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凌柒罂一听，头皮有些发麻：“你都说有个别了，我从小运气就不好，谁知道那‘个别’是不是就是我呢？” 沈多涵无语：“你运气哪里不好了？你不是还找了个那么爱你那么优秀的男人么？你真忍心他就这么一辈子只能宠着别人家的小孩儿啊？” 凌柒罂：“……” 小公主在里面喊mama，沈多涵应了一声，走进去之前对她说：“反正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什么想了解的就来问我，别整天自己在那里瞎想瞎担忧。” 凌柒罂跟沈多涵进了屋，一眼就看见黎维汀陪着小公主坐在地踏上玩积木。 黎维汀这人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但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时却极为有耐心，不管是她还是那小公主。 凌非接了个电话回来，对凌柒罂和沈多涵说：“明天我们回一趟北京，陪爸过个节，柒罂，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前两年凌卫东做了几次大手术，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不太能奔波，这两年很少出门了，平时都是凌非他们回去。 凌柒罂倒是也回去过一次的，那是她的两个母亲的墓合葬的时候，因为法事是在凌家老宅做的，所以当天晚上她也就在那里留宿了。 那夜她睡不着，晚上出来透气，却见凌卫东也没有睡，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三更半夜地在侍弄他那些花草。 凌柒罂因为并不想跟他接触，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作声，站在二楼阳台上静静看了二十多分钟。后来刚想回房去睡，谁知刚转身就听到楼下的人沉沉说了声：“这花我给你扦插好了，根已经长出来，明天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凌柒罂愣了一下，没有作声，凌卫东又说：“这是你妈留下来的。” 凌柒罂望着灯影下那花枝影影绰绰的样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后来她回家的时候，还是把那花带上了，隔着千里远，带回了家里，没种几天，那微粉的花就开了。 黎维汀给凌卫东打了电话回去，说她把那花照顾得很好。 凌柒罂没有拦着，但是黎维汀问她要不要跟凌卫东说两句的时候，她还是摇头。 凌非见她一直不吭声，又问了一次，凌柒罂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黎维汀。后者坐在地毯上，正遥遥看着她，那双眼睛深邃的呀，凌柒罂根本不敢看。 她知道，这两年黎维汀一直费尽心思地想让他们父女和解，但过去的事情是永远抹不掉的，她也不可能把那些事情全然忘记。凌卫东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由刺慢慢演化而成的瘤，卡在那里，不会扩散，也不会自己消失。 凌柒罂嗓子哑了哑，最后还是微微摇头。 “下次吧，最近没有时间。” 屋里的几个大人一时间都没有吭声，只有那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依旧没心没肺地咯咯笑着，伸手招呼着凌柒罂过去跟她一起玩。 凌柒罂走过去，在小公主身边蹲下来，先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后说：“宵儿在干什么呢？” “盖房子！” “盖什么房子呀？” “盖大房子！” “那给姑姑住吗？” “姑姑和宵儿一起住！” …… 玩了许久，小公主被沈多涵抱去洗手准备吃饭，凌柒罂也被黎维汀拉起来，见她神色淡淡的，黎维汀便拉了她到了后花园里。 凌柒罂说：“马上要吃饭了，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黎维汀对她说：“是不是为爸的事不高兴了？” 凌柒罂摇头说没有。 黎维汀便伸手抱着她，对她说：“柒罂，别为这件事有心理负担，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有人会怪你。” “我知道，我不是觉得有负担，我只是觉得，对于这个人，我好像越来越恨不起来了。维汀，你说，时间是不是真的能解决一切疑难问题？为什么我会觉得，以前那些事情，好像都跟做梦一样呢？” “你是怕Ryan会怪你？”黎维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症结所在。 这两年待在他身边，兴许多多少少受到他的影响，凌柒罂对以前的事情提得越来越少，渐渐地好像把那些不愉快都淡忘了，唯独对于Ryan那件事，她始终觉得抱歉。 凌卫东的最后一次手术出了点意外，术后产生身体产生自我排斥现象，有一段时间非常危险。 凌柒罂虽然嘴上不说，也不肯承认，但黎维汀看得出来她很担心，常常在半夜里叫着凌卫东的名字惊醒过来。 若是她真的对自己这个父亲一点都不在乎，也不会愿意把那株她最讨厌的蔷薇花带回来，精心栽培了。 归根结底，她所在意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无辜死去的Ryan罢了。 凌柒罂被黎维汀道破心事，也不挣扎反驳，只沉默了许久，微微点头，对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Ryan交代。” 黎维汀沉吟两声，对她说：“找个时间，我陪你去美国看看他吧？之前一直说陪你去的，可是一直没有成行。” “好啊。” 黎维汀摸摸她的脸颊，蓦地又笑起来，说道：“你这死倔到底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哎，”凌柒罂假模假样地叹一声，说，“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改不了了。” “呵呵，”黎维汀也不说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绿色的糖果，剥开了糖衣塞进她的嘴里，说，“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凌柒罂含着那甜滋滋的糖，默默地看着他。这糖是他特意给凌昱宵准备的，这会儿倒是拿来哄起她来了。 不过，他对孩子真的是很有耐心，这点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 凌柒罂默默地想，看来孩子的事，她要开始考虑了。反正当初为了这个男人她已经决定接受一切了，现在再为他生个孩子，那人生也就圆满了吧？ 凌柒罂说：“黎维汀啊，迟点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黎维汀感兴趣地一挑眉，问道：“什么礼物？” 凌柒罂说：“礼物这种东西就是要保持神秘感你才会期待嘛，现在就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啊真是的。走走走，吃饭吃饭。” 黎维汀一脸疑惑，这丫头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一个月后，黎维汀的疑惑就得到解开了。 当凌柒罂拿着一根有两条红线的验孕棒递到他跟前时，黎维汀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看着那验孕棒许久都没有反应，直到凌柒罂推他，他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柒罂，这是真的？” 凌柒罂一脸黑线，说：“假的，我从路上捡的！” “你真的有了？” “……”凌柒罂翻了个白眼，“有什么？” “你真的有孩子了？” 凌柒罂：“我身体又没有问题，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柒罂……”黎维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抱着她，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感觉到他的颤抖，凌柒罂的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她轻轻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说：“维汀，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某人异常激动地说。 凌柒罂眯着眼睛笑，怀里的男人淡淡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 这样，就够了吧？曾经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愿意要孩子，却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自己想要生一个。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对那些阴影已经渐渐忘怀，还是因为母爱到了一定年纪开始泛滥，但她知道，她做这个决定，一定跟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有关。 “维汀啊——”她说，“明年，你就会有一个小妖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