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南蛮入侵（2）

    恼军令二将大劫营抗天兵蛮王初受执

    于是永昌太守王伉出城迎接法正。法正入城已毕，问曰：“谁与公守此城，以保无虞？”伉曰：“某今日得此郡无危者，皆赖永昌不韦人，姓吕，名凯，字季平。皆此人之力。”法正遂请目凯至。凯入见，礼毕。法正曰：“久闻公乃永昌高士，多亏公保守此城。今欲平蛮方，公有何高见？”吕凯遂取一图，呈与法正曰：“某自历仕以来，知南人欲反久矣，故密遣人入其境，察看可屯兵交战之处，画成一图，名曰《平蛮指掌图》。今敢献与法正。法正试观之，可为征蛮之一助也。”法正大喜，就用吕凯为行军教授，兼向导官。

    于是法正提兵大进，深入南蛮之境。正行军之次，忽报天子差使命至。法正请入中军，一见是马谡。马谡说燕子暂时由孔明建设，他便落个无事。

    法正知道马谡虽无实际本事，却有座谈之能，便道请赐教。”谡曰：“愚有片言，望将军察之；南蛮恃其地远山险，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叛。将军大军到彼，必然平服；但班师之日，必用北伐曹丕；蛮兵若知内虚，其反必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将军但服其心足矣。”法正叹曰：“幼常足知吾肺腑也！”于是法正遂令马谡为参军，即统大兵前进。

    却说蛮王孟获，听知法正智破雍凯等，遂聚三洞元帅商议。第一洞乃金环三结元帅，第二洞乃董荼那元帅，第三洞乃阿会喃元帅。三洞元帅入见孟获。获曰：“今法正将军领大军来侵我境界，不得不并力敌之。汝三人可分兵三路而进。如得胜者，便为洞主。”于是分金环三结取中路，董荼那取左路，阿会喃取右路：各引五万蛮兵，依令而行。

    却说法正正在寨中议事，忽哨马飞报，说三洞元帅分兵三路到来。法正听毕，即唤赵云、张苞至，却都不分付；更唤王平、马忠至，嘱之曰：“今蛮兵三路而来，吾欲令子龙、张苞去；此二人不识地理，未敢用之。王平可往左路迎敌，马忠可往右路迎敌。吾却使子龙、张苞随后接应。今日整顿军马，来日平明进发。”二人听令而去。又唤张嶷、张翼分付曰：“汝二人同领一军，往中路迎敌。今日整点军马，来日与王平、马忠约会而进。吾欲令子龙、张苞去取，奈二人不识地理，故未敢用之。”张嶷、张翼听令去了。

    赵云、张苞见法正不用，各有愠色。法正曰：“吾非不用汝二人，但恐以汝等大意，为蛮人所算，失其锐气耳。”张苞不满道：“倘我等识地理，若何？”法正曰：“汝二人只宜小心，休得妄动。”二人怏怏而退。赵云请张苞到自己寨内商议曰：“吾等为大将，却说不识地理而不肯用。今用此孺子，吾等岂不羞乎？”张苞大嚷：“就是就是。”赵云曰：“吾二人只今就上马，亲去探之；捉住土人，便教引进，以敌蛮兵，大事可成。”苞从之，遂上马径取中路而来。方行不数里，远远望见尘头大起。二人上山坡看时，果见数十骑蛮兵，纵马而来。二人两路冲出。蛮兵见了，大惊而走。赵云、张苞各生擒几人，回到本寨，以酒食待之，却细问其故。蛮兵告曰：“前面是金环三结元帅大寨，正在山口。寨边东西两路，却通五溪洞并董荼那、阿会喃各寨之后。”

    赵云张苞邓艾听知此话，遂点精兵五千，教擒来蛮兵引路。比及起军时，已是二更天气；月明星朗，趁着月色而行。刚到金环三结大寨之时，约有四更，蛮兵方起造饭，准备天明厮杀。忽然赵云、张苞二路杀入，蛮兵大乱。赵云直杀入中军，正逢金环三结元帅；交马只一合，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就枭其首级。余军溃散。赵云便分兵一半，望东路抄董荼那寨来。张苞分兵一半，望西路抄阿会喃寨来。比及杀到蛮兵大寨之时，天已平明。先说赵云杀奔董荼那寨来。董荼那听知寨后有军杀至，便引兵出寨拒敌。忽然寨前门一声喊起，蛮兵大乱。原来王平军马早已到了。两下夹攻，蛮兵大败。董荼那夺路走脱，赵云追赶不上。却说张苞引兵杀到阿会喃寨后之时，马忠已杀至寨前。两下夹攻，蛮兵大败，阿会喃乘乱走脱。各自收军，回见法正。

    法正问曰：“三洞蛮兵，走了两洞之主；金环三结元帅首级安在？”赵云将首级献功。众皆言曰：“董荼那、阿会喃皆弃马越岭而去，因此赶他不上。”法正大笑曰：“二人吾已擒下了。”赵、张二人并诸将皆不信。少顷，张嶷解董荼那到，张翼解阿会喃到。众皆惊讶。法正曰：“吾观吕凯图本，已知他各人下的寨子，故以言激子龙、张苞.邓艾之锐气，故教深入重地，先破金环三结，随即分兵左右寨后抄出，以王平、马忠应之。非子龙、张苞不可当此任也。吾料董荼那、阿会喃必从便径往山路而走，故遣张嶷、张翼以伏兵待之，令邓艾以兵接应，擒此二人。”诸将皆拜伏曰：“将军机算，神鬼莫测！”

    法正令押过董荼那、阿会喃至帐下，尽去其缚，以酒食衣服赐之，令各自归洞，勿得助恶。二人泣拜，各投小路而去。法正谓诸将曰：“来日孟获必然亲自引兵厮杀，便可就此擒之。”乃唤赵云、张苞至，付与计策，各引五千兵去了。又唤王平、邓艾同引一军，授计而去。法正分拨已毕，坐于帐上待之。

    却说蛮王孟获在帐中正坐，忽哨马报来，说三洞元帅，俱被法正捉将去了；部下之兵，各自溃散。孟获大怒，遂起蛮兵迤逦进发，正遇王平军马。两阵对圆，王平出马横刀望之：只见门旗开处，数百南蛮骑将两势摆开。

    中间孟获出马：

    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

    腰系碾玉狮子带，脚穿鹰嘴抹绿靴，

    骑一匹卷毛赤兔马，悬两口松纹镶宝剑，

    昂然观望，回顾左右蛮将曰：“人每说法孝直善能用谋，前翻竟然用兵连胜两阵；今观此阵，旌旗杂乱，队伍交错；刀枪器械，无一可能胜吾者：始知前日吾等畏惧之言谬也。早知如此，吾反多时矣。谁敢去擒蜀将：以振军威？”

    言未尽，一将应声而出，名唤忙牙长；使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来取王平。二将交锋，战不数合，王平便走。孟获驱兵大进，迤逦追赶。邓艾略战又走，约退二十余里。孟获正追杀之间，忽然喊声大起，左有张嶷，右有张翼，两路兵杀出，截断归路。王平、邓艾复兵杀回。前后夹攻，蛮兵大败。

    孟获引部将死战得脱，望锦带山而逃。背后三路兵追杀将来。获正奔走之间，前面喊声大起，一彪军拦住：为首大将乃常山赵子龙也。获见了大惊，慌忙奔锦带山小路而走。子龙冲杀一阵，蛮兵大败，生擒者无数。孟获止与数十骑奔入山谷之中，背后追兵至近，前面路狭，马不能行，乃弃了马匹，爬山越岭而逃。

    忽然山谷中一声鼓响，乃是张苞受了法正计策，引五百步军，伏于此处，孟获抵敌不住，被张苞生擒活捉了。从骑皆降。张苞解孟获到大寨来见法正。法正早已杀牛宰羊，设宴在寨；却教帐中排开七重围子手，刀枪剑戟，灿若霜雪；又执御赐黄金钺斧，曲柄伞盖，前后羽葆鼓吹，左右排开御林军，布列得十分严整。

    法正端坐于帐上，只见蛮兵纷纷穰穰，解到无数。法正唤到帐中，尽去其缚，抚谕曰：“汝等皆是好百姓，不幸被孟获所拘，今受惊諕。吾想汝等父母、兄弟、妻子必倚门而望；若听知阵败，定然割肚牵肠，眼中流血。吾今尽放汝等回去，以安各人父母、兄弟、妻子之心。”言讫，各赐酒食米粮而遣之。蛮兵深感其恩，泣拜而去。法正教唤武士押过孟获来。不移时，前推后拥，缚至帐前。

    获跪与帐下。法正曰：“陛下待汝不薄，汝何敢背反？”获曰：“两川之地，皆是他人所占土地，汝主倚强夺之，自称为帝。吾世居此处，汝等无礼，侵我土地：何为反耶？”法正曰：“吾今擒汝，汝心服否？”获曰：“山僻路狭，误遭汝手，如何肯服！”法正曰：“汝既不服，吾放汝去，若何？”获曰：“汝放我回去，再整军马，共决雌雄；若能再擒吾，吾方服也。”法正即令去其缚。与衣服穿了，赐以酒食，给与鞍马，差人送出路，径望本寨而去。正是：寇入掌中还放去，人居化外未能降。未知再来交战若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