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降临
洁白的天花板…… 刘明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觉得身体有些热,喉咙干得冒火。 “水……” “臭小子,你终于肯醒来了。”老妈的脸出现在眼前,说话间带着点哽咽,虽然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似乎是为了掩饰红肿的眼睛。 “妈……”刘明感觉心中有些愧疚。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小子啊,叫你少玩点游戏,一点都不爱惜身体,都晕在电脑前了,还好有人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哎,看看谁来找你了。”老妈噼里啪啦说完一通话后让开身子,又一个硕大的脑袋凑上前来。 寸头,大鼻厚唇长眼睛,古铜色皮肤,下巴满是胡子茬的粗犷面孔,这不正是…… “靠……赵大头……你个贱人……怎么回天河市来了?”刘明见到此人,不由脱口叫到,只是冒出嗓子的却是嘶哑的声音。 “死流氓,老子来看自家兄弟不行啊?” 原来眼前这个身材壮实,五大三粗的家伙是他从小学到中学时代起的死党,后来到上大学虽然分隔两地,但依旧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和坚固的友谊。 第二天一早刘明便出院了,mama继续回小饭馆忙生意,并蜿蜒谢绝了赵宏图的帮忙。 “我这边有雇阿姨呢,小赵那么久没有回天河了,你们两个去四处逛逛吧。” 于是两个大男人沿着天河市的大街小巷两侧百无聊赖地闲逛。目光在沿街店铺的招牌和行人服装上梭巡,嘴里闲聊一些过去的事情。 “对了,流氓,其实这次回来我是有任务的。”这个肤色偏黑的大块头挤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两张车票。 “高中同学聚会?靠!死大头你不早说!”刘明刚想要挣扎,但是被身边的损友死死搂着摁在座位上。 “都上了贼船了还想溜?死流氓,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一早告诉你的话你会来吗?”赵宏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要是看不出来这几年你一直在逃避我就白当你的兄弟了,班级的联络群你都没加,电话号码换了也就告诉我一个人,这几年其实大家都有联系的,也有很多人问你的下落……” “喂喂,下落这个词是这样使用的吗?” “或者换成‘下场’会比较贴切?” “靠!对了那个……她也会来吗?”刘明忽然问了一句,只是声音降了很多。 “什么呀?听不清楚?”赵宏图故意把手拢在耳后。 “她啊……” “她是谁啊?叫得这么绵软~~” “靠!你明知故问,我是说夏微雨!夏微雨!” 刘明最后狠狠地吐出那个名字两遍,仿佛每个音节都缠绕着荆棘,说慢一点就会刺伤他的口腔。 这句话迸出来后,刘明陷入沉默,对于一个人来说,有时候一个名字能代表一段记忆,甚至一个时代,只要它足够刻骨铭心。 中巴车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缓慢行驶。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身旁的车窗半开着,刘明侧过头去,秋天山野的新鲜空气伴随着阵阵凉风灌进车厢,迎面拂来浅浅的菊花香息。 “你说得对,我总是把自己关起来……是该来野外走走了。”他感觉眼睛有点湿润。赵宏图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流氓,男人嘛,有些该抛掉的就抛掉,再见到她也许你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总之记住今天我们是去游山玩水的,做人最要紧开心啊!” 他翻了翻挎包,拿出一张地图铺开,手指点在上面,转移话题: “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叫望春村,在昆山半山腰位置,那边风景秀丽,而且有当地特色美食烤野猪rou也很赞,大家傍晚在村广场集中,在最大的饭店龙门阁吃饭,晚上还有个篝火晚会,当晚在旅馆住一晚,第二天登昆山之顶。” 当刘明被赵宏图摇醒的时候,望春村已经到了。 桦树和青砖民房围绕的村广场并不大,一半已经被停车场占去。剩余部分密密麻麻挤了近百人,大部分都是来旅行的游客,也包括刘明他们的高中同学。 到处是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望过去好多熟悉的面孔,老同学几年没见面总是有很多话题,更加熟络的人围成小圈子,这现象放之四海皆准。 “哈,这不是赵大头吗?另一位是……”突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衣装笔挺,油头粉面的家伙发现刘明和赵宏图两人,走了过来。 司徒剑! 刘明感觉自己的拳头猛地攥紧。同学中总有那么几个讨厌的家伙,当年自己和夏微雨开始交往的时候,这家伙就不断从中作梗。一会儿鲜花攻势,一会儿又是珍贵首饰,还经常开着跑车在两人面前炫耀。最为可恶的是这家伙无端造谣,不知道往刘明的脸上抹了多少次黑。 听赵宏图说,当年这小子还花钱收买夏的闺蜜,让她们在她耳边数落刘明的不是。 最后两人分手,司徒剑功不可没,至少刘明这么认为。 看到那家伙虚伪的笑脸,刘明差点忍不住把拳头印在他脸上。但是考虑到是在同学聚会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硬生生地憋住了,胸膛上下起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司徒剑你小子瞎了眼?这是我兄弟刘明!”赵宏图岂能不知道这点事情,他蹬着眼睛吼回去。 “哎哟,哎哟,大头,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冲动?” “靠,大头你也配叫?只有真正兄弟才能这么叫我。你是那根葱来着?” “你怎么说话啊?”连续被吼,司徒剑的脸也挂不住了。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周围的同学自然是劝的劝,拉的拉,这才骂骂咧咧地分开。 “轰……轰……” 由远及近,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声传来,顿时吸引了广场上大部分人的眼球。只见一辆宝石蓝的玛莎拉蒂跑车在车位上缓缓停下。人们顿时找到新的谈资,议论声嗡嗡响起,如蜂群离巢。 “哇塞,玛莎拉蒂啊,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呢。” “哪个土豪啊,这么有钱,我们交朋友吧。” “切,这有什么,去过迪拜没?这样的车都是当出租车使。” …… 跑车侧门如翅展般优雅地打开,一只银色凉鞋包裹下的白皙玉足先探了下来,往上是藕段般的小腿,素白的连衣长裙上,薄纱般的质感衬托曼妙的身材,可是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纯净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对刘明来说,那是一张魂牵梦绕的脸。 “她来了。”赵宏图说。 “我知道。” “不愧是当年的班花啊,虽然剪了短发,但气质更胜从前!此刻你有没有很伤感?” “什么?” “因为看来名花……有主了啊!” 玛莎拉蒂的驾驶位这次却下来一个穿着休闲服青年了。皮肤白净,留一头精神的短发,看起来有种邻家大男孩的温暖感觉。人群里的女生再次炸开锅。 “是周相儒!哇!好帅啊!” “就是他吗?真的很像棒子国的宋敏俊哥哥啊!” “他和夏微雨在一起了?呜呜呜不要啊,相儒哥哥是大家的!” …… 赵宏图轻轻拍了拍刘明的肩膀,刘明却感觉这几下很沉重,无法承受。 周相儒! 父亲是省部级官员,母亲是世界500强企业华科集团亚洲区的CEO。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是在学校里谁不知道他呢?按照赵宏图的话说,“喜欢他的女生可以挤爆一辆公交车。”
夏微雨挽着周相儒的手,上前和同学们不冷不热地打这招呼。对于这一对金童玉女,众人眼中满是艳羡,肢体上自觉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司徒剑虽然跋扈嚣张,此刻亦乖巧得如同摇尾巴的狗。 而接下来这个中午,刘明经历了这几年最索然无味的一顿午餐,甚至连自己吃了什么都记不清楚,赵宏图知道自己的死党需要静一静,饭后便很自觉地跑去酒店大堂和其他同学打牌,刘明独自回到安排好的房间内。 他们住的是当地最好的马头望酒店。望春村虽小,但是作为附近有名的旅游景点,又挂着国家4A级景区的头衔,还是有几家颇具水准的住宿之处。 刘明感觉自己像只受伤的孤狼,独自回巢舔。舐伤口。但把身躯丢到了酒店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他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只树懒。 夏微雨,夏微雨…… 脑海里回荡着这个名字,他很快睡过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拍下来没有?靠,这个发到网上绝对引起轰动啊!” “是乌云吗?” “你眼睛被炮打了?谁家的云这么有个性?” …… 外面怎么这么吵!刘明揉了揉揉眼睛,窗帘拉开着,可是屋内光线还是很昏暗。 “我一觉睡到天黑了?”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不对啊,现在才下午四点多,还是要下雷雨了?” 烈风呼呼地吹。路旁几颗瘦弱的树被吹得剧烈摇晃,落叶横飞。 从窗户探出头,刘明发现街道上、屋顶上几乎全部沾满了人,密密麻麻,都在做同一个动作,仰着头望着天空,举着手机。 刘明也跟着抬起头,瞬间变了脸色。 那……那是什么? 今天本是个多云的好天气,可此刻云层之间的蓝天却被一个巨大的物体完全覆盖了,原本应有阳光的地方全部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这东西乍看起来像一片庞大得不可思议的扁叶,暗褐色的躯体上却有着繁复的奇怪的纹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外壳边缘处伸出无数长短尖刺。 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闷雷鸣般的响声,应该是那个物体划过大气层引起的破空声,越来越强,最后整个酒店都在震动,玻璃窗发出颤抖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 凭借rou眼估计,这东西有几十公里长,甚至更大,可谓遮天蔽日。隐约可见无数的小黑点从上面掉落下来。 刘明的表情和在场其他人一样,瞠目结舌,风中凌乱。只是他的惊讶里面多了一句吐槽: 这玩意儿和《末日来了》游戏内测时动画CG里降临地球的虫母,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不是巧合吧?刘明只感觉自己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 而更令他惊掉下巴的事还在后面。 “嘀……检测到宿主接触世界事件,自动激活隐藏道具,开启《卡牌:命运》。” 刘明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眼前的场景一阵波动,视野里皆染上了一层血红的背景色,有张巨大的卡牌凭空出现。 这不是……那款《末日来了》的网游最后给的那个奖励吗?刘明再一惊,不过有点不同,卡牌的牌面不再是由华丽的底纹组成,而呈现出一张精细的彩绘图画: 画面左边绘了一名手持剑盾,身上只用白色菱纱遮住重要部位的美貌女子,右边则画出一位身披黑袍罩帽,握着镰刀的神秘怪人。看姿势两人在激烈搏杀,手里的武器交叠在一起,似乎正打得难解难分。画面下方则雕了一行小字: “命运是生与死之间永恒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