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难她
何绍阳眉目凝重地看着她,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也双方都很默契地不再开口。晴了一天的天空忽然下起小雨,凌柒罂说:“下雨了,我先走了。” 而何绍阳也没有再挽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挽留之后,又能做什么。两个世界根本没有接轨的人,谁能留得住谁? 雨水滴落在凌柒罂的眼角,看起来像一丝泪。 何绍阳,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来管我了,要狠就狠一点,要断就断干净一点,这样优柔寡断的,算什么? 两个人,一个站在那里犹如石像,一个背着他的方向,渐行渐远,终于不在平行时空有交集。 灯光里,站在不远处目睹一切的黎维汀徐徐走近,雨丝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头发上,与他墨黑的发丝缠在一起,最终融成不分彼此的一个整体。 心绪难平。 何绍阳缓缓扭头,神色失落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黎维汀说:“如果那么放不下,为什么还要答应跟小薇结婚?” 何绍阳自嘲地说:“这是我的命。” “你可以尝试着逆转。” “我尝试过,可结果是我母亲死了,蒋薇疯了,黎维汀,你让我还怎么敢尝试?我还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允许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你?” 何绍阳看着地面。 黎维汀继续说:“如果是真的不敢再有想法,就应该远离她,你这样让表妹和姨母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何绍阳依旧看着地面。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将两人淋湿。黎维汀等不到他的回答,转身去取车,何绍阳忽然在他身后轻声说:“维汀,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别人没有关系,你……不要为难她。” 黎维汀只顿了一秒,终是面无表情地朝停车场走去。 不要为难她?他又何尝不希望她不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还没有无所事事到无故去刁难一个女人的程度。 凌柒罂被这个意外的聚会弄得心烦意乱,打了车坐在后座开着窗子散心里的於气。晚上九点多,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到了这个路段车子莫名少了许多。 凌柒罂眯着眼睛想着刚想黎维汀的话,心里越发气恼。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用力闭了闭眼,车子忽然朝旁边猛地转过去。凌柒罂身子一倾斜,听到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脑袋晕乎了一下。 一直跟着的那出租车不知为何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灯柱上,凌柒罂赶过去时车里的两人已经昏迷不醒。 凌柒罂立即打了电话报警,拉开车门看到后座那女人的脸时,不由愣了一下。 医院里,床上的人虽然只是受了点轻伤,但是还处在昏迷之中。凌柒罂跑前跑后办了住院手续,重新回到病房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病人床头放着的手机响起来,凌柒罂眼疾手快将手机拿起,转身出了房门,将噪音隔离在外。 待看清来电显示,凌柒罂只觉得心头有一万匹羊驼在狂奔。 接通电话,那头说:“天伶,我……” “我什么我?你女人躺在病床上呢,第一医院22号住院楼509室,过来速度点!” 那头消音了几秒:“凌柒罂?” 凌柒罂“哼”了声,干脆果断地挂了电话。 几十分钟后凌柒罂如愿见到那个嘴角上还带着伤的男人带了一脸夜色赶过来。她守在病房门外,黎维汀一见到她便蹙了眉,凌柒罂看得只想骂娘。 将张天伶的手机丢给他,拿起包欲走,手臂却被攥住。 黎维汀抿着唇,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伶现在怎么样?” 凌柒罂甩开他的手对他挑衅道:“想知道?求我啊。” 黎维汀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凌柒罂瞥了眼他迫人的面色,唇上那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分外刺眼。默了默,凌柒罂将手机递给他,说:“出了点车祸,轻微脑震荡,还有一点皮外伤。”
“她为什么会出车祸?” 凌柒罂见他用一种探究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心里一动,气上心来:“天灾人祸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解释?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黎维汀收回视线,推开房门打算走进去。凌柒罂白了他一眼,忽然拉住他的手臂,黎维汀眉心蹙着,回过头来。 凌柒罂朝他伸出手说:“治疗费住院费七千一,零头就算了,麻烦还我七千块。” 黎维汀身上当然不会带那么多现金,刷刷给她写了张支票,凌柒罂翻了个白眼,说:“还要我自己去取,太麻烦,我给你个账号你转给我吧。” 拿过黎维汀的手机,快速地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顺便拨了一下。黎维汀看了她一眼,她说:“别误会啊,这个手机号码是我的支付宝账号,记你号码是为了防止你赖账。” 黎维汀无声地接回自己的手机,凌柒罂一转身,忽然又扭回来对他说:“对了,你的嘴唇……挺性感的。”说完指了指他受伤的位置,挑衅地笑了一笑。 “……” 黎维汀望着那背影,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xue。 深夜回到家,凌柒罂在客厅里喝了杯热水打算回房去,经过凌非的房门时却隐约听到一点不太和谐的声音。 顿了两秒,耳朵带着一抹莫名的红溜回到自己房间,匆匆洗了个澡便蒙着头睡下了。 次日早上起来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昨晚还“打得火热”的两个人正剑拔弩张又悄无声息地对峙着,客厅里流淌着一股硝烟弥漫的气息。 凌柒罂站在门边愣了愣,看着那开着的电视,又看看正在沙发两头各踞一端的两个人,默了默,问:“怎么了?” 沈多涵已经在沙发上站起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事。”说完看向凌非,神色更加淡漠,“希望我刚才说的你能考虑一下。”就往楼上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