准方向轻轻跳出，目标的横轴距离并不远，唯一困难的是十几米的落差。 少年必须准确控制落点，以及落地的姿势，最好能用翻滚卸掉落地的冲击力，以免摔断腿。 冰冷的空气划过下落中的少年脸颊，他的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下落的目标。 十几米的距离，在星球引力作用下转瞬即逝，生存还是死亡？ 就在此刻！ 凭借着1.1的敏捷属性，少年在半空中腰部发力，调整姿势，整个人准确的投向目标。 落地的一瞬间双手护头，腿部收紧，一个漂亮的连滚翻，卸掉了大半的冲击力。 成功着陆！ 仰躺着的王二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冰冷的地面刺激着皮肤，这不是做梦，他还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 缓过一口气，少年起身向外面走去，经过分岔口的时候，他想了想，没有直接从前方的管道爬出去，而是转身向着那条他之前发现过血迹的管道摸去。 现在的他又冷又饿，视界里的人形图标已经是缓慢闪动的淡红色，王二急需食物和衣服，否则仅靠信念和精神他撑不了多久。 直接离开这里确实能够马上重见光明，但那并不代表能够马上获得食物和衣服。 虽然现在的王二拥有黑暗视觉，但缺少周边环境的情报，透支的体力也不容许少年大海捞针。 根据现有的情报，王二能想到的附近能够马上获取食物和衣服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是来时经过的那个“老鼠夹子”——捕奴队设置在遗迹外围的营地，往往伪装成游民聚集地。 那里肯定有生存资源，但一来距离较远，二来里面的守卫情况不明，体力透支的少年单枪匹马杀过去基本上就是找死。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当时将王二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跳崖的那五个捕奴者，他们应该还在旁边的这条管道里守株待兔。 稍作考虑，少年便选择了这个目标。 一来距离很近，能够节省他本就不多的体力；二来王二知道对面的基本情报，首先是五个人，其次是三天一换。 这就足够了，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这几个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杀掉他们，换取活下去的机会，少年做出了抉择。 如果失败，最大的可能是战死当场，或者再次沦为黑奴——黑的不是肤色，而是身份。 合法的奴隶是受移动都市法律所保护的私人财产，有严格的标准以及登记制度，因为合法的奴隶有升级为自由民的资格。 虽然想要升级非常困难，但毕竟提供了希望，每年贵族们也会热捧几个“明星”出来安抚和激励奴隶们。 但合法的奴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至少不是自由民们能得到的，因为法律规定，贵族才有资格拥有奴隶。 而没有合法登记的黑奴，理论上还是游民的身份，没有任何受法律保护的权益，却要在各个据点农庄或者城市里，干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 王二就曾是这样一名黑奴，但他的心中一直向往着自由。 最终，少年冒着生命危险，走进了令人绝望的无人区，向着天边的巨大黑影——魔族星空战舰的残骸，迈出了逃亡的第一步，试图寻找传说中往往潜藏在遗迹区深处的反抗军。 自由之心，无所畏惧。 顺着管道，王二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摸去，哪怕寒冷和饥饿折磨着他，少年也没有鲁莽的杀进去。 在一场你死我活的捕猎中，一名优秀的猎手越是处于不利地位的时候，越是冷静，因为他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浪费。 一旦犯错，除了死亡以外，不会再有其他警告了。 少年的谨慎很快有了回报。 借助黑暗视觉，王二在黑暗中如鱼得水，在摸进右手边的管道仅仅五分钟之后，他已经发现了两处陷阱，都是用钢丝绳制作的套索。 这种陷阱并不会要了人的命，只是当有猎物踩中的时候，手指粗的钢丝绳会迅速收紧，套住猎物的脚脖子，然后将其倒吊在半空中。 依照管道的高度，如果机关那头的重物够重，那么过快的拖拉速度，会使得猎物的头部重重撞击在地面上，在完成倒吊的同时，猎物便会昏迷过去。 残忍的捕奴者们，才不会在乎猎物会不会因此脑震荡。 简单而暴力的陷阱，才是他们觉得有效的陷阱，至少不容易让猎物逃脱。 死亡的猎物只是价值降低，而逃脱的猎物则完全没有价值。 但陷阱最重要的属性是隐蔽，否则就需要足够鲁莽的猎物。 可惜具有黑暗视觉，又小心翼翼的少年显然不是。 他没有动第一个陷阱，而是准备花费一点时间拆除第二个。 手无寸铁的王二需要武器，而手指粗的钢丝绳就很合适，并且简单的陷阱拆除起来并不费力。 在魔臂的帮助下，少年很快就拆除完毕，获得了一条还算结实的钢丝绳。 继续向前，随后又有几处陷阱，但王二只是小心避让过去，没有再花费时间去拆除。 一条钢丝绳够用了，要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捆仙索。 这条路并不算长，但小心翼翼的少年，还是花费了近半个钟头才来到尽头，后半程也没有再遇到陷阱，想必在捕奴者们看来，前面的那些已经够用了。 管道的尽头拐向右边，从里面透出昏暗的光，隐约还有说话的声音。 王二紧贴着墙壁，挪到拐弯处，里面的声音变得很清晰，就听一个略低沉的声音不耐烦道：“行了，大力，已经到时间了，赶紧给老子去巡逻，皮猴都已经替你两回了，少他妈再威胁他，老子的队伍里没有好吃懒做的大爷，不乐意你可以走人，听见没？” 一个很粗的声音接着响起：“听见了，听见了，黄爷你有枪自然你是老大，我哪敢不乐意啊。我这就去看看外面那几个套子有没有逮到‘老鼠’，成不？嘿嘿，最好能钻进来个小妞，也让咱们乐呵乐呵，憋在这里时间长了蛋都疼。”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记得要撸就撸在外面，这里面已经够气闷了，再来点腥味老子都要吐了。另外撸完赶紧回来，别他妈老是偷懒，早点打通这条死胡同也好向老大交代，老大还等着里头能找到点好东西呢。最好能把里面出水的东西弄到手，那可就发达了。” 黄爷明显不喜欢不太服管的大力，一边赶人一边对其他人吩咐道：“皮猴，你吃完了就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别他妈一到做事的时候就无精打采跟个黑奴一样，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什么叫主观能动性你他妈懂不懂……” 后面的内容王二没再听下去，这伙人明显就是之前从外面进来换班，却恰好堵住了自己的生路，逼得他只能跳崖的那五个捕奴者，听上去领头的这个“黄爷”手里竟然有枪。 少年不禁眉头紧锁，但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嘴里一直叨逼叨的大力正往外走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条细长的白色光柱，应该是某种照明电筒。 管道深处的空气流动性不太好，火把之类的照明工具在这里并不适合。 王二没有转身往回跑，光柱即将转过拐弯处，他不可能跑得过光速。 双眼四下里一扫，少年稍稍往身后的黑暗中退了几步，避开拐角处最显眼的地方，将身子蜷缩起来，紧贴着管道一侧，躺倒在地。 一秒，两秒，当王二数到十的时候，细长的光柱转过拐角，恰好从少年藏身的位置旁边一点擦身而过。 直角拐弯的视线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