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女红不让做,鬼女主仆的孤寂生活。
张魅的绣工,张府,以至于张府以外的人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她绣东西,哪怕只是小块的手帕,就连京城熟悉她的人都没有。熟悉她的人,自然也就了解她的来历,了解张介元和大家的嫌弃,哪还有往她跟前凑的。 小院子摆放最多的,当然是张魅的刺绣成品,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张大夫人对她花钱买绸缎、买针线刺绣来玩从不吝啬,情理上亏待,就从其他方面比如金钱上找补,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就会支持她这个可怜的女儿。 张介元听说到这些刺绣,由彭灵空过去查实后,立刻阻止张大夫人再给张魅买绸缎的钱,还严厉批评她,“你这是干什么,还嫌我们家晦气的东西不够多?还弄这么一大堆,你是故意要憷我的眉头是怎么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再给她一块布,我就叫人把那些刺绣都烧掉。” “老爷,彭道长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自从我生下魅儿,她成为我们的孩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你嫌弃她也就罢了,她整天只能待在那个小院子内,没有别的事干,你不让她做点女红,她还能干些什么?做些女红占住她的心,她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的,能够在小院里一直住下去,如你所愿住一辈子。”张大夫人恳切地祈求张介元能够不要再用其他条条框框为难张魅。 “你是觉得她做的那些还不够多,你非得让她做的那些手工活摆满我们张府,把府上看上去就跟绣坊似的,让我一看见就堵心,让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我无立锥之地你才高兴?。”张介元头也不回拂袖而去,要离“不可理与”的张大夫人更远些。 张大夫人被噎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好按照张介元的吩咐,断绝给张魅买绸缎刺绣的钱。 张魅呆呆在院子中坐了一整天,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空洞无神,不吃不喝,任凭侍妇怎样劝说,也没有吃下一口东西,不肯回房间睡会儿。直到日落西山,房间点起灯光,照亮整个房子,她才起身转坐到床上,依然呆滞无语。 侍妇心疼张魅,她其实也想了一天,想出个主意,凑近她试探着提出,“小姐,要不我们把以前你做的那些刺绣活拆拆,我来拆,拆干净,洗干净,晒干,你在原来的绸缎上再继续绣,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买新的绸缎,还有绸缎一直绣。” “这怎么能行,我耗许多费精力和心血绣好的,一件件都是精品,我可舍不得拆。就算我不在乎,你会细心拆,不至于把布料拆坏,针线那样细密,拆出来也皱皱巴巴的,都是针眼儿,还怎么绣。就算我勉强能绣,线总会拆成用不了的线头,现有的这点绣花线很快就会用完,就再也没有钱买,还是绣不了。”是关于刺绣的话题,张魅终于肯开口讲话,立刻否定侍妇的主意。 侍妇流下眼泪,“以后再也绣不了,小姐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行啊,我看着心疼。” “也就你和我娘还会心疼我,只有你天天陪在我的身边,比我娘还亲呢。”张魅转过身抱住侍妇痛哭。 “孩子,你不要怪老爷,老爷是年轻那会儿被那个女鬼给吓坏了,当时病了好久,差点活不过来,这个阴影只恐怕终生挥之不去,谁让你长得让老爷看到第一眼就认定特别象那个女鬼呢,太不幸,太可怜了。”侍妇抽抽嗒嗒,边抹眼泪,边哽咽着勉强说完这番话,她希望这些话可以宽宽张魅的心,不要怨恨张介元,否则他们父女间的矛盾就会更深,永远都解不开。 饱经世态炎冷的张魅十分懂事,“我怎么会怪我爹呢,都是我自己不好,长成这个怪样子,吓到我爹,我爹不肯见我,把我关在这是对的,我还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养活我,我怎么可能养尊处优在官府生活得这样滋润。”没有张介元,就没有她,她长不大,不会是张府的大姐,她更多的是感激,绝非怨怼。 张魅体谅张介元为什么不同意她继续绣下去,并且体谅她唯一侍妇的辛劳,“我绣了这么多绣品,堆满我这个院子,下雨天还得找避雨的地方放它们,刮大风时还得压牢它们别跑出院子去,否则会挨我爹骂的,总是辛苦你搬来搬去,也是太麻烦。”
“小姐你这样善解人意,老爷居然不看好你,纵容一家人不待见你,就是当老爷的面,我也敢说,不怕他辞退我,的确是老爷的不对,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多年以来,侍妇何止仅仅只有几次这样抱怨过。 “是我爹一直养着我们,让我们俩衣食无忧,我就很感激。”张魅放开侍妇,擦掉眼泪,露出真诚的笑容。 “小姐,我没有什么,他们不搭理我,正好落得清静。我看你这一天都这样我怪难受的。”侍妇也擦眼泪,要尽快摸干,她看向还摆在桌子上、早已凉了的饭菜,“小姐你多少吃一点,要不然身体怎么顶得住,会更瘦的。” 张魅自幼心思沉重,由于得不到父母的关心,不能象正常的孩子那样到人前去玩耍,时常暗自垂泪;饭量小,经常不正经吃饭,身体比较单薄。 “我吃。”张魅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挨个看了看那几样菜,又把筷子放下。 “我让厨房给热热?怎么,不合小姐口味?我亲自给小姐做几样拿手小菜去。”晚饭时间已过,厨房厨师们哪还会为张魅单独开火炒小灶。 “不是,没有不合我的口味,凉点也没关系,总比我们在老家时吃的好得多,等我饿了再吃。我不会宁可饿着肚子都不吃饭,这一点你不用为我cao心,我才不至于傻到饿到我自个呢,更不会饿死我自个,活着挺好的。”张魅笑容满面,尽管她的眼睛里还噙有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