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伯爵的烦恼

    雅芬伯爵库洛休斯于尼尔蒙特住了两天，可口的融雪冰茶和故友的陪伴让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扎克斯·夏普依然坚持己见拒绝了库洛休斯的邀请，可见复仇在扎克斯·夏普的心中占据着绝大多数席位，即便库洛休斯费尽口舌。

    尼尔蒙特外，三骑并行，他们的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商队伙计和雅芬侍从，不时发出的谈笑声却在这怀特雪山的环抱中显得有些凄凉。

    “对于你的高尚品德和盛情邀请，我扎克斯·夏普十分感激。可夏普家家仇在没有报还之前，我是不会从这里挪步的。”扎克斯向骑在怀特雪上的库洛休斯苦笑着，“我知道这会让我们夏普家族暂时对你们的走私贸易产生一些影响。”

    “公平的竞争，向我愿意在这红脸管账伙计座下任职，不也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吗？所以，我十分理解，男爵阁下。这里离夏普领还不是很远，从尼尔蒙特出发，向西北绕过怀特雪山的山脚，便是艾尔黑力诺南森。从地理位置上说，这里够偏僻也够隐秘，再加上主君的庇护，无疑这里也会是一个贸易天堂，阁下是要让这里成为赛格尔二世钱袋子的第二个漏洞，我珀兰德会全力支持！大不了少了些走私活计，但是人再胖也一天就只有那么多食量。”独眼龙阿尔诺倒是想得很开，他一拍闪亮的头顶扭头指向了身后怀特雪山的西北侧，在那山脚下开辟一条路直通艾尔黑力诺南森，在一路的树上扎起马克结，咱们这样的走私商人就都懂了！”

    “独眼龙的想法还真是坦坦荡荡。放心吧，我暗中撕破的，只会是赛格尔二世的钱袋子，就像你的说的一样。我们的关系还会向以往。”扎克斯猛地撞了撞阿尔诺的胳膊肘，“瘦死的骆驼可比马大，何况夏普家族还没有瘦死哩。钱库里的金币一枚不少，留给赛格尔二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房舍和机关密布的夏普之家。”

    已经离开了尼尔蒙特约摸十数英里远，周围的山峦分别朝东北和东南延伸开去，豁然开朗的眼前呈现出开阔的平原，远处的天地合拼成了一条线，翻起鱼肚白的天边射出的尽是寒碜的光。

    “就送我到这里吧，男爵阁下。”库洛休斯勒住了缰绳，虽然恋恋不舍，但最终还得分别，“是时候回雅芬处理事务了。想必我的案桌上的文件早已堆成了山。”

    “尼尔蒙特随时为你敞开大门，库洛休斯！”扎克斯策马上前，给予了库洛休斯一个深沉的拥抱。

    “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无可奈何啊，谁叫我不得不把这批货运到布拉宁，然后经过分选后贩卖到山岩关内去。否则，我真想留下来住上几天，这里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但愿这尼尔蒙特能成为第二个夏普山的穆瑞德。”独眼龙阿尔诺骑在马上丢掉了马缰，伸出了双手。

    “一定会的。而且会在不远的将来。”三骑马首相聚，库洛休斯和扎克斯也同阿尔诺一样，两两伸出的双手相互紧握在起来，“愿我们的未来永远向今天紧握的双手一般牢固。”

    天边慢慢露出了金灿灿的微笑，三骑带着各自队伍朝三个不同方向飞奔，他们相互之间不时回首眺望招手，直到相互之间再也看不见。

    “哟，看来主君要淋一身雨。”押运着货物向东北离去的阿尔诺望了望东方的地平线，雅芬方向不知何时已经飘来了一朵浓云。

    “这鬼天气能在多变一点吗？”库洛休斯皱起眉头嘀咕着，他转身吩咐着身后的骑行的侍从，“马上要下暴雨了，快点找个地方暂避。”

    “金灿灿的朝阳也许会给我们带来好运气吧，得加把劲扎克斯·夏普！”不再回头的扎克斯骑马飞奔，射来的万丈金光将面对的怀特雪山照耀的发出黄金般的光芒，他没有注意到雅芬方向的乌云密布，他注意到的只有心中畅想。

    深秋的雅芬堡，只有针叶林依旧苍翠，诸如偶尔才有的枫树，柏树，橡树皆耷拉着枯叶，在这一阵深秋急雨后便只是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雅芬伯爵库洛休斯骑在怀特雪上，踏着满地污泥如落汤鸡般狼狈的回到了雅芬堡，他本想洗浴后抽个时间前往私人寝厅迎来片刻宁静，可在经行的书房之时，他扭头有意无意的瞧向了案桌，那案桌上果然如他所料的堆满了十几日以来没有处理的事务文书。

    “砰。”扭头看着书房案桌的库洛休斯并未注意到迎面匆匆来者，径直向前的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啊！主君！我正在找您呢。”那迎面撞向库洛休斯的廷臣有些惶恐，连忙扶住了库洛休斯。

    “看来你们是根本不给我一些休息的机会！玛特，你知道我悄悄的回到寝厅就是为了避开你这个恼人家伙吗？”库洛休斯皱起了眉头，即便如此，红彤彤的脸上愠怒之色却总也无法正常显露。

    “主君，廷臣们根本根本没有打算给予你任何休息的机会。”玛特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这位曾经的被沃克·伊斯特泰姆封为贵族的伍长如今已是雅芬堡举足轻重的廷臣，“听说您和侍从们平安归来，贵族们就开始吵着要见您，并下达一些必要的决策。”

    “啊，玛特·怀尔德，您难道不能将这些事务处理了吗？”库洛休斯长叹了一声，指了指他的屁股，“从雅芬到恩特尔，又从恩特尔到尼尔蒙特，再从尼尔蒙特回到雅芬，再加上淋了一场大暴雨，这加到一起来几乎近千英里的骑马路途让我屁股都快磨出了血泡！”

    “真为您难过，主君。可我已经处理了一些职责范围内的事务，但是有些涉及敏感话题的事务，我就没有办法解决了，而您案桌上堆着的那些，可能就都是了。”玛特指了指书房内的案桌，委屈的看着他这位显得可怜巴巴的主君。

    “如果地上有个洞，我真想自己钻进去，然后再将他用石头封住，这样你们就能在我眼前消停那么几天。真是见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些什么破事或者是怎样纠纷，给我把那些令我作呕的文书搬到下面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到。”库洛休斯只得放弃了之前的休息一会儿的想法，他手舞足蹈的朝玛特吐了吐舌头，扮了扮鬼脸，似乎权当是种疲劳的发泄，而玛特只是装作没有看见，他知道他这位主君——雅芬伯爵库洛休斯阁下毕竟一贯如此方式用于释怀。

    雅芬城堡一层，雅芬伯爵领治下廷臣们在了伯爵银椅台阶下分列成左右两排，规规矩矩的立于两侧迎候着归来的伯爵库洛休斯。这些侍立的廷臣多数都是崭新的面孔，而且数量要比两年前要多出了许多，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得益于《雅芬劳伦斯新法》，通过辛勤开垦土地或是经商贸易获得了大量粮食和金币购得了来之不易的贵族头衔，成为了雅芬的新兴贵族。另一部分，则是在雅芬瑞恩军营的训练场上刻苦训练最终脱颖而出的战士精锐，在库洛休斯的敕封下成为了雅芬堡本就为数不多的骑士中的其中一员，但他们仅仅是战争武器，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职责便是充当雅芬门面，忠诚的贯彻伯爵发出的武力命令。

    换了身装束的伯爵库洛休斯终于在众人期盼中走到了城堡一楼，华丽贵族服让他看上去容光焕发，头上箍着的圆形银环与他红彤彤的面部形成鲜明对比，身后披着的雅芬斜条纹披风却有些太过扯眼，白棕色相间的纹路让人情不自已的联想到了赖夫湖旁游赤面雄斑马，身后则是捧着一大摞文书的雅芬重臣玛特。

    在众廷臣目光聚焦之下，库洛休斯气场十足的一甩披风，迅速的落了座，落座的瞬间他的眼睛竟微微有些闪烁。

    “主君，欢迎您的归来，我是赖夫湖以南新开垦田地--纽发姆庄园主雷克比切尔。我前些天丢了一匹赤面雄斑马。我庄园里养的那几匹母斑马就靠着它播种！”没等库洛休斯发话，几乎站立在廷臣排位最后一名红鼻头贵族没头没脑的从廷臣班子里跑了出来。

    “哈哈哈哈。”所有廷臣在瞧了瞧库洛休斯的那袭披风后，不约而同的哄笑起来。

    “给我安静！这听上去很好笑吗？”库洛休斯面红耳赤的咳嗽了一声，随即戴面具般板起了面孔，他厉声向这个冒失的廷臣问道，“麻烦你说重点。我的时间可不是用来处理您被偷的斑马，或是处理您发情的母马的。”

    廷臣们面部极度扭曲，纷纷低下了头。

    “我们在雅芬堡的黑龙旅店里抓住了那个小偷，那可恶的家伙杀掉了我的赤面雄斑马，然后卖掉了马rou和皮毛。玛特阁下说我可以让他支付赎金。可那家伙根本没钱偿还，所以按照雅芬古老的刑法，这家伙将被执行死刑。可玛特阁下说执行死刑需要经过您的同意！”那个叫雷克比彻尔的红鼻头廷臣发出的是一阵咆哮，听起来比那些真正的死刑犯在临死前还惨。

    “种马没有了还可以再买一个，我认为这么简单的问题玛特你难道不能做立即做决断吗？我的小心脏真是要被你气的爆裂开了。”库洛休斯瞪了一眼身旁侍立的玛特。

    “主君，因为这要求执行死刑的声音来自我们的贵族，而这个偷马贼只是一个外乡来的流浪游民。”玛特的言语中流露着他的苦衷，“如果我在这件事上不留个心眼，可能会让您在无意间得罪这些新兴的贵族。”

    “《雅芬劳伦斯新法》还没有熟记过吗？我们现在急需征募士兵，这个可怜的穷人因为偷了一匹种马就被处以极刑，那么我觉得我应该将你因为玩忽职守而从我的宫廷里开除。玛特，你在这件事情上可不是那一点点的糊涂！日夜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个家伙会深深理解到他自己的偷盗是错误的。”库洛休斯朝玛特哼了一声，几乎两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随即他摆出了怜悯的姿态看向了那个被偷窃种马的新兴贵族，“我理解你心中的愤怒，这个偷窃者会被送入雅芬瑞恩军营严加看管，你将从他被强行招募成普通征召兵的饷金中获得补偿。根据《雅芬劳伦斯新法》，我不能随意同意执行死刑。退下吧。”

    虽然心有不甘，可伯爵的决定已是无法更改，这个红鼻头贵族只得唯唯诺诺的退下，至少他想着还能慢慢的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