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噩梦
当4级觉醒者，胖子陈术带领的巡逻小队披星戴月地回到基地时，已经是深夜了。 进入基地所在的山洞后，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众人按照规定打开战术手电，照亮了地上矩阵一般的铁板阵列，这里是基地最外层的警戒区，靴子踏出上面发出沉重响亮的声音。 周围看起来一片平静，但陈术知道黑暗中至少有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判断着来者的危险程度，警戒区的两侧都布满了重火力，包括9mm“电蛇”旋转式机枪和30mm“捍卫者”近防炮，一旦有突发情况，密集的交叉火网能够将入侵者瞬间撕碎。 越过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后，只听见“叮”的一声，前方几盏探照灯同时亮起，直直照在这十来号人身上。 “瀚海基地警备处，例行检查，请报告身份！” “第7巡逻小队，结束第一波夜间巡逻归来，负责人陈术少尉，出发15人，归来14人，二等兵张维新战死。遭遇精英级别的长角犀虫一只，已经击杀，并携带材料归来。” 山洞内搭建的顶棚的灯光亮起，前方两侧塔楼上的探照灯熄灭，众人面前的一堵钢制大门缓缓打开，灿烂的灯光水银泻地般流出，里面才是秘密基地的真容：铁板阵列上遍布着绿色的军用帐篷，垒砌的沙包工事，小型车辆来回穿梭，着军装的人组成小队行进。 警戒区之后是战斗区，作为前方指挥所和一线战斗人员、工勤人员的居住场所，陈术等人在指挥所内完成任务简报后，巡逻小队的成员就解散休息了。 和小队里大部分人一样，他没有休息，而是乘着升降梯来到基地二层。这里是生活区，分布着少量的酒馆和娱乐设施，这里不仅有战斗人员，也有普通居民、工勤人员、还有行政人员等，灯光灿烂，人声鼎沸，算是基地最热闹的地方。 陈术和几名打算去老虎机试试手气的部下挥别后，驾轻就熟第来到“3号陆军会所”，别看招牌挺牛逼，其实就是几个大帐篷拼凑在一起的。 他胖身子钻进帐篷的门，迎面一股炒菜和酒的香气。会所内的许多军人看见他胸前的觉醒者标记，纷纷脱帽致敬。 “术爷您来啦？” “术爷今天好兴致啊。” “术爷今晚的酒我请了，别和我争，上次要不是他，我李大壮的脑袋就被虫子叼走了！” …… 陈术堆起笑脸，四处打招呼，却感到有点烦闷，正打算离开。突然，他余光撇到某个窝在角落里的人，心中一暖，便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挤了过去。 那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士兵，孤独地在角落喝着酒，桌前摆着一叠花生米。陈术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也不客气，肥手抓了几个花生米直接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 那个已经喝得有点微醺的士兵这才抬起头来，粗犷的面孔，大鼻厚唇长眼睛，不是赵宏图是谁？ “陈……陈术？” “诶，还是兄弟好，说的是人话，那一个个术爷叫得我浑身鸡皮疙瘩呢。” 陈术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红星二锅头？好，好！”仰头就是咕噜一口，擦了擦嘴，再把眼去看赵宏图，“兄弟，有段时间没见了，在这里扮忧郁啊。” “没什么，喝酒！嘿，别看基地供给不多。酒这东西不缺，它不变质……其他的他娘的都变了。”赵鸿图的嗓子嘶哑，像是经历了酷刑的嘶吼。 “是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有些话还是……” “还是什么？”赵宏图将瓶底朝桌面上咚地一顿，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我就说了！我兄弟刘明死的那么惨烈，我们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呢，现在夏微雨却和李杰这家伙搞在一起，老子就是看他们不爽！” “刘明的英勇我们不会忘记，可是对于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呢？总要继续生活啊！夏微雨能怎么办？难道要她守寡？李杰现在混得不错，她和他在一起也没亏。” “死胖子！你说的是人话吗？”赵宏图红着眼睛，挥拳就猛地朝陈术打来，但他的拳头被肥厚的手掌接着，分毫不能前进。 “哼，都忘了，你现在牛掰了，也是觉醒者了。”赵宏图悻悻地收回手，“一个个都是特权阶级了！就老子还是普通小兵一个，干不过你们！” 他再次拿起酒瓶，里面已经空了。 这个大男人的眼眶突然红了，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 他或许在哭自己好兄弟的死；哭末世里那些快速变换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哭一些人的现实与绝情；哭这一瓶酒喝完了；又或者，在哭自己没勇气吞下那颗小小的晶核。 陈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酒馆内的气氛喧嚣纷杂，有人高声叫喊，有人低声啜泣，四处洋溢着浓烈的情感，在这个绝望世界的压迫下，每个人的心底都遍布伤口，每个人的宣泄都更加歇斯底里。 —————————————————————————————————— 刘明做了一个梦。 他徜徉在一座巨大的迷宫中，迷宫的围墙都是树叶与蔷薇，只能看见高处五彩的天空。前方一个小女孩俏生生地站着，背对着他，身后背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具熊。 “慕轩，你在哪里啊？” 她突然开口高喊着一个名字，声音清脆好听，然后开始奔跑着，寻找迷宫的出口。 刘明发现自己始终紧跟在小女孩身后几步的位置，以至于看得清她梳得齐整的双马尾，她风中摇摆的黄色连衣裙，她的长筒白袜和红舞鞋，但是看不见她的脸。 急促的脚步在无尽的迷宫延伸着，天空的颜色亦不断变换，小女孩始终找不到喊出名字的那个人。 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耗尽了体力坐在地上，那只玩具熊也在半路被她丢弃了。天色渐晚，原本繁茂美丽的玫瑰枝叶在夜幕里如同一只只干枯的爪。她抱着胳膊蜷缩起瘦小的身躯。 刘明发现自己在慢慢走近她。 “慕轩？是你吗？真是的，吓死jiejie了，你跑哪里去了？” 好像听见了自己的步声，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转过身来。然后，刘明看见了……一张没有脸皮和眼球，满是鲜血，如骷髅般可怖的脸。 “卧槽！”刘明爆了一句粗口，大汗淋漓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