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佛寺荷花
乔安之很想逃避，骗自己南宫素还没有死，现在正在浪迹天涯，在某个角落里酿着荷花醉，可是乔安之还是无意识的落了泪，他将手放在墓碑上，手指在那些字里一笔一笔的勾勒着，竭尽全力的想感受着南宫素的气息。 “她可曾留下了什么东西？” 风咧咧的吹着，乔安之的话语和衣角都散在风中。 苏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静海珠，随后将手指向了墓碑前的一个位置。 乔安之开始用手疯狂的挖着，挖着挖着像是碰到了一个木盒，乔安之愣了一下，之后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最后将盒子挖了出来，用手将上面的土擦拭了之后露出了盒子的本来面目，那个盒子和这个简陋的墓很像，做工粗糙，正是他之前他们两个溜出去玩送给南宫素的那个盒子。 一股酸意从心里冲到了鼻子里，眼眶里又热又胀。 盒子里的东西更是简单的很，一个草编的促织，一块和田玉坠子，还有一块白色的绢布，上面的笔迹和墓碑上的是一样的：安和公主，文帝女，贤妃所生，嫁于北楚皇子乔安之为妃，天命不佑，早夭。 短短的二十八个字就交代了她的一生，没有任何的感情，没有一丝的留恋和挂念，就如同她最后的离开，洒脱至极。 乔安之的头像是炸了一般的难受，一股股天旋地转袭来，“不可能不可能的，素素不可能死的，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不能的，她那样贪恋红尘，不会的，不会。”乔安之往后一坐，不停的摇着头，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草，手指青筋暴起。 风刮得很厉害，厉害到连乔安之那样强健的人都似乎要随风而去。 苏暖看着乔安之的样子又想起了南宫素走时候的场景，幽幽地看了一眼南宫素的墓碑，又是一句无声的叹息。 “死的是大邺公主，”看着乔安之猛然抬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不解，苏暖敲打了一下扇子，“这只是大邺安和公主的墓碑，却是南宫素的衣冠冢，一身轻的南宫素云游去了，走时说过最晚三年就会回来，如果三年依然没有回来你即便是灭了大邺她也不会说什么，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快到了吧，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掘开这个墓看看里面有什么。”苏暖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那把碧落遮轻摇着，随时随地给她带来凉意。 乔安之呆呆的坐着不敢去挖开这个墓，他强迫自己相信苏暖这个人说的是实话，将那些东西紧紧地握在掌心里放在心口处。 夜深了，幽静的河边热闹了起来，有河灯盏盏赏心，有萤火虫点点美目，和那一晚一模一样，乔安之擦了擦酸涩的眼睛，笑着将盒子埋了起来，“三年之期快要临近了，我等你啊，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你，既然你不愿意当大邺公主不愿意当和亲的皇后，我也成全你。” 苏暖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来到了放生池边。 放生池的那片荷花开的极美，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清幽中开的摇曳生姿，只是其中有一株异常的瘦小，不要说花，连叶子都没有几片，南宫素给她淋着佛堂里供奉的水。 “施主既然心存怜悯为何还要逆天而行？”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主持，嘴里嘟嘟囔囔的吃着东西，又开始装作不熟识一般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我愿意啊。”苏暖一脸的理所应当，完全不给这位大师的面子。 “早就告诉过你这样做后果如何，你为何这般的执迷不悟？”住持完全没有被噎住的尴尬，继续慈悲的说着。 “你既然起名云水就是取自云在天上水在杯中，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若是有慈悲心就帮我好好照顾这片荷塘。” 这个吃着东西的主持就是云水，因新建了寺庙，苏暖便将云水找了来做主持。 苏暖浇完荷花后将手中的白净瓶交给云水拍了拍手准备走了，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的停住了。 “你嘴里的包子是不是聚财给的？还有你又在我身边这么聒噪是不是又藏了什么好吃的？”苏暖侧着脸撅着嘴胁迫的问道。 云水嘴里嚼着的动作一下子就是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快速加快了吞咽的动作。 “哼，肯定又偷偷在傍晚六点十五分做叫化鸡，让你帮忙照顾的那几只鸡都被你偷吃了。” 苏暖一边说着一边将云水往旁边一把拉，就开始四处寻找。 果然在不远处就发现了冒着青烟的地方，走进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就传入了心肺。 苏暖虔诚的闭着眼闻着香味，心里默念道：佛门重地，真是罪过，还好不是我，都是云水的错，还有rou质一定要鲜美啊，千万别太老。 “你这在念往生咒？”云水又掏出了一个包子在后面说。 “不，我在告诉它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我。” 就在苏暖和云水注意力都在叫花鸡的时候落寞的的乔安之已经牵着马离去了，他的背影在日光中极为的萧索，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乔安之走后的第二日，便传来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乔安之宣称北楚皇后大邺的安和公主南宫素身体一直孱弱，虽然一直以来都静心修养但是终于油尽灯枯西去了，封号孝敬仁皇后，皇后寝宫不祥，封后严禁任何人靠近，简单的葬礼之后就草草了事，甚至连谥号都没有，这些都足以表明帝后感情之淡薄。 更让人觉得人情淡漠权势无常的是，乔安之敢公然对皇后如此薄情的就是大邺明哲保身的态度，大邺居然一句质疑都没有就这样轻易的过去了。 面对这种情形，世人无不为这位早逝的孝敬仁皇后感到不值和悲哀，堂堂一位公主堂堂一位皇后居然就这样草草了事，甚至有人怀疑起皇后的死因，阴谋论者甚至认为大邺没有了桑茴早就不堪一击，乔安之早就没有了忌讳的必要，况且南宫皇后本就不得宠，而西漠仍然国力强盛，贾氏皇后生性骄纵，一山不容二虎，南宫素虽然早早以祈福为名迁居佛寺，终究不能被人所容，南宫皇后必死无疑。 无论世间怎么变幻，谣言总比正史传的广，来的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认为南宫素一定是死于非命，消息传到了大邺，一时之间甚至掀起了一股悼亡南宫素的热潮，纷纷将南宫素比做忍辱负重和亲的明妃王昭君。 苏暖听到这些只是说了一句，“乔安之是个聪明人，只是注定没有缘分，这是可惜了。”说完之后继续吃着包子，“我说聚财你是不是又扣我的包子钱了，为什么手上的包子轻了一些？” 聚财不敢多言，默默的从身上抠出了一文钱放在了桌子上，苏暖一个暴栗打在了聚财的头上，聚财险些晕过去，只得低头继续卖力的干活，将苏暖的碎碎念都抛诸脑后。 时间不长不短不紧不慢的过着，这天苏暖在吃包子的时候乔安之走了进来。 “何事？”苏暖嚼着蟹黄包说话模模糊糊的。 “我想让你帮我告诉南宫素三年之期已到，现在大邺前朝军队一片混乱，如果有人在此时机叛乱，大邺皇室定当束手无策，若是她现在出来我便会帮助大邺，若是她不回来我定会趁机蚕食大邺。” “请便。”苏暖一边擦着手里的油一边无所谓的说着。 “什么？”乔安之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最近不想接单，你也知道当铺就是你情我愿，现在我不愿意。我苏暖美艳天下第一，在你嘴里居然被当做邮差了，我呸，慢走不送，聚财送客。” 聚餐不情不愿的拿着包子站了起来，用油乎乎的手指着门：“请，”说完又坐了下去，自 顾自的吃着包子，小尾巴肆无忌惮的摇着。 乔安之看了看聚财的尾巴，又看了看苏暖，想起了自己收集来的那些资料，这个当铺诡异异常，想了片刻冷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传来大邺二皇子因不满新帝不断的削弱其军权终于起兵造反，因新帝手中的军权多为桑茴从手中夺过来的，将领之间各自为营一盘散沙，新帝措手不及节节败退向北楚求援，乔安之权衡利弊后宣布亲自出征。 二皇子不敌两方合力的围剿，秘密串联西漠，西漠不顾和北楚的联姻在后方偷袭乔安之，哪知乔安之早就有准备，西漠未能得逞反而受到重创，最后贾琪亲自写信求乔安之，北楚才暂时放弃进攻西漠。 乔安之和大邺新帝里应外合将二皇子的叛乱镇压了下去后却没有按照约定离开，而是开始步步紧逼，往大邺的内城攻去。 乔安之为这一战准备良久，气势如虹，一鼓作气开始进攻大邺，大邺经过叛乱元气大伤，毫无招架之力。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乔安之每攻取一座城池便会修整一日，昭告天下，求一知己共奏凤求凰便可从大邺撤兵，一时之间大邺派来无数的琴艺超绝的女子，却无一人合他的心意，一时之间关于乔安之这一寻人告示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实意图是在羞辱大邺传闻四起。 大邺节节败退，不得已，新帝和长公主派信使向乔安之求和，乔安之只是回了一句他曾立下誓言，此次出兵为的就是找寻一位故人，若是找到自会撤兵，否则整个大邺都要为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