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3/4）

    于燕回号称铁手剑客，从铁手二字，便是能够看出此人性格。他纵横江湖近四十年，直到十年前才将掌门之位交到自己徒弟的手中。如今的于燕回虽已年至古稀，但气度上根本看不出来，依旧精神烁烁，眉宇间更是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凛然之气，不怒自威。

    于燕回自萧随风进门便是在打量他，而萧随风在打量了一眼屋内之人后也是将目光落到了这于燕回的身上。

    听于燕回问起，萧随风的脸色依旧漠然，不动如山，只是抱拳向着于燕回行了一个晚辈之礼，道，“洛青峰弟子萧随风，见过师叔。”

    萧随风自报家门，于燕回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但一旁坐在于燕回右侧、身形微胖的穿云剑宗宗主柳一在听到萧随风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微动，似乎觉着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在那里听说过。

    于燕回没有注意到柳一的表情，只是看着萧随风，开口问道，“你师父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萧随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这些年师父他不问世事，只隐居在洛青峰上，倒是还好，只是遇到阴雨天气，背上的旧伤还会发作。”

    萧随风平静的说着，但是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于燕回。

    真比较起来，于燕回和萧随风两人的表情倒是一模一样的淡漠，但在萧随风随口说出左松背上的旧伤之时，萧随风脸色显然黯然了一下。虽然于燕回立刻便是隐匿了这变化，却是依旧被萧随风给敏锐的捕捉到。

    于燕回沉默了半响，方才继续发问，“你跟在你师父身边多久了？你师父他这些年教授了你那些功法？”

    萧随风低下了头，平静的说道，“回师叔，弟子跟随师父已经十二年了，主要修习的是凌云身法和穿云九剑诀。”

    凌云身法和穿云九剑诀都是穿云剑宗弟子的必修之技，算是穿云剑宗的立宗根本。这一套身法和一套剑技都是当世上乘的武功，不过入门容易，但是想要修炼至精深却是极其困难。当初穿云剑宗的开宗祖师柯无锋便是凭借这两套武功做到了纵横天下，无人能敌。而如今的穿云剑宗内，也只有于燕回、柳一等极少数几人将这两套功法修习到了圆满。

    不过于燕回对于萧随风的回答却似乎并不满足，一双剑眉微微挑起，冷冷的盯着萧随风，沉声道，“你师父没有教你清幽剑诀？”

    萧随风抬起了头，对上了于燕回微冷的目光，却是毫无惧色，仿佛是极为木楞一般，沉默了半响方才开口，“也教授了。只是师父说，穿云九剑诀才是我穿云剑宗主修之道，清幽剑诀不过左术而已，辅修即可，无需太过用心。”

    穿云剑宗乃是传承数百年的剑派宗门，门内自然不可能只有凌云身法和穿云九剑诀这两种武功。

    实际上，穿云剑宗内还有各种功法和剑诀将近百种，其中有些是从仇敌手中夺来，也有穿云剑宗宗内高手自创。其中在第三代的时候，穿云剑宗便同时出现了三位天纵奇才的人物，分别创出破灭剑诀、清幽剑诀和无双剑诀三门较之穿云九剑诀也丝毫不弱的神剑技，并导致宁旭峰、洛青峰和惠守峰三脉的出现。

    如今宁旭峰一脉独得穿云剑宗正统，洛青峰没落的只剩左松师徒两人，惠守峰一脉更是彻底消失，以至破灭剑诀成了穿云剑宗弟子必修剑技之一，并随着于燕回、柳一等人名扬天下，而清幽剑诀则是无人知晓，至于无双剑诀，则更是如同那惠守峰一脉一样彻底失传。

    对于穿云剑宗的这些过往，历来隐晦，柳一身为穿云剑宗的宗主也只是一知半晓，其余一些长老和弟子更是丝毫不知，因而此时听于燕回和萧随风两人说起来不由的都是大为吃惊，小声议论了起来。

    但于燕回却是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直直的盯着萧随风，继续追问道，“清幽剑诀你如今修习的如何？你师父可曾悉心教你？”

    萧随风点了点头，“师父自然是悉心教授的，不过弟子愚钝，加之主要修习穿云九剑诀，因而清幽剑诀至今也不过习得七八层的样子。”

    于燕回闻言，自言自语般的点了点头，“七八层的样子么。”

    言语间，于燕回目光落在了身旁柳素素手中的玉柳剑上，眼中忽然的精光一闪，倏地挥手，众人只听见噌的一声，柳素素手中的玉柳剑竟然凭空出鞘，在天空中迅速的盘旋了一圈，竟然是直接向着萧随风射去。

    形势突变，大堂之内众人神色骤变，柳一等几名高手正欲出手，确发现是于燕回在以气御剑，心中虽然不解，但是倒也没有冒然出手。

    但这对于萧随风而言，便不那么轻松了。玉柳剑直射而来，气势凛人，直逼萧随风的眉心，全然不似玩笑，萧随风自然不敢大意，当下调转全身真气，凌云身法施展，倒滑着便是急速向后飞退。但玉柳剑在于燕回的御使之下，气势非但丝毫不减，反而是越发的凛冽，竟是真的要夺萧随风的性命一般。

    眼见这情况，萧随风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纵身急退，眼看着就要退出大堂的时候，却是奇特的脚下一顿，原本后退的身体忽然转变方向，向右侧滑去。

    大堂之中大多都是穿云剑宗的核心门人，身手眼界自然不凡，当然能够看出萧随风这一步使得的凌云身法当中的秋风骤起，不由的都是暗暗叫好。其余暂且不论，单就这一招，在座的许多穿云剑宗高手也难以做到，可见萧随风的凌云身法可以说已经到了圆满地步。

    于燕回眼中也是闪现出一丝赞色，但脸上却并没表露出来。

    只见于燕回再度大手一挥，眼看便要冲往门外玉柳剑顿时骤停在了空中，随即也是如萧随风一般，调转剑锋，再度向着萧随风呼啸着射去。

    萧随风和于燕回之间的反应不过差了一个先后，而就是玉柳剑调转剑锋的这么半息不到的时间，却是给了萧随风反应的时机。萧随风原本急退的身体忽然间顿住，这一回萧随风没有闪躲，只是一弯腰，又是噌的一声清啸，萧随风终于拔出了身后背负着的长剑，脚下骤起，抬头迎了上去。

    “承影剑！”

    柳一忽的口中一声轻呼，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随风手中的长剑，但随即察觉到于燕回不满的眼神，不由讪讪的笑了笑，连忙又坐了下去，但在心中却是终于明白了萧随风这三个字为什么会有些熟悉。

    萧随风对于柳一的惊讶丝毫不顾，承影剑在手，萧随风只觉心剑合一、人剑合一，直接向着那玉柳剑冲了上去，使起了穿云九剑诀中的一招拨云见日，竟是以四两拨千斤之意，直接将玉柳剑给挑向了一边，直直的钉在了大堂一旁的梁柱之上。

    众人眼神之中赞色愈浓，但于燕回却是不动声色，并指为剑朝着虚空当中接连拨撩了几下，大堂之中包括徐岑在内的四个穿云剑宗弟子手中的长剑一时纷纷出鞘，连同柳素素的玉柳剑，五剑齐飞，竟是一起向萧随风射去。

    萧随风眉头一皱，心中也是凝重了起来。但是于燕回却并不给时间让萧随风准备，五柄长剑转眼及至，成半弧形逼向萧随风。萧随风见于燕回的剑阵布的密不透风，不留缝隙，无奈只能爆退，顷刻便是被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眼见五柄长剑势头不减，依旧是肃杀而来，萧随风的眼神当中第一次出现冷色，脚骤然下发力，顺着墙角便是游了上去，倒悬在空中施展出一招横扫千军，顿时凌厉的剑气席卷而下，飞在空中的五柄长剑一阵飘摇，竟是四散飞射了出去。

    于燕回眉头只是轻轻一挑，但观战的一些弟子却是脸色大变，纷纷躲避。

    不过他们的担心并没必要，飞剑却并没有能够伤到他们，随着于燕回手掌快速翻动，再将一股气意运出，原本如风中落叶一般飘零的五柄长剑顿时又是重新被于燕回给掌控，再度攻向萧随风。

    此刻萧随风刚刚离了墙角，于燕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原本并行的五柄长剑竟是顷刻间四散开来，将萧随风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五行之阵。

    萧随风看穿了于燕回的打算，但是来不及逃避五行剑阵便已经布好，并且旋转着迅速收拢。一时间，萧随风立在五行剑阵中央，冷冷的看着那五柄飞旋着的长剑，似乎真的无路可逃，在没有任何办法。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柳素素更是惊骇的捂住了嘴。众人心中想着，自家太上长老若是在试萧随风的功夫，此刻萧随风明显不敌，也该结束了。

    但于燕回却显然不这么想，当下气意催动，五柄长剑在盘旋半响之后，似乎终于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同时往中间的萧随风飞袭而去。而就当众人认定萧随风已经被吓愣住，必败无疑的时候，一直不动的萧随风面对几乎已经攻到身前的五柄长剑，却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