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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灵宝

    略过紫云观的内部争端不提,再说爆炸现场。【】首发哦亲当是时,戚凛当机立断将相思行击碎了——在购买这块法器的时候,戚凛专门挑选了一个附带着紧急传送的相思行,无固定传送点,唯一确定的是,至少能瞬间送出千里之外。

    至于在场的那些人,戚凛已经没法顾忌了。

    ——虽说,原本就有计划让戚凛这个分|身直接牺牲,造成诸恶老祖最后的反扑已经被消灭的假象。但现在退场,知道的人太少了,也无法达成诸恶想要的效果。

    只是金思渝……

    戚凛突然想起,这个人刚才微笑着回答尚非雀问题的样子,他说,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但是无所谓。金思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和,简洁有力。那么,戚凛就这样把对方抛弃在了这里么?

    戚凛动摇了那么一瞬。

    但立刻,他抹杀了这点软弱。诸恶老祖认为,这是一种负面的状态,并且,它会让人变的脆弱而容易被击倒。在魔道的那些年来,诸恶老祖围观了无数位比自己更有天赋的先辈是如何栽在上面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诸恶老祖想,道理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知是不是戚凛停顿的目光被金思渝感知到了,在即将被传送离开的那一刻,金思渝转过了头,一双挥舞翅膀的金乌几乎把空气都点燃了,太阳之力充斥着空间,传送法术被|干扰了。

    戚凛遭遇了太阳之力的正面冲击,当即他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在昏迷的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受到了一只手固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对方的体温是那样的炙热,光是触碰,就几乎烫掉他一层皮。

    但除了第一次,那些炎热的风,却温柔地绕开了戚凛的周身,轻轻地吹开了戚凛鬓角的碎发。

    ……

    “唔……呃……”戚凛是在噩梦里醒来的,他梦见了一个怪物追赶自己,然后用爪子按住了自己的半个身体,低下头裂开嘴准备把自己吃掉。戚凛竟然被这样吓醒了,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体麻麻的。

    戚凛低下头,意料之中,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头散开的青丝,长而柔软,一直铺展到戚凛的小腿上,色泽如鸦羽,带着一种浅淡而又清澈的初春阳光的味道。视线再低,就可以清楚看见一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他穿着赤金色的长袍,映衬着裸|露的半只手臂葱白如玉。

    金思渝。

    他还活着。非但如此,体温温暖,呼吸平和,甚至胸膛也在很有规律地起伏。最大的问题是——这厮好沉,戚凛半个身子都被他压得只剩下麻木感。

    戚凛直起身子,金思渝从他的胸口滑落,头落到了戚凛的膝盖上。姿势变换,戚凛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了金思渝的半张侧脸,好像是一夜之间,这个还有几分童稚的青年就长大了,眉眼间都是久经风霜的苍凉。

    有点像李洄鱼冲击境界失败的那种衰败之味,但还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戚凛先是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脸,但金思渝完全无动于衷。戚凛又摸了摸金思渝的脉搏,他身体里并无暗伤,真元运转正常,但依然昏迷不醒。戚凛有意探测一下对方魂魄的状态,但神识刚刚探入,太阳真炎就本能反击——要不是戚凛见状闪得快,还非要在神识上添一道新伤。

    算了,既然看起来并无大碍,就暂且让他继续随着吧。

    戚凛扳动了金思渝,让他换了一个看起来相对规整的睡姿,再站起来,开始远望四周的环境。他们正躺在一个宫殿的偏殿里,宽敞肃静,数根大柱撑起殿顶,戚凛沿着栏杆往内部走去,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稀薄的云雾在缓缓漂移。

    这是一个小秘境。

    但制作秘境的主人懒惰至极,他甚至懒得给这方天地制作日升月落,四季轮回。空间也不大,但是法则却异常坚固,戚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地从这个秘境离开。

    它似乎遵从着自己特有的规律运转。

    也罢,且看这方主人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戚凛绕到正殿,正殿中央,立着一个玉质的展台。展台之上,一卷古书浮于其上,半展开,柔软的纸页轻轻摆动。那些云雾正是被这卷古书自动带起的微风吹动的,隐隐约约,上面还有金色的古文浮现破灭。

    戚凛心底浮现了一种奇异的猜测。他走过去,出乎意料,秘境主人并未设置任何护卫,让戚凛轻轻松松地站在了古卷的面前。戚凛伸出手,古卷就轻柔地躺在了戚凛掌中,非常温顺,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它是一个极具灵性的灵宝。

    灵宝上,河图洛书四个金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轴心上。

    戚凛瞬间就相信了,这确实是天焰争端的起始,大自在天藏起的河图洛书。只是,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了戚凛的手里,依旧让他有一种玄乎其乎的不真实感。但不管怎么说——

    ——诸恶老祖都是这场争斗里,最大的赢家。

    拿到了河图洛书,戚凛把它按在眉心,开始用神识读取其中的信息。像这种传承类古宝,其实有很多不便。首先,制作者本身并未考虑过时代变迁的因素,给后来者很多不便。其次,因为使用者太多,其中留下的信息大多混乱不堪,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没有管理员的论坛一样错乱。

    “贫道无能,竟然让古宝从紫云遗失,如果多年后被其他道友误拾,恳请归还紫云,定有重谢。”

    “搞笑,本来重宝就是有德者居之。”

    “就是就是。”

    “有一个糟糕的消息要告诉诸位后来者。今天我找不到河图洛书了,最后是在家养的妖兽天犬的胃里找到的,天犬嘛,大家都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卧槽,还有没有公德心。”

    “后来者无需担心,我已经把它放在太一真水里洗过了。”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没法放心啊啊啊我再去洗一洗。”

    “唉唉,话说回来,我们来讨论河图洛书的一百零八种用途吧!比如说,它卷起来的时候,是长长的柱状体哦,非常坚硬,有没有道友在床上试验过?”

    “我的眼睛瞎了,还有没有公德心啊!楼上那位是谁啊!”

    “……是我师公,您师父,你忘了吗,师父?”

    “话说,我今天失恋了。”

    “必须围观,上面那个可是紫云的立派鼻祖,哈哈哈我是最靠近的。”

    “围观师祖。”

    “有幸见得师祖真迹,感到十分激动。”

    “我说……上面的,你们是不是全都关注错了重点,重点是失恋诶!失恋?你们居然一点八卦的心思都没有,让我白期待了!好歹提出几个八卦选择好么!”

    “囧,鼻祖凡人的时候成亲过,妻子百年而亡,由此才慢慢地确立了仙凡不通婚的俗例,上面的那位是历史课没好好上么?”

    “我定要让那个人痛苦一辈子,爱而求不得哈哈哈哈哈!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啖其骨噬其rou都不可能平息我的愤怒。”

    “你是……素素?”

    “……”

    “……”

    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击着戚凛的识海,戚凛勉强让大多数信息都各归其位。这个过程让他头晕脑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翻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如何使用这个灵宝。

    将问题用神识镌刻在河图洛书卷面上,河图洛书会自己消耗使用者的灵力将其推演。

    后面,就是大段大段的各种解释。一个问题应该怎样描述才能够让灵宝明白,因为河图洛书是很古老的灵宝,很多新出现的概念和词汇它都无法理解,所以说明者贴了大段的对应片段。然后,紧接着的又是一个图表,其中列出了不同问题之间的所要消耗的灵力。写者反复强调,一定要量力而行,曾经有人强制要求河图洛书推算未来千年的局势,一眨眼就被河图洛书吸成了枯骨。

    这看起来倒是不难。

    时间也不着急,戚凛慢慢翻看了起来了河图洛书曾经推算过的记录。最早的那些记录,推算什么的都有。大有推算风水宝地,国家命途,小有计算明日阴晴,胎儿男女。

    但到了后面,就慢慢地开始规律起来。内容多是推演功法,演算寿命。起来这才知道,紫云号称万般道法入我怀,这万般道法,大多数都是河图洛书推演出来的修行功法。只是具体内容被人用大神通抹去了,空留一个记录。

    戚凛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他听闻过一些古时的传说,比如说,那个时候的练气士都是能够修得正果,羽化成仙。后来发生过一场大战,撑天之柱被打断,乾坤颠倒,大地破碎,之前的修行之法许多都失去了原本的效用,修士们也无法再升飞了。戚凛本以为这只是一块画饼激励修士们奋斗,读了原著之后,他才知道——这居然是真的。

    那一场打得星辰倾斜,天河灌涌,大地破碎,江河迁移的战斗,竟然是真的。

    戚凛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那场天地大战与他无关,解决升飞难题是太史飞鸿的责任,也和他无关。

    神识往下扫去,很快,戚凛就扫到了熟悉的人。河图洛书的前前拥有者素素,因为之前的留言中,有人认出了她,所以戚凛特意记住了她的神识特征。令戚凛大为诧异的是,素素算的居然是姻缘。

    “红杏有意水无情,直到终时亦是虚。”

    戚凛皱了皱眉头,算姻缘,这可不算什么好话。而且流水落花,多见于桃花,红杏和不是什么褒义的词。看起来,倒像是素素出轨后,惨遭情郎抛弃……这个想法在戚凛的心头转了一圈,随即被抛弃了。

    像是素素那种人间尤物,除非是戚凛这种断袖,谁会舍得让她露出一丝一毫的哀戚之意呢……倒贴还来不及。戚凛想了想素素那群裙下之臣,心仪大自在天的他,尤感酸涩。

    ——男人都是看脸的。

    可惜就是杀了诸恶老祖,他也长不成素素那种妖孽的模样。

    再往下看,则是素素在河图洛书上写了一段天魔咒法的内容,要求河图洛书推演出一种歹毒的咒法——要求被咒人一定会因为爱上下咒者,而遭受着入魔之苦,最终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轮回。

    戚凛深沉地感觉到,只有素素这种神经病,自恋狂,才会想到这么奇葩的要求。折磨敌人的方法有无数种,但是让别人爱上自己作为惩罚的……这是多么矫情而脑残的思维啊。

    再往后……

    戚凛看见了,大自在天留下的问题了,一如既往的简洁。

    “世间可升飞否?”

    “可。”

    就这一句话,戚凛只觉得眼睛一酸,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魔主大自在天,依然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自傲又张狂模样,他只问世间有无路可走,不问多少艰难,不问路途何在,孑然背手,万载光阴从他的云袖边跌宕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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