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归来约定
“堡垒”基地的指挥中心。 当众人听完恩里克关于从暗龙浮空城堡逃脱直到光辉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反而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暗龙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凌厉风行的手段在众人心头留下不少阴影，即使是与之多次交锋的真龙，也深知黑天及其带领下的暗龙，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般，难以捉摸预测，更何况是对暗龙了解不多的ECCO。但从恩里克了解到了关于浮空城堡和山川巨兽沉乌的情报后，却犹如给所有人勾勒出了一个轮廓般，令他们内心的担忧及恐惧有了可视的边缘，比起从前被动应对，现在至少有了一些主动，尽管敌人仍是强大无比，却再非无迹可寻。 除了关于晨曦的神秘来历外，在情报共享方面，包括恩里克是侠盗K，以及他身具棕色龙魂，并被暗龙抓走的原因，都已经毫无保留的告知在场的ECCO高层知道。这是余承男和恩里克在之前的会面中商量后的一致决定。 要阻止黑天的通道计划和营救被囚禁在浮空城堡的晨曦等人，没有ECCO的协助真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接下来的行动不仅要争分夺秒，而且更要与ECCO保持可信任的合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让ECCO知晓这方面的情报，会让他们在与暗龙交手时有一定的准备，不至于会因误判形势而造成重大伤亡。综合考虑这些因素，隐瞒这些情报已经用处不大。 史密斯将军听罢恩里克所说的话后，好半响才吁出一口气，尽管以他这么多年来丰富的军事行动经验，在听到关于浮空城堡的事情时，仍有无从着力的颓丧感觉。根据恩里克所说，浮空城堡应不是当代产物，这说明其很可能是超脱当前人类认知之外的事物，其中所蕴含的科学技术水平，更是他们现在可能无法企及的。暗龙组织以浮空城堡作为大本营，本身已是个非常可怕的威胁，而其首领黑天要进行的什么通道计划，以及与通道计划有关的山川巨兽沉乌，更是匪夷所思，且会对世界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破坏。史密斯很明白，他的决定将影响到博莱克主席乃至整个监管委员会做出的判断，那将决定ECCO将力量用于何处。相较之下，两方面的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然而现时看来又以暗龙一方更为紧迫，需刻不容缓的进行应对。 波天野这时露出凝重神色，因为超脑系统截取到一封未过滤标注的电子邮件。自从加入真龙后，他的超脑系统在织田美嘉的建议下，也同时兼具了地湖庄园时那套非常独特的安保协议，这使得超脑系统的安全性大大加强。然而这封未被安全协议所过滤的信息竟能畅通无阻的穿透超脑系统的防火墙，令他大感不妥。稍一检查后，波天野发现这竟是通过真龙内部安全协议加密的信息，难怪能穿过超脑系统的防火墙，因为后者已经将其视为了“自己人”。可是目下真龙的成员都在这里了，谁会发出这条信息呢？他连忙将这古怪的情况告诉了余承男和织田美嘉。 织田美嘉仔细检查后，做出肯定的判断：“这确是以我们真龙以前的安全协议加密后的邮件，且是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代表这些信息拥有最高的优先处理权。”想到这里，她望向余承男讶然道：“能发出这样级别信息的人，除了我们两人外，还有就是......” 余承男沉声道：“严劲。” 波天野皱眉道：“严劲？他现在不是和浮冰组织一起了吗？” 韩梅担心的道：“这邮件的来源确定吗？现在我们是不能出现差错的，超脑系统对我们至关重要。” 波天野道：“这方面反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即使这封邮件里隐藏着病毒，我也有信心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我唯一顾虑的，是这信息的真实性。” 恩里克因与晨曦有过精神交流，因此对严劲也有一定的印象，而严劲也是晨曦让他来寻找的其中一人。在与余承男碰面交谈时，他已经知道了严劲离开了真龙的事情，但在内心里他仍希望完成晨曦的交付的事情，若有机会，他也希望能亲眼见见严劲。恩里克说道：“我知道在严劲的事情上我没什么发言权，但按照常理来推断，如果严劲真的离开真龙，理该和我们撇清关系，反而不该在现在给我们发来信息，且还要明白的告诉我们发出信息的人是他自己。我猜想，他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 波天野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我在超脑系统里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就是这封电子邮件的收件人并不是指向超脑系统的。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收件人的安全标识码，很可能就是承男或美嘉你们其中的一人。也就是说，如果这封邮件是严劲发出的，那么他的目标应是发给承男或是美嘉，只不过他并没想到超脑系统已经和以前地湖庄园的安保协议做了整合，以致于所有的信息来源都要汇总在超脑系统当中，经过过滤筛选确定安全后，才会转发到承男和美嘉的个人终端上，就像以前地湖庄园时所做的那样。” 织田美嘉道：“天野，检查那安全识别码吧。” 不多时结果终于出来，这封电子邮件是严劲发给余承男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余承男身上，等待他做出决定。 余承男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是狠不下心来相信他已经加入浮冰组织的事实。让我们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吧。” 邮件内容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被显现出来，在一连串复杂的数字信息之下，最后的标注是“浮空城堡的坐标”。 众人眼前一亮。无论这里边的信息是否存在真伪，都有着一试的可能。 经过将邮件里的坐标信息与之前超脑系统跟踪昆根庭传回的坐标信息比对及验证之下，终于确定了浮空城堡目前的精确位置。严劲所传回坐标信息里更有一套动态的精密算法，在波天野利用超脑系统破解后，他们测算出了浮空城堡行进的目的地是锁链山脉。 所有的线索都连贯了起来，综合恩里克所说的内容，黑天要进行通道计划的意图，已经在清楚不过。 余承男道：“严兄......看来他并没有欺骗我们。严劲一定通过了什么特别的渠道得到了这重要的信息，并将它告诉给了我们。浮空城堡，锁链山脉，沉乌......一定不会错的，黑天一定会在那里进行他的通道计划。” 恩里克叹气道：“沉乌......我真不愿想起那天的事情。黑天只是将这可怜的生物当作工具一般来使用而已。” 织田美嘉燃起找到父亲的希望，如果真龙的同伴们都被囚禁在浮空城堡，那么织田真刚很可能也会被带到那儿去：“父亲一定也在浮空城堡。” 韩梅仍对雾都市当时的一场大战心有余悸：“天空的裂缝，现在又要在锁链山脉再次出现了吗？”她转向史密斯：“将军，我们不能再犹豫了，一定要再灾难发生前阻止暗龙！” 经过真龙方面的讲解，史密斯将军对于通道计划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慢慢明白了雾都市的天空裂缝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黑天返回门之领域的“回家之路”，也很可能会是一条将异生物的世界与当前世界贯通的通道，会令更多的异生物涌入到这个世界里来，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史密斯将军终于下定决心，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大声道：“给我通知博莱克主席，我要让监管委员会的人知道所有事情并加入到接下来召开的军事会议当中来！”他转向真龙一方，说道：“请各位放心，我会对真龙的存在保密，保证你们和你们那些同伴们的人身安全。但涉及到一些必要的关键的问题，我却不得不告诉给他们知道了，希望你们能理解。” 真龙等人感受到了史密斯释放的善意。若后者以世界危机为由，借此公布真龙的机密存在，他们也毫无办法，只能日后想方设法的抹去一切存在的线索，令人无从追查。但史密斯的表态却表示尊重双方合作的基础是基于一定的保密程度上的，表明他会全力维护真龙一方的利益，只对其他人做出必要的解释。余承男作为真龙一方的代表，表示理解的道：“我们理解您，史密斯将军，同时我希望您也能对恩里克的身份保密，好吗？” “这个自然！”史密斯同意道。 恩里克向余承男投去感激的眼神，侠盗K的真实身份暴露现时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事情了，但会因此而影响到他心爱的女子莉莲，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作为协调ECCO与真龙双方的韩梅放下心来，为双方能相互理解地继续保持合作感到欣慰，这来之不易的合作关系刚度过一次信任危机，能接着延续下去。 指挥中心里紧张压抑的气氛终于松缓了些，因为确定了行动的目标，所有人都斗志昂扬。 但余承男最担心的是严劲。严劲是如何得到这一重要的情报的呢？他现在的情况又怎么样了？他和姬丽，和浮冰组织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余承男的疑问被连打眼色的恩里克打断，表示对方是有话对他说。他收拾心情，向恩里克走去。 ---------------------------------------------------- 光辉市尤马区，C6贫民营地外不远的街角处，余承男和恩里克正观察着营地里的情况。整个营地进入了夜晚的宁静状态当中，可以想象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坚强地度过一天后，正在享受着宝贵的睡眠时间，也许只有梦里的美好才能让他们暂时望去清醒时所要面对的各种现实。在他们的梦里，该不会有贫困与不快，而是他们所期盼的天堂般的生活。 恩里克似是犹豫不决，想要举步走过去，却又不敢迈步前行，当他看向身边的余承男时，不好意思的苦笑起来。 余承男讶然道：“你还等什么呢？莉莲就在营地里边。” 恩里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又有点担心了。” 余承男皱眉道：“担心什么？如果你说的是韩梅，那么大可放心，她绝不会将我们偷偷出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缺席进攻浮空城堡的席军事会议，史密斯将军在我们出来前仍在和监管委员会进行商讨，到正式会议开始前他会通知我们的。” “都不是，我是说莉莲。我......我有点害怕见到他，我担心他会因为我而卷入到这些事情当中来，受到伤害。”恩里克低下头。 余承男按着恩里克肩膀鼓励道：“你应该去见莉莲，告诉她你仍活得好好的。无论以后的情况如何，至少现在你该让她安心。我答应她，要将你安全的带回来，在某一程度上来说，现在也算做到了吧。” 恩里克鼓起信心道：“你说得对。至少现在我该让她充满希望的活下去，而不是因为侠盗K而担惊受怕。我这就去见她。” 余承男点头道：“这就对了，去吧，我和韩梅会等你回来。” 恩里克突然道：“你不担心我就这样带着莉莲一走了之吗？” 余承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会衷心地祝福你们。” 恩里克也笑道：“那你一定会失望了。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没有过不算话的，我会和真龙奋战到底，直至救出晨曦小姐和那些被囚禁的朋友们。” 余承男与恩里克会心地伸手紧紧相握，旋又分开。恩里克道：“我很快回来！” 恩里克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地避过营地外的岗哨，依照先前熟悉的路线迅速掠向莉莲所休息的帐篷，不片刻他已经抵达目的地。就像他以前来见莉莲时的情景一样，他的心又砰砰直跳，既紧张，又激动。 他径直进入帐篷，来到床前。莉莲正在安睡着，她娇弱的身躯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微起微落，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比，在夜晚的昏暗中泛着朦胧之美，令恩里克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恩里克凭着棕色龙魂的奇异力量，能清楚的感知到莉莲的身体状态和心理情况。莉莲的身体因过度的cao劳而疲惫不堪，而她的心里更因种种原因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恩里克的能切身地感受到莉莲心里那关于自己的压力。她在担心着自己，且是无时不刻的担心。余承男说的没错，他应该告诉莉莲自己仍然安好，让她安心，这样对她的身心健康都大有益处。 如有可能，恩里克绝不会打扰睡梦中的莉莲，他之前的每次到来，都会选在莉莲入睡或刚入睡的时间段，只恨现在时间无多。 “莉莲......莉莲......是我。”恩里克轻触莉莲，内心一阵甜蜜，即便之后就将要面临一场凶险无比的战斗，他也已经感到满足了。能陪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身边，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恩里克尽量不去想什么结果，答案，他只希望这一刻的感觉能延伸到天长地久。 莉莲咿唔一声，旋而“啊”的一声娇躯轻颤，难以置信地慢慢坐起身来：“K！”她可能意识到自己音量有些大，旋又压低声音，但仍难掩内心的激动：“是你！真的是你！你......你终于来了。” 恩里克“嗯”了一声，道：“我来了，我又来见你了。” 莉莲投入恩里克的怀抱当中，恩里克略一迟疑，很快将她紧紧抱着，两人相拥一处，仿佛天地时间都完全静止了。在这一刻恩里克感到自己与莉莲的相爱得到了诠释与升华，从他们相识至今，他从未向莉莲表白过，但彼此的相知却省却了这些繁琐的言语，两颗火热的心比千言万语更清晰地反映着他们的爱恋。他爱着莉莲，而莉莲爱着他，这就足够了。自从被袁天涯与阿里达带到浮空城堡后，这巨大的牢笼无时不刻的刺激着他追求自由，以及重会爱人的决心，现在拥抱着怀里的莉莲，恩里克只感觉到心里一片宁和，他感到之前所遭受的困难都变得不值一提。怀中的莉莲是一个火热的生命，是自己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也就是在此刻，恩里克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龙魂力量是如此的弥足珍贵，在这步步维艰的世界上，若没有这力量傍身，他根本不可能逃离危险，更不可能活到现在与爱人重会。晨曦让他自己去感受龙魂的意义，让他去追寻自己的道路，他已经有点明白了，而且体会更深了。这份力量无论肩负着怎样的责任，它所存在的一个重大意义，就是“保护”。只有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人和事物，才能将力量用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恩里克率先从这美好沉醉的时光中恢复过来。 “莉莲，我要走了。接下来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坚强地活着。还有，要继续帮助那些仍需要帮助的人们，好吗？能答应我吗？”恩里克生出捏碎美梦的罪恶感，却明白自己不得不回归现实。他和莉莲都必须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他将会是承担大部分压力的那个人。与暗龙的决战危险非常，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次回来，但他希望莉莲能像以前般活下去，努力的去帮助别人，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生活，也是他愿意做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先在莉莲心中埋下一颗希望的种子，鼓励她勇敢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因为没了自己而失魂落魄，失却生活下去的希望。 莉莲与他心意相通，很快便猜出恩里克话里隐含的道别之意：“K，一定是很危险的事情对吗？我知道你是不会把这些告诉我的，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 恩里克不忍瞒她，他下定决心，哪怕让莉莲现时承受痛苦，也好过她一辈子为自己的事情而难受：“是的。我想是的......有可能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也许以后我们再也见不着面了。”他轻轻拭去莉莲的泪水：“但不管我的未来会怎样，我都希望你的未来是充满希望的，你一定要像以前那样，做好自己的事情。要相信你自己，无论有没有侠盗K，莉莲都是莉莲，她一定能帮助整个营地里的人们度过难关。” 莉莲再一次紧紧抱住他，争取在离别之前更深刻的相处。 恩里克笑道：“好莉莲，让侠盗K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秘密好吗？” “什么秘密？”莉莲仰起头来望着他。 恩里克轻轻道：“侠盗K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恩里克·凯。谢谢你，莉莲，我能一直以这个身份在光辉市战斗下去，都是因为你。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若没有了恩里克，也没有了侠盗K，莉莲仍然是莉莲。” 莉莲喃喃念了几遍恩里克的名字，道：“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的眼虽然看不见，但我想用心记住你。” 当莉莲双手轻轻抚上自己脸颊时，恩里克生出刻骨铭心的动人感觉，他再控制不住自己，轻吻莉莲。 “恩里克，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莉莲会等着你的。” 恩里克没有答话，他只是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莉莲在这一刻双眼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她能看得到自己。 他留下的是一个未知的答案，同时也是一颗希望的种子，是让他和莉莲能再次相见的动力和源泉。 当恩里克回到正在等待的余承男和韩梅身边时，一旁的韩梅松了口气。 恩里克笑道：“韩少校不是担心我就这样离开了吧？” 韩梅苦笑摇头道：“要说没有就是骗你。当承男告诉我时我还真吓了一跳，不过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余承男微笑道：“我相信恩里克是言而有信的人。莉莲怎么样，还好吗？” 恩里克内心涌出一团火热，其中又充满爱情的温暖。“她很好。我们......我们定下了一个约定，归来的约定。我一定会回来再见她！” 余承男与韩梅相视一笑，能玉成这样的好事，对他们而言是再好不过。 韩梅道：“别担心莉莲。我已经和熟悉的朋友打过招呼，在我们离开后，他们会重点照顾C6营地。” “谢谢你，韩少校！”。 余承男拍了拍恩里克的肩膀，望向韩梅道：“那我们就回去吧！大家一定也等得着急了。” 恩里克若有所觉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C6营地，莉莲正在深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