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新的危机（上）
洛烨睁开眼睛，视线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苏醒了，但是脑子里还残留着那股翻天覆地的眩晕感，带着他的胃一阵阵的抽搐，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洛烨这边的动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洛烨一扭头，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脑袋，配上背后那洁白的墙壁，给人一种上帝降临的感觉。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 洛烨看着那个一脸关切的老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眼前这家伙不就是他当初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医生吗？ 洛烨这一次可没有再说出“你是上帝吗”这样的蠢话，而是坐起了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最后确定这就是当初胡桐接受检查的那间病房，就连旁边摆着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器械都没有变，只不过这次接受检查的人变成他，而且房间里也没有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怪人。 “怎么又是你？” 洛烨盯着老头看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守着你吗？”老头白了洛烨一眼，说道，“说起来你的情况还真是奇怪，明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却硬是在这里躺了一个星期，害得我......” “多久？” 洛烨打断了老头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仅仅是昏迷了三天而已，这次做的梦虽然比上次长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多睡那么长时间吧。 “一个星期。” 老头先是回身在床边一个屏幕上敲了几下，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数据，然后才把目光重新放在洛烨身上，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奇怪的吸血鬼，血瞳控制率居然是零，有意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烨嘟囔着，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身体除了有些乏力之外并没有别的不妥，他拔掉贴在自己身上的电极，下了床，径直就要离开病房，他可不想和上次一样再在这里被吊两瓶葡萄糖，而且他现在也没空和老头扯皮，他要去找胡桐，告诉她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一切，虽然胡桐不一定会相信他说的话...... “我建议你还是乖乖躺回去。” 老头似乎早就料到洛烨会有这样的举动，一点也不惊慌，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只是再次观察着屏幕上的数据，嘴里轻描淡写地提醒道。 “多谢提醒，不过我感觉自己现在很好，完全可以出院......” 洛烨对着老头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病房门口，然而当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把血红的匕首贴着他的脸划过，带着狠厉的劲风钉在了门框上。 洛烨的身子猛地一僵，剩下的话就那样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门口那个瘦小的身影踮起脚从门框上拔掉匕首，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你要去哪儿呢，吸血鬼？” 李维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烨说，说话的时候还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两下匕首的刀身。 洛烨大概明白了老头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跑掉，原来门外还守着这么一个怪物。他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李维当初对付胡桐时的凶残模样，但很快他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需惧怕李维，所以他在后退了两步后就稳住了身体，盯着李维沉声问道：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提醒你好好听医生的话。” 李维瞥了洛烨身后的老头一眼，又抬手用匕首指着洛烨，话说得虽然平淡，但是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洛烨敢踏出房门，他必然会把匕首刺进洛烨的身体。 “我要是不听呢？” 洛烨毫无惧色，眯起眼睛，两点猩红一闪而过。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猜到这个地方一定和倒悬十字有关，不然胡桐也不会把他带到这里，而且除了胡桐，他不会信任这里的任何人。 “你可以试试。” 看到洛烨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李维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冷笑了一声，把匕首横在胸前。 “好了，李维。” 就在两人剑拨弩张的时候，一直在查看哪些数据的老头终于开口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洛烨身边，先是示意李维不要冲动，然后才拍了拍洛烨的肩膀，说，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就这样跑出去，马上就会被守在外边的血猎抓起来的，那些家伙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 洛烨并没有因为老头的话而有所动摇，看到他还是那副紧绷绷的样子，老头撇撇嘴，有些不耐烦地加了一句， “要不是胡桐一再叮嘱我看好你，我才懒得管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老头提到胡桐，洛烨这才放松了身体，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维，话语里也带着nongnong的怀疑。 “胡桐没有守在你身边，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老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洛烨的态度，但也没有回答洛烨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他。 “当然......不奇怪。” 洛烨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才说了两个字，又好像被卡住一样停顿了两秒钟，最后以一种失望的语气说出了后边的三个字。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洛烨知道胡桐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待自己了，他一直都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是靠什么来维系的，从胡桐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中间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妙，老头和李维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很有默契地看着洛烨，似乎是在等他说些什么，而洛烨就那样一直站着，原本锋锐的气息一点一点软了下去。 “胡桐......她没事吧？” 犹豫了好一会儿，洛烨才轻声打破沉默。 “托你的福，那废物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NO.22了......” 李维有些愤愤不平的回答了洛烨的问题，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耸耸肩，手掌一翻，那丙匕首立刻融化成了红色的液体，好像蛇一样顺着他的手腕爬进袖口，然后他才转过身，靠在门边看着走廊不再说话。 “组织放弃了对胡桐的回收，并且让她接替死去的罗修成为了新的第二十二十字。她本来可以选择先休养一段时间再出去执行任务，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她只休息了两天就离开了，至于她去哪里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老头双手插兜，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一定是去找胡蝶了。” 洛烨的声音很低，好像是在呓语，他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朝着病床走去。他觉得自己似乎丢了什么东西，但又说不上来丢了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 然而老头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样，一把攥住了洛烨的胳膊，瞪圆了眼睛高声叫道。 “我说她一定是去找......” 洛烨被老头攥的生疼，有些不满地挣脱开他的手，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察觉到了老头的诧异，并且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胡桐曾经说过，倒悬十字之所以会如此重视他，就是因为他身体里存在着胡蝶，也正是这个原因，倒悬十字的人才不会对他下杀手，如果他们知道他身体里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胡蝶，还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吗？ 很明显，胡桐根本就没有告诉这些人事情的真相，是为了保护他吗？ 这个问题先是在洛烨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紧接着又迅速滋生壮大，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种子突然长成了大树，衍生出了无数的枝叶，同时也重新点燃了洛烨心里的火焰，驱散了他原有的失落感。 “你一定隐瞒了什么，对吧。” 洛烨的变化没有逃过老头的眼睛，他虽然只是个人类，没有吸血鬼那样敏锐地感官，更没有吸血鬼那种看透人心的能力，但他依然从洛烨刚刚的话语中分析出了很多信息，一股不安的情绪顷刻间罩上了他的心头，他意识到，他们之前关于洛烨的猜测，或许全都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我说她去寻找复活胡蝶的方法了，虽然我也觉得那不太可能。” 洛烨坐在床边上，故作轻松地看着老头说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暗自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找到胡桐，他可是有很多话想当面和胡桐说的，他要把那个女孩从不幸中拯救出来，谁也别想拦住他。 老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洛烨，他感觉到现在的洛烨和刚刚比起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洛烨，但是他很清楚，想从一个下定决心的吸血鬼嘴里问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事，他和吸血鬼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最清楚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 但就这样放过洛烨，老头未免觉得有些不甘，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洛烨身上的秘密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关系到倒悬十字和整个血猎联盟之间的秘密呢？ 沉思了片刻，老头终于开了口，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纠缠于之前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了洛烨自己身上： “我记得你是因为遭到安娜的袭击才变成吸血鬼的吧，也就是说在那天以前你一直都是人类之身，对不对？” “对啊，这件事你们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初拥啊奉献啊什么的，我是不太懂怎么回事。” 洛烨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回答。 “正常人是无法承受完全奉献的力量的，你在遇到安娜之前一定还遇到过别的什么人。” 老头看着洛烨，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个人还改造了你的身体，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身体里那个女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