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西蜀武林不成林
第二天，李德清几乎尽起雁回关的兵力，护送杨骁的队伍前行五里，前面，就不能再往前了，因为那样就破规矩了。 其实李德清也大可以完全不顾，硬是用两千兵马护送着杨骁的队伍通过金山谷的。 只是那么做的话，就显得太小气了，岂不大大折损了西蜀的脸面？还有虎翼军的脸面？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就算李德清愿意，杨骁还不愿丢这个脸，再者说，让李德清放下整个雁回关不顾，万一关内有个闪失，那也是大大不妙的。 杨骁说的一句话让丁卯营众人很是提气，“西蜀地方虽小，可我们西蜀人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胆敢觊觎，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要不说杨骁乃是丁卯营的精气神所在，此话一出，什么也不用再多说了，队伍的士气顿时猛涨了好几分。 金山谷，我们来了！ 永安城，我们来了！ 豪气归豪气，可再大的豪气也须有相应的实力才行，否则就是空口说大话了。 还有更重要一点——小心谨慎。 君不见古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死于骄傲自大？ 杨骁的队伍又继续前行了，但队伍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无疑又加重了几分。 队伍越走越慢，因为山路越来越难走了，一半也是为了照顾年老的高夫子，所以放慢速度不使马车颠簸得太厉害。 但紧接着，天上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起先还只是一片一片，接着便越下越大，漫天望去一片白茫茫。 马车里的高夫子还好，还能摇头晃脑吟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漫天飞鹅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 小书僮此时正探出小脑袋赏雪，听了高夫子的话，把脑袋从帘子中收回，大声问道：“夫子，你想喝酒了吗？” 高夫子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马车旁的徐啸虎笑着说道：“早知道咱们就应该从雁回关顺带拿一些酒出来的。” 高夫子道：“一时兴起，胡吟几句而已。” 徐啸虎哪里知道高夫子诗词作得好坏，他笑道：“看这大雪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若是越下越大的话，我们今天是走不过这个山谷了。” 高夫子闻言，突然掀开帘子弯腰探头出来，果然，举目四望，白茫茫一片，积雪也已经累到了靴子面高，再这么下去，无论是马车还是马匹，都很不容易在雪地里行走了，更何况还是这崎岖小路！ “我们真的要在这金山谷住上一宿？”高夫子望了望远处，虽然大雪覆盖，可依稀还能看出金山谷内的建筑，一座座的房子错落有致，显示出一定的气势来。 徐啸虎问道：“夫子，你对这金山谷也有所认知？” 小书僮也钻出头来，得意地说道：“我们家夫子是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 高夫子摸了摸小书僮的脑袋，“又准备炫耀自己啦？” 小书僮摇摇头，反问道：“夫子，我这是在替你说话的好不好？” “好！”高夫子乐呵呵地说道，“公输无忌，天下第四。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几个人物，还是知道的。” 小书僮一脸疑惑地问道：“夫子您就不是个大大的高手吗？这个天下第四的公输无忌，是不是在你之下啊？” 高夫子笑道：“这个天下第四啊，还要请徐小兄弟跟你解释。” 徐啸虎哈哈大笑，乐道：“小夫子，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小书僮冷哼一声，“不说就算了。”言罢撇过头去，但眼角却在偷偷观察徐啸虎。 徐啸虎微微一笑，仿若自顾自地说道：“公输无忌的天下第四，不是在文坛上，而是说他武功很厉害，从来没有输过，所以排在第四。” 小书僮转过头来，“既然是从来没输过，不就是第一，为何排在第四？” 徐啸虎对这些江湖逸事也是不甚了解，只能估摸着解释道：“应该是前面的三个人也没有输过，然后他们更厉害，那么公输无忌也就只能排第四了。” 小书僮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毅力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排名只是猜测的而已，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比试过？” “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他们谁更厉害一些？” 呃，徐啸虎其实就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就在一年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踏出过玉柳县半步，别说什么第一第二高手了，就是排名第一百的高手他也没见过，而这个赫赫有名天下第四的公输无忌，也是昨晚在李德清的口中听说的，至于其他前三大高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怎么比较？ 徐啸虎有个优点就是实话实说，从不打马虎，他乖乖地回道：“我不知道。” 高夫子是一脸的赞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才是正理。 小书僮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冷哼一声，一副“徐啸虎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简直像个白痴”的样子。 高夫子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无论是文还是武，都很难分出谁是第一，谁是第二的。” 小书僮问道：“那夫子您为何可以号称西蜀文采第一？” 不得不说，小书僮的问题是一环扣一环还挺犀利的，高夫子愣了一下，回道：“那只是世人给面子，谬赞而已。” 高夫子的回答，显然让小书僮很不满意，他又继续问道：“既然武人可有排第一第二，为什么文人没有这个排名榜？” 这下徐啸虎替高夫子解了围，笑道：“小夫子，那就要你快快长大，以后这个文人排行榜，就全靠你来点评了。到时你啊，可一定要把高夫子的名字放在排行榜的前三甲，这是至少的了。” 小书僮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显然徐啸虎的这个“马屁”拍得他很是舒服。 但只过了一会儿，仿佛要把徐啸虎的老底全部揭出来一般，继续问道：“文人榜我们西蜀有高夫子，那么武人榜呢，我们西蜀可有什么高手？” 徐啸虎一愣，好像真没听说过。 “没有！”杨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显然他也听到了小书僮的问话。 杨骁驱马走到马车旁，说道：“夫子，大雪越下越大，再过一会儿恐怕就很难前行了，所以我们今晚必须要在金山谷歇息一宿了。” 高夫子点点头，道：“明白，你们小心点。” 小书僮不满了，追问道：“为什么我们西蜀没有高手，我觉得杨将军你就是一个很高的高手啊！”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跟人家比这比那的，若是家里没有的，他也非要扯上一点关系才能满意！ “不好意思，我算不上什么高手！”杨骁有些愧疚地说道。 虽然从军十余年，也曾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曾以一对多手刃数敌，但他也明白这只是在战场上，若是真正的以一对一比试，他断然不是那些武林高手的对手。 “为什么？”小书僮脸上满是失望，“我们西蜀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入榜高手？” 只是，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峨眉剑派，当年以剑法和轻功雄霸西南，每一代都有一两位惊艳绝伦的顶尖剑客闻名江湖，只是近二十年来有些日薄西山的味道，渐渐式微不说，甚至都有被一些原本默默无名的小门小派给追上的趋势。 龙虎镖局，这几年来可算是十分风光，据说帮众有四千之巨，押镖送货走南闯北很少过差错，但龙虎镖局之所以能有此规模，全靠着它背后站着的那个人——益州牧鲁章的幼子，而且龙虎镖局也多是在西蜀境内活动，属于那种窝里狠的角色，镖局本身并没有什么高手坐镇，估计一出西蜀，离开了鲁章的势力范围，恐怕就是寸步难行了。 还有就是青城山的六斗米教，不过，这家好像不提也罢。 除了这三家，其他的门派估计西蜀之外的人都叫不出名字来了。 西蜀的江湖，门派林立，却没能有一两家一枝独秀的门派，看似繁花似锦春色满园，实则就如同“春秋战国”时期的各个小国各自为政一般，看似风光却底蕴不足。 除非有唐太祖李济民那样的枭雄出现，引领西蜀武人冲破地域的阻碍，否则西蜀武林注定被中原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