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脑袋
她理了理被子,重新窝进被子里,说得有些赌气的意味:“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非得要跟他有什么一样,他爱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脑袋长在他头颅上,我又干涉不了他。” “可是你扪心自问,真能做到丝毫不理会别人对你错误的看法?” 凌柒罂梗着脖子:“当然。” “那你那么逞强吃那些药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有气自己心里憋着,难受了才靠药物使自己镇静下来?” 凌柒罂哑口无言,末了说:“你这人真是讨厌!” *** 凌柒罂出院这天天气很好,病了一个星期,她觉得外面的空气就是充满了汽车尾气和灰尘都比医院里的空气清新许多。 沈多涵建议她回凌宅休息几天。 “你那里的厨房比你的床还干净,再让你窝在那里的话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你料理后事了。”开着车的沈多涵毫不留情地嘲讽她。 凌柒罂躺在后座,头枕在沈多涵腿上。 毕竟刚刚大病初愈,凌柒罂虽然心情还不错,但是脸上还是一片菜色。 她惬意地眯着眼,听到沈多涵挖苦也不恼不怒,只用一种愉悦的声音说:“你当真希望我回去?虽然我是不太介意当电灯泡,但是总是碰上一些令人脸红的场景,我的心脏会受不了啊。” 沈多涵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脸一红,在她手臂上狠狠拍了一下,翻她白眼。 凌非在前面安静地开着车,后视镜里沈多涵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悲哀。 好在,他们的悲哀终究是让凌柒罂的生活保持现有的平静,她还能这样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这便已经足够了。 沈多涵从后视镜里对上他的视线,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痛楚,沈多涵倏忽低下了头。 凌非把两个女人送到门口就急急忙忙赶回公司了,沈多涵拗不过凌柒罂,不能劝服她回到凌宅去,只能跟过来帮她打点好一切。 凌柒罂生病的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瘦下去一整圈,原本饱满的双颊都有些微微凹陷了。 沈多涵用之前给她购置的厨具炖着汤,凌柒罂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过来,闻到那香味的时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走到厨房门口,见沈多涵正系着围巾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沈多涵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凌柒罂气色还不错,便放下心来,说:“饿了的话就先吃点东西吧,桌子上我买了西点。” 身后静得诡异,沈多涵扭过头来,见凌柒罂正盯着那电砂锅看。 腾腾的热气冒出来,骨头汤的香味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可凌柒罂却分明不是馋的,而是怔怔地出神。 她自从十一岁那年大病了一场之后就落下了病根,身体素质奇差,稍微受点风寒就会感冒发烧,大学时期自然也不例外。 有一次她因为跟室友晚上去爬山受了凉,回来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十多天。 何绍阳那段时间跟着导师去了一趟省外参加比赛,回来找凌柒罂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在宿舍闷了一个多星期,整个人都瘦下去了,偏偏她还吃什么都没胃口。 何绍阳那几天担心得吃不下饭,后来不知怎么想到了给她做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生天天骑着车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在宿舍顶着一堆如狼似虎的室友的暧昧目光给她炖了汤送过去。 那时候天气冷,何绍阳天天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凌柒罂刚好,他自己又病倒了。 凌柒罂那时候对他说:“还说你要照顾我,现在是怎样?把我照顾好了回头再来照顾你是吗?” 何绍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捏她的鼻子,笑着说:“可是同样作为病人,我的待遇可没有你好。你看你天天有汤喝,我呢?凌柒罂,你要好好珍惜我,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男人愿意为你做这么娘儿们兮兮的事情?” 凌柒罂这一神游就游得有点远了,沈多涵叫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听到,拿着勺子走到她跟前晃了晃,凌柒罂这才回过神来。 “做什么?”凌柒罂讷讷地抹了把脸。
沈多涵皱着眉看她,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想什么呢?是不是还不舒服?” 说着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被凌柒罂轻轻拦住。 凌柒罂抓住沈多涵的手,沈多涵的手很柔软,手掌小小的,让人看着就会无端产生保护的**。 沈多涵拧着眉看着她的行为,眼珠子转了转,刚想问她是不是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凌柒罂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她说:“多涵,这个世界上,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多,有你们我很知足,真的。” 沈多涵微微抬了抬眼,对她忽如其来的煽情有些不适应,这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出现在凌柒罂脸上实在是有些违和,她还是适合嚣张一点的面孔。 “没事吧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我们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凌柒罂笑笑,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看起来不算牵强,但满满都是感伤。 她耸了耸肩,说:“是啊,你们是我的哥哥jiejie,是我仅剩的亲人,不对我好对谁好?可是,总有一些人,在这个世上本该是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的,但都为了我付出良多。” 沈多涵眉头深锁,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企图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柒罂说:“多涵,你知不知道何绍阳的母亲葬在了哪里?” 沈多涵听到之后愣了愣,忽然恼怒道:“合着你做了那么长的铺垫就是想问这个?柒罂,这件事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跟何绍阳已经没了任何联系,他放不下你那是他的问题,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由你买单啊。” 凌柒罂听到沈多涵的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侧着的身子动了动,以手覆眼。 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沈多涵实在没辙,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