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随风飘散

    达岗有好几次想用四足撑起它的身躯，然而它却没有成功，它自知大限将至，生命将尽。

    “所以，你就为了仇恨，在这千年之后的如今夺走了我那么多无辜族人的性命！？这是什么逻辑？我们木精灵的先祖佛瑞斯特已经为他对你们的所作所为被你冰封了千年，而他之后我的族人们从未向风暴山崖前进过一步，如今的你在尼尔达岗做出了如此恶行，是在向我摇尾乞怜吗？”伍德脸上毫无血色，无畏攀登着龙崖，他只想用这祖先留下的光芒之剑一剑结果这达岗巨龙的性命。

    “罗斯人的首领啊。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就要死了，我的身体已经被雷电击穿，我的身体内巨大的力量正将我融化，你的武器灌入了我的肺。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只是请求你别杀死我卵中的孩子。而我并不是摇尾乞怜。”达岗放弃了挣扎，翻倒在冰雪之中的龙目愈发暗淡，“我们龙族也永远不会像入侵者摇尾乞怜！”

    “达岗！我历来寻求正义，无辜的生灵我也绝不会剥夺它们的生命，自然将生命赐予万物自有他的道理。我不是你。会将仇恨发泄在无辜的生灵上！”伍德停下了攀登的脚步，望着这气息越发微弱的巨龙达岗，声音即便变得沙哑，却仍然歇斯底里吼道：“我受够了这段不论是木精灵还是龙族彼此间交织的黑暗历史。正如我先前所说！你死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生命之源正一点一点的流尽。我看得出来现在的你愤怒是假，倒是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才是真的。一千年的时间赋予我了一千年的智慧。只要你答应我保护好我的卵中的孩子，我就会在这生命的最后时间中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呜啊！”巨龙达岗的微微扑了扑折断的龙翼，“否则，这些疑团永远不会被你解开！”

    “达岗啊，我向我身后的佛瑞斯特发誓，会好好保护你的孩子，如果我还能从这风暴山崖之巅活着离开，我会将它当做我的孩子！然而我绝不会让它知晓你的存在！当然，如果我死在这风暴山崖上，它会被木精灵们抚养，如果它如同你一样作恶多端，那么木精灵的愤怒会将它消灭！我能消灭你，我的族人也同样能利用智慧和胆量消灭它！”伍德深邃的目光里的仇恨在渐渐消散，“既然你看穿了我的想法，现在，我要知道，为什么德鲁依们要隐瞒这历史的真相？告诉我。”

    “斯玛特这个名字...你并不陌生吧。他曾经是你们罗斯人崇拜‘神灵’佛瑞斯特的助手，那个与佛瑞斯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是他在隐瞒着真相，那家伙胆小如鼠，唯利是图，他欺骗了他的主人佛瑞斯特，但这自视甚高的佛瑞斯特却到死也蒙在鼓里！”巨龙达岗的回答中露出轻蔑不屑，“这人就是你那可耻的先祖之一，我与他有着血海深仇！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他那恶心的气息，这气息令我一生都无法忘记。这家伙现在依旧是躲在暗处，还优哉游哉的活着！你又是一个完成他野心的替死鬼！”

    “你是说继佛瑞斯特之后建立埃尔文尼亚槐尔特王朝第一任木精灵王，我的祖先斯玛特和我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我身上还闻到了他的气息？我从未见过与我一模一样的木精灵。除了安睡在雪甸里的先祖，佛瑞斯特。是的，我在梦中见过。”伍德眼中消失的仇恨被满眼疑惑所取代，“这已是一千年的事情了，斯玛特早已死去，优尼科王城宫殿之下的藏骨室里还残留着他的遗骸。一个木精灵无论多么长寿，也不会活过一百二十年！”

    “我们龙族之所以统治着那时的世界是因为我们有着其他野兽无法比拟的坚固鳞片和威力十足的龙吼，然而你手中的那柄剑却轻易伤到了我。没有什么，你们会做不到。你们伴随着千年以前的灾变而来，你们带来的是龙族毁灭的厄运。斯玛特就在你的身边，也许他伪装着他自己得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背弃了他的主人佛瑞斯特，也能把你这个罗斯人的首领玩弄在鼓掌间，这一千年的时间那心脏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家伙就玩弄了他一千年的阴谋！”达岗的龙鳞渐渐暗淡了下来，曾经的龙啸变成低沉的龙吟。

    “你说谎，德鲁依的典籍中根本就不是这样记载。是阿尔拉尔谷地之战中佛瑞斯特跳上了你的龙背，你载着我的先祖飞向了风暴山崖。”伍德摇着头，被历代后世纪念的斯玛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相反，他是仅次于佛瑞斯特的一代令所有木精灵尊敬的木精灵王，等同于正义的化身。

    “噢，我那可怜的同卵姐妹...那些无耻的入侵者隐瞒了你死亡的真相！我问你，罗斯人的首领，你们所谓的阿尔拉尔谷地不就是欧爱德帕姆边缘的山谷吗？我不知道当初记载你们那所谓历史典籍的德鲁伊是怎么看到佛瑞斯特被带到风暴山崖的，除非你们这样的爬虫也和我们一样会飞！我就告诉你真实，死亡对于痛苦的我来说不过是解脱，告诉你吧，我的耳朵现在依旧能听到你的心跳，罗斯人的首领，达岗巨龙是指我和我的同卵姐妹，并不是我。我们有自己的名字。阿尔拉尔谷地战役里，我的姐妹被你们的罪恶之箭贯穿龙腹，化为尘埃，更别提载着佛瑞斯特飞上天空，还前往这里...不过我真希望是这个样子。佛瑞斯特与斯玛特领着你们罗斯人将我驱逐下了被你们称为龙啸山的龙崖，原本佛瑞斯特和斯玛特议定准备将我在你们现在的尼尔达岗城包围并射杀，然而斯玛特却故意没有按时抵达，知晓一切的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像如今的你来到那尼尔达岗...”巨龙达岗的浑身开始颤动，庞大的身躯开始分崩离析，风暴山崖之巅的环状龙巢在巨龙身躯的震动下，表层松软的雪块开始崩塌，卷起雪浪向斜坡下的伍德迎面扑来，“千年之前的你们，样子大同小异。斯玛特正是利用了这点！呜啊！”

    伍德被雪浪一下掀倒，随着雪浪滚向了龙巢中心的那颗龙卵，最终在龙卵处停歇下来。

    伍德的眼神迷离，乌云翻滚，雷鸣电闪的天空让他失去了时间的感知，他感觉这一夜漫长的令他快要抓狂。

    “罗斯人的首领...记住你的承诺...呜啊...”伍德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巨龙达岗，达岗巨龙的身躯竟已经迅速化作了一堆尘埃，随着风暴山崖刮过的风，巨龙达岗遗骸被风卷起，飞灰湮灭，如一道白色的雪雾飞向了风暴山崖下的冰海中。

    历史的疑团在伍德的心中豁然的解开，那一幕幕编织的谎言与真相互相的纠缠，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最终的真理，塔尔克是一个弱rou强食的世界。失败者永远无法得到历史的公正对待，历史就像特里安人中出卖青春为生的女人。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祖先佛瑞斯特并不是神，佛瑞斯特和自己一样只是一名有血有rou的木精灵而已。斯玛特也并非正义的化身，那些正义的光环不过是他人为后世编造谎言。

    “达岗巨龙...让仇恨和你随风而逝的身躯远离我们吧，你的孩子将由我们木精灵抚养，他会成为我们木精灵的朋友，它会像巨鹰们一样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但你，永远不会被提及，因为你，是历史中那段伤心的过往，你的名字将永远成为德鲁依们闭口不谈的禁语。然而，我却要找出隐藏在我身边的斯玛特，有些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也在眼前豁然开朗了，突然逝去的王兄，埃尔文尼亚的战火。斯玛特，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伍德的双膝跪在了雪甸之上，他企图刨出被淹没在身体之下冰雪之中佛瑞斯特的遗体，可他已经无力这样做，“我的祖先啊，您开辟了疆土，虽然那是段对龙族而言黑暗的过往，但龙族却已经化为了尘埃，您依旧像图腾一样永存于你的子孙心间，您的身躯将与大地永久相依。您的传说还将继续。虽然我知道了德鲁依们编织的谎言，然而就让些掩饰真相的谎言永远为埃尔文尼亚佛瑞斯特·槐尔特家族服务吧。但是，斯玛特，这cao纵着埃尔文尼亚命运的幕后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子孙孙！为什么要选择背信弃义！”

    “呜啊儿！呜啊儿！呜啊儿！！！”一阵尖利的叫声破壳而出，一条新的生命从龙卵中缓缓的爬了出来，幼龙的眼睛和它母亲充满仇恨的眼睛完全不同，浅绿色的龙目中充满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通体纯白的它摇动着脑袋，抖动着还未舒展的双翼蜷缩着前肢，迈动着稍微强壮一点的后肢朝伍德飞快的跑来，敏捷的幼龙竟猛地跳上了伍德的肩膀，伸出了舌头舔舐·着伍德冰冷的脸，显然它把伍德看成了它的母亲，伍德侧头看了看这只可爱的幼龙，从幼龙那清澈的龙目中，他仿佛看到了埃尔文尼亚的崛起与希望的明天。

    “moгe3...Цm·tг·em·moгe3。”伍德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左手紧紧握着的光芒之剑突然倒在了冰冷的风暴山崖之巅的雪甸之中，溃烂的右手搭在了胸前，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安宁的时刻。

    幼龙在伍德的身边发出凄厉的叫喊，不停的舔舐·着他冰冷的脸。

    唯有呼呼的风声回答着这可怜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