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牺牲
张正一抹去脸上的雨水，从卢红莲手里夺过匕首，朝着洛烨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看到张正一突然的动作，卢红莲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了他。 “你看不到吗？那里还有一只。” 张正一甩开卢红莲的手，继续朝着洛烨走去。 “你疯了？他是个人类啊！” 卢红莲再次拽住了张正一，抓着他的肩膀大喊。她其实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那里的洛烨，但她没有从洛烨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吸血鬼的气息，外表上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不过就是眼神空洞一点罢了，在卢红莲看来只是个被吓到的普通人而已。而血猎，是严禁向人类出手的。他们虽然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只能对吸血鬼使用，这是铁的纪律，一旦违反将会被剥夺血猎的身份，严重的还会被血猎联盟当做叛徒处理掉。 “他不是人类。” 张正一盯着卢红莲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神坚定。卢红莲没有看到洛烨非人的一面，但是他看到了，而且他还确信洛烨一定是个极端危险的存在，必须趁现在杀掉。 “你冷静一下，先带江弦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吸血鬼的事。” 看着张正一的眼神，卢红莲摇了摇头，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她认为现在的张正一已经因为江弦而失去了往日的镇静，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争论这些，这个十字路口从刚刚开始就给她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似乎有无数眼睛一直在暗处监视着她，陆修静的话也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卢红莲觉得必须带张正一尽快离开，否则两人真有可能死在这里。 “杀了他再走也不迟。” 张正一用力挣脱开卢红莲，他的眼里现在只有洛烨，虽然不知道洛烨为什么在被命中心脏之后还能活下来，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吸血鬼，就一定不能放过，这是他的信条。 卢红莲看着张正一咬了咬牙，猛地拦腰把他扛了起来朝着江弦的方向跑去，她心中的不安比刚才更强烈了，本能在提醒她带着两人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一秒都不能耽搁。 但就在卢红莲转身的刹那，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得向马丁倒下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马丁的尸体不见了！ 一瞬间，卢红莲的脚步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但她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也不理会张正一的挣扎，继续扛着他奔跑，只是还没跑出多远，一股巨力迎面撞在了她的胸口上，卢红莲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列疾驶的火车撞到一样倒飞了出去，和张正一一起摔在地上。 卢红莲捂着胸口，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还没等她站起身，一道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怒吼。她回过头，惊恐地发现张正一的右肩已经被贯穿，血rou模糊的伤口令人毛骨悚然。但更恐怖的，是刚刚被他杀死的马丁居然站在张正一的身边，高高举起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 “卑鄙的人类，你们真的激怒我了！” 马丁一脚将张正一踢开，转身面对着卢红莲，嘴唇间露出锋利的獠牙，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 卢红莲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确信自己方才已经刺穿了马丁的心脏，而且她的匕首是用和γ银弹相同的材料制成的，哪怕只是轻微的擦伤都会给吸血鬼留下灼烧的伤痕，马丁不可能在遭受了那样的重创之后还活着。 “已经刺中了我的心脏？”马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上的血，看着卢红莲的目光愈发凶残，“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在面对贵族的时候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吗？贵族的心脏怎么会被你那么轻易地就毁掉！” 卢红莲看着马丁说不出话来，马丁的复活对她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马丁隐藏在凶残之下的那一丝后怕。 普通的方法的确难以杀掉吸血鬼，他们有着比人类顽强千百倍的生命力，就算脑袋被砍下来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复生。但这并不意味着吸血鬼是无敌的，只要用特制的武器毁掉他们的心脏，即便是带有爵位的贵族也难逃一死。卢红莲之前刺穿马丁心脏的行为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不该那么快就把匕首从马丁身上拔出来，没有彻底毁掉马丁的心脏，这才给马丁留了一线生机。 卢红莲强忍着胸口的伤痛，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一旁的张正一，脑子里疯狂地思索着对策。张正一看样子只是昏了过去，这让卢红莲稍微松了口气，但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得不独自面对马丁。凭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子爵的对手，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待陆修静的支援。 想到这里，卢红莲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虽然马丁的确很强，但只是坚持几分钟的话卢红莲认为没有问题，陆修静现在一定已经带着林千云在往这边赶了，还有那个恐怖的兵器，只要坚持到他们赶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不逃跑吗？迂腐的人类。” 看着卢红莲的姿态，马丁舔了舔嘴唇，不屑地说道。 “我可是杀吸血鬼的猎人，怎么会逃？” 卢红莲将匕首横在胸前，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语气平淡。 “猎人？哈哈……”听了卢红莲的话，马丁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大声地笑着，讥讽地看着卢红莲，“你们人类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实在是愚蠢之极。” “吸血的怪物没有资格评价人类，你们只需要乖乖等着被杀就可以了。” 卢红莲反唇相讥。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又将乖乖等着被杀。” 马丁停止了狂笑，仔细地舔干净手上沾着的血，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意犹未尽的看着卢红莲。 卢红莲警惕地注视着马丁，绷紧了神经，只要马丁攻击她将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马丁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马丁没有动作，卢红莲没有贸然地冲上前去，她的目的只在拖延时间，所以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守上，马丁不动，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只是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马丁的一举一动。 一阵微风拂过，暴雨似乎有减弱的趋势，落下的雨滴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卢红莲眨了眨眼，心头一紧。她发现并不是雨小了，而是空气里突然多了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雨水冲散了。她条件反射般朝着自己身前挥动匕首，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响声，如同铁器互相撞击。 “反应不错。” 看到卢红莲挡下了自己的攻击，马丁像是称赞一样开口说道，两只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卢红莲活动了一下手腕，她根本看不到是什么攻击了自己，只觉得刚刚好像砍在了什么非常坚硬的东西上，虎口一阵酥麻，几乎让她握不住匕首。但看到马丁眼中的红光，卢红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后退，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卢红莲本能的抬起匕首护在自己胸前，但这一举动并没能阻挡马丁的攻击。她只觉得手腕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定睛一看，手腕上只剩下了一个喷涌着鲜血的伤口，而她的右手则“噗通”一声掉在她脚下，还紧紧握着那银色的匕首。 “血瞳……” 卢红莲脸色苍白，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马丁刚刚食用了张正一的血！ “察觉到了？太晚了啊……” 马丁满意的看着卢红莲的表情，眼中笑意愈发浓厚。 吸血鬼之所以被称为吸血鬼，并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以人类的血液为食，而是因为他们在吸食了人血之后给人类带来的恐惧与绝望。鲜血让他们能够不老不死，同时也让他们拥有了超出人类想象的力量，无论是体力，速度，生命力，都无法以人类的常识去判断。这种力量在吸血鬼的贵族身上体现的更为恐怖，他们甚至可以超越自然，举手投足间毁灭周围的一切。 在人类与吸血鬼千百年来的斗争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种力量下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有那在黑暗中闪烁着的血色光芒，因此人类将之命名为“血瞳”。 而让一个带有爵位的贵族成功使用了血瞳，那便代表着，真正的绝望已经降临。 卢红莲强忍着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试图捡起自己的右手，但在她弯腰的瞬间，马丁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怎么样，现在你能告诉我谁才是猎人了吗？” 卢红莲冷笑一声，用左手的匕首刺向马丁的脑袋，但却被马丁轻而易举的挡下，匕首也远远地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迂腐。” 马丁微微眯了眯眼睛，红光闪过，卢红莲的咽喉随之裂开，鲜血喷洒而出，马丁却好像很享受一样把卢红莲又往高提了提，任凭鲜血像雨水一样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