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荒（2）
在不知不觉中，我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和炮仗突然被刘牛晃醒，“快醒醒！” 我猛然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周围白茫茫一片，即便炮仗就在我旁边我都看不清他的脸，这雾浓得让人觉得诡异。 天色似乎已经微亮起来了，但这并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那雾气中的东西，就在这浓密的雾气里仿佛有东西在觊觎我们。 我和炮仗刘牛紧紧靠在一起，周围不时传来桀桀怪笑，我赶紧拿狗血在眼睛上一抹，阴阳眼洞开。 这浓雾里果然有身影忽闪，他们在阵法外看着我们，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有多少个？”我问。 “二十个左右。” 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二十个，而且还全是白眼鬼。不知为什么，这么浓的雾我却能看到他们的眼睛，一双双白眼珠子在雾气里游移。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进攻我们，只是在那围观等着好戏上演。 突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怪风，由东向西吹着，我们周围的雾气如同被卷入了抽油烟机，一下子被抽过去大半，在空中扭曲成一个漩涡。 “要来了！” 刘牛的阵法似乎困住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些压着符子的石头正在以极其强烈的节奏震动着。鬼车子树上的吊死鬼们发出比平时更加凄厉的哀嚎，雾气里一双双幽幽的白眼紧紧盯着我们。 “快，用丹砂！”刘牛大喝一声。 我们赶紧抓了一把丹砂，可是手还没完全松开，丹砂就已经被吸了过去。周围安静下来，那些石头也不再跳动，只有黄符被风吹得作响。 雾气里的那些白眼开始向后退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刘牛将手伸进他的搭帘，我以为他是要摸自己的杀猪刀，他却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两把金钱剑递给我和炮仗。 我接过他手上的金钱剑，这剑似乎是牛鼻子道士的，我见他家墙上有挂过这玩意。金钱剑整个剑身皆为铜钱，由红线穿成，取了五月五日五时制作，比起桃木剑杀气更重。而刘牛手里，仍是握着自己那把杀猪刀。 “啪”地一声，所有压在符子上的石头同时落地，符子被风直接卷上了天际。紧接着是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就好像有一只千斤重的脚狠狠落了下来。 那团妖异的雾气里，渐渐浮现出一个黝黑的身影，我们三个人望着这巨大的身影一脸惊诧，它足足有四米多高，七米多长。猛然间，它发出一声厉吼，如同吹响了的号角震耳发聩。 我们怯怯地向后退着，“什么东西！”这体积根本超出了鬼的范畴，简直就是个怪物，妖魔。 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雾里显现出来，它猛然跺了一脚，周身包围着它的雾气一瞬间扩散开来，这怪物的整个身形终于展露在我们眼前。我们扬起头，用无比震惊的目光打量着它： 他四脚趴在地上，准备地说是四只手伏在地上。一身红通通的像团rou一样，尽管如此身子却长着刀子般的尖甲，身子前端有个婴儿一样的脸，只是没有嘴，不过在应该长嘴的位置仍然能发出尖锐地哭声，给人感觉他的嘴像是被封住了。 “这就是荒？”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不记得世界上有过关于这种东西的传说。充满戾气的冤魂，身体和意识都会异变，红眼鬼还有个人的样子，白眼鬼虽然像个怪物，但最起码还具备个人的形态，而眼前的绿眼完全已经不具备人形。 “别害怕。”刘牛率先拿着刀朝那怪物冲了过去，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绿眼鬼，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 我壮着胆子，对炮仗喊了句：“上！”然后跟在刘牛身后朝着荒扑了过去。 就在我们冲到它的跟前，手里的金钱剑准备刺过去的时候，它那硕大的身躯突然一暗，竟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我们三个在原地暗自失措。 “怎么回事？”我摸了一下眼睛，“难道狗血干了？” “这东西会玩隐身。”炮仗也在警惕地查看四周，就连他的眼睛都找不到荒的踪影。 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这雾气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难受。突然，我感觉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我暗叫不妙，手里的金钱剑顿时紧握。我知道那东西就在我身后，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头一击制胜。我立刻转身刚要出手，可惜还是慢了，一只大手一把就抓住了我。 我顿时感觉胸腔一紧，“啊——”我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被它捏碎了，手里的金钱剑锒铛坠地。 “哥！” 我痛苦地闭着眼睛，耳边传来炮仗的喊叫。它把我送到腹部下面，我全身无力微微睁开眼，顿时心头一凉，只见荒的腹部整个是撕裂开的，两列整齐的牙齿如同契合的两个齿轮，它的嘴竟然在腹部下面。 这时一条湿嗒嗒的舌头像绳子一样降下来缠住我的脖子，那只抓着我的大手或者大脚将我松开，我一把抓住那勒在脖子上的东西，双脚在空中无助地踢打着，我惊恐地看着那白森森的牙齿离我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跃起刘牛的身影，他的杀猪刀一挥就将舌头砍断了。 我从空中掉了下来，那舌头还缠在我脖子上蠕动，我赶紧把这玩意从我脖子上扯开扔到一边。 “哥，你没事吧。”炮仗正在抱着荒的一条腿，拿着手里的金钱剑使劲捅，可是却没有见到血流出来。那些被炮仗刺穿的伤口反而立刻长出牙齿，一条舌头从里面伸出来想要缠住炮仗。 炮仗吓得向后一个趔趄，那只大手立刻抬起抓住炮仗的双腿，把他倒拎了起来然后猛地甩了出去。 “炮仗，你没事吧。”我过去将他扶起来。 炮仗揉揉胸口，骂了一句：“奶奶的，疼死我了。” 现在只有刘牛在与那绿眼鬼缠斗，他把杀猪刀狠狠扎进他的手背上，可是被刀扎开的伤口立刻变成一张贪得无厌的大嘴，一口就将他的杀猪刀咬断了。刘牛抓着荒背上的那些尖甲，他全身的肌rou都绷紧了，额头上身上一条条血管如蚯蚓一样跳了出来。 但荒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眼看自己被它拖着走，刘牛也只得求助：“快帮忙。” 我跟炮仗赶紧跑过去，一人扯住荒的一条后腿。 刘牛过去捡起自己的杀猪刀，已经被荒从中间咬断了。他看到我掉在地上的金钱剑，就把它捡起来冲到荒的脑袋前，对着那张婴儿脸狠狠刺了下去。 一瞬间，荒的身体不再动了，周围的风也停止了。我抱着荒的腿愣在那里，雾气里的恶鬼们目光紧紧锁在荒脑袋的位置。 “赢了吗？”炮仗向前张望着。 我摇摇头，我和炮仗都只看到刘牛半个身子站在荒的面前。 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怒吼，我和炮仗紧紧捂住耳朵，这尖锐的声音像是无数针一样快要把耳膜刺穿。 良久，声音才停下来。我的耳朵里仍是嗡嗡作响，刚才的声音来自全端，我望着站在那里的刘牛，他表情愕然，手上的金钱剑像是下起铜钱雨一样坠在地上。 “刘牛！”我喊了一声，自己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却如同都隔了一层塑料膜。 只见刘牛向后一个踉跄退了几步，紧接着身子便向后倒去。 这时那荒转过身，一条舌头从婴儿额头上裂开的嘴巴里伸出来舔了一下，就听一个阴冷的如从地狱般传来的声音说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