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还手之力
“呜哇——” 没有任何的征兆，那只怪异无比的双头黑色乌鸦突然叫了一声出来，旋即，它便扑腾着翅膀从那棺材沿上盘旋而起，越飞越高，眨眼间竟是没了踪迹。 胖子、小智和耗子三人，仰着脑袋看向天空，目瞪口呆。 段森却是在第一时间猛地倒退数十米，远离了那棺材。 不过，他的视线却是始终都没有移动分毫，仍旧死死地盯着棺材沿上刚才那双头怪鸦落脚的位置。 就在对方振翅高飞的一刹那，他已经打开了天眼。 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五彩斑斓的视线中，两条乌森森环环相扣的黑铁链，从不知名的某处虚空倏然激出，裹挟着无穷的威压，其一卷向了段森的脖子，其二则是击向了他手中的那罗盘。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团黑烟陡然在段森身后倏然爆现，悄无声息却犹如急速失帧的胶片电影画面般，快到让人的视网膜根本来不及捕捉。 两只利爪自那黑烟之中陡然伸出，抓向段森肩头。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用“秒”这个字眼来形容都略显奢侈。 另外三个一无所知的家伙仍旧仰着脑袋，段森微微眯眼的动作才刚刚进行到一半。 强烈的生死危机在他的心中激生而出。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段森的反应速度在这个世界上科学定义的范畴之内已经达到了极致，如果条件允许或者距离足够长，他几乎能够躲开迎面射来的一枚子弹。 但是在此时此刻，他的反应还是慢了，至少相对于那黑色双头乌鸦的利爪，或者相对于迎面卷来的黑铁链来说，慢得就仿佛是一个因年迈而迟钝的老头，更像放慢了帧数的电影镜头。 那呼啸而来的黑铁链毫无意外地卷住了段森的脖颈，然而，令他感觉到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想象之中，全身过电痛不欲生的恐怖感觉并没有出现，那黑铁链直接从段森的脖颈中穿梭而过，就仿佛是卷住了一团空气！ 然而，剧痛还是在一瞬间仿佛一条毒蛇般，狠狠地咬住了段森的神经。只不过，那剧痛的却是来自于他的左肩。 “啊！” 段森顿时便痛叫了一身出来，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栽倒下去。 不过，刹那间响起的一声金铁长吟，却是如同钢针一般刺入了他的耳膜，将眼前的黑暗驱散一空。 另一条黑铁链，狠狠击在了他手中的罗盘之上。 那声刺痛耳膜的金铁长吟，就是来自于此。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怖力量之下，段森左右两手的虎口顿时血rou模糊，双臂更是直接被震得当场脱臼。 那枚厚重、古朴，明明散发着沧桑之感却黯淡无光的青铜罗盘，几乎就要从他手中脱飞而出，然而，终究还是没有飞出去。 因为，从那罗盘之上生出一股浑厚的力量，那力量就仿佛千年老树的根须，狠狠地扎进了段森的双臂之中，从他掌心的毛细血管，盘根错节地一直蔓延到了整个上半身躯。 于是，段森飞了出去。 同那枚罗盘一起，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另外三个家伙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身边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或者说，是虐打。 那血色长鞭上裹挟着的力道很是微妙，因为它是收，而不是放，看似是击出，其实是掠夺。 掠夺的对象，自然是段森手中的罗盘。 于是，那罗盘就顺着血色长鞭的收势，飞向了棺材的方向。自然而然的，双手攥着那罗盘的段森，就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飞向了那口棺材。 “咚”的一声闷响。 段森的脑门狠狠地撞在了那棺材看似腐朽却坚实无比的木板上，两年来第一次，他的眼前出现了滴溜溜旋转着的金星。 两个身影于虚空之中倏然出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仿佛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屹立在了段森的眼前。 高山仰止，这是段森的视角，同时也意味着，对方那居高临下的俯视。 “你能看得到我二人？”黑脸范无救开口问道。 如第一次初见时一模一样，那又破又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将下来，嗡嗡嗡得带着一阵阵的回响，段森如被人在耳边狠狠敲了一记铜锣，整个人被震得七荤八素，耳鸣目眩。 他咬着牙，胸腔剧烈起伏，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慢慢地点了点头。 “哗啦啦！” 乌森森的黑铁链刹那间凭空出现，作势便要再次卷向段森脖颈，不过这个时候，一只惨白惨白皮包骨的大手却是斜侧里伸出，抓住了那铁链，也制止了范无救的动作。 “今日不是此子。”谢必安那尖细的声音响起。 范无救怒目一瞪，愤然道：“那日让这厮溜了，正好顺手一并抓了回去交差！” “不妥。” “有何不妥？” “你我不是判官，不可乱了规矩。” “那顾绝尘又如何说？你我索他几十载，崔判官可未曾限定是哪年哪日、哪时哪刻！” “不一样，一个是借尸还魂，另一个是阳寿有续。总而言之，规矩不能乱，你我索该索之人便是。”谢必安淡淡道。 “唉，规矩！千刀杀的规矩！”范无救怒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手中铁链。 二煞这番对话，一字没落地进入了段森的耳中。 听到“顾绝尘”那三字之后，段森心里一跳，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手中罗盘之上。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包含着惆怅、失落以及孤独的男人声音，只是，此时此刻听起来，那声音少了之前的磁性，却多了几分虚弱。 就仿佛狂风中的丝线，随时都会断，那声音是一个字一个字出现的。 “罗……盘，砸……” “墓……碑……” 罗盘砸墓碑？ 段森一愣。 紧接着，又听到两个字。 “全力……” 罗盘砸墓碑，全力？ 在这样的时刻，很显然，除了听从脑海中出现的寥寥几字的指示，段森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他看了看自己两条无力垂着的胳膊，又看了看那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墓碑，悄悄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 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动作，即便就是谢范二煞，都没有能够察觉到。 于是，段森又挪了挪屁股。 与此同时，他使出了吃奶地力气，想要把那罗盘举起来。 只是，当吃奶的力气落到实处，却也只能让几根手指微微地动了一动。 然后，那罗盘也稍微动了一动。 谢范二煞顿时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范无救此时心中正不悦，冷哼一声，不由分说，那乌森森的黑铁链凭空出现，朝着段森手腕便扫了过来。 阴阳有别，黑铁链自然不能伤到段森分毫，不过，却重重地击在了那罗盘之上。 于是，那罗盘带着段森，再次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那墓碑。 段森并没有能够使出全力，反倒是身不由己，不过，那砸向墓碑的力道，却远远超过了他所能使出的全部力气，看起来义无反顾。 轰然一声，青石墓碑直接被砸成了两断。 这个时候，目睹了段森先撞向棺材又撞向墓碑的另外三个家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紧接着，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没有任何先期的缓冲，一开始，便是恐怖而剧烈的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