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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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蹙起好看的眉毛，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她的眼底一点讨厌和嫌弃也没有，反倒有淡淡的宠溺。 寒玉低下头，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会错了意。 jiejie是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听说在宫里长大的人都幽深莫测。 jiejie态度变化这么快，她怕自己会错了意被jiejie嘲笑。 jiejie不高兴了，蹙起眉，收了原本脸上的一丝笑容。 “怎么不叫jiejie？”她说。 寒玉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敢说话。 jiejie生气了，从桌边站起来，从脖子里拉出一样东西，“把你的半枚菊花玉佩拿出来！” 她抬头看到jiejie手里拿的那半枚玉佩，跟她的那块很像。 可是她的玉佩，她的玉佩……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哦，对了！”jiejie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菊花玉佩往脖子里一放，又严肃交待道：“那是娘亲给的，不可以送人。” 看来jiejie都知道了。 jiejie的意思是……真的认她了？ 她低头小心地认错道，“……我知道了。” “嗯。” jiejie似乎对她的这声回应比较满意，赞许地点点头，背过身又道：“你去过京城，去轩辕祠堂看过么？” jiejie背对着她，但是她听出了这声音是颤抖的。 jiejie应该是想认她的。 “没有……”她连忙回答，怕被责怪，又嗫嚅地解释道：“我那时以为，以为……” 她以为jiejie死了。想要给jiejie报了仇再去看爹娘。 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 因为jiejie根本不需要她报仇，是她的愚蠢，反倒害死了jiejie也爱的人。 jiejie侧着耳似是在等着她说话，但是她说不出来。 “对不起……”她只能哽咽着说。 她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跟谁说的。总之她说了。 jiejie原本背对着她站在桌边，听到这里忽然转过身来，把她的头抱在怀里。 jiejie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下拍她的肩膀。 “是jiejie对不起你，是jiejie错了，jiejie不该打你……” jiejie的声音哽咽。jiejie哭了。 “jiejie知道你是为jiejie好，jiejie错怪你了……” jiejie明白她没说完的话，肯定是临渊告诉她的。 “jiejie应该再早点去看你的……我没有想到小王爷会找到你……” jiejie在责怪自己，jiejie没有怪她。 娘亲和临渊都没有说错，jiejie是对她好的。 她回抱jiejie。像个小孩一样依赖地靠在jiejie的怀里，眼泪流出来，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jiejie将她放开，擦了擦她的泪，问道：“你讨厌jiejie吗？” 她怎么会讨厌jiejie呢？ 她怕jiejie讨厌她。 她很快摇了摇头。 jiejie笑起来，又哭又笑，“我又有meimei了。” “等过几天我带你回去，带你去见父母。好不好？” 她点点头。 jiejie呵呵的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又把她放开来看。“我以为你会讨厌jiejie，所以才骗你来的……你不怪jiejie吧？” 她摇摇头。 jiejie开心起来，将她拉起来，一处一处的看，一下子捏捏她的脸，一下子又摸摸她的发。眼神温柔，就好像她是一只宠物。 “走！jiejie带你去吃好吃的！” jiejie拉着她往内室走。内室的桌子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东西，一碟一碟。都是小粒小粒的。 “赶紧过来，这是我让人从京城带过来的咪咪糖，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jiejie递了给她一碟，又去拿另一碟，“你那时候只有八九个月，特别能吃，喜欢吃糖，但是母亲说小孩子吃糖会长黑牙齿，所以不让你吃，我还故意在你面前吃，惹你哭。都是jiejie不好，jiejie这次买了很多……” 她拿着另一碟糖转过身来，发现寒玉拿着她给的那碟糖果，并没有吃，只是看着她，眼睛里尽是悲怆。 “为什么不吃？”她问。 这时菊儿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小姐，小小姐都长大了！” 冷香愣在原地。 她是长大了，她不喜欢吃糖了。 可是看到jiejie那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她感到难过，她没有说话，像个贪吃的小孩一样笑了笑，从碟子里拿出几颗，喂到嘴里。 “很甜。”她赞许道。 jiejie笑起来，菊儿嗔道：“小姐，糖吃多了牙齿可真会黑的！” jiejie宠溺地替她拨了拨头发，“才不管会不会长黑牙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小meimei死了，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让meimei吃到糖。 做梦都会梦到这件事。 现在这个小meimei是活生生的，她当然要让她吃个够。 jiejie其实脾气一点儿也不坏。 一点公主的架子也没有。 她拉着她跟她分享自己的宝贝，拉着她说个不停。 菊儿说jiejie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因为她是她的meimei，唯一的小meimei，唯一的亲人。 她感到开心，感到骄傲。 但是这两年她越发习惯了沉默，不知道要跟jiejie说些什么。 好在jiejie不怪她，jiejie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她忽而捏捏她的脸说她瘦，于是让人送好吃的让她吃，忽而拉拉她的手嫌太凉，把她最漂亮的暖炉拿给她暖手。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听说过的，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的jiejie会这么对待她。 她不说话她不怪她，她不好好吃饭她不怪她。她在她面前无论做出什么自己认为不合适的举动，她都不会挑剔她。 她满心欢喜，只是由着jiejie拉着她一直说一直说，几乎忘了时间。 直到夜幕降临，jiejie怕她太累。让人送热水来给她洗澡。 她脱下衣服，忽然看到脖子上的那个白玉扳指，然后脑子忽然清醒起来，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做。 她急匆匆地洗完澡，穿上衣服，跑出去找jiejie。jiejie就在外屋等着，见她洗澡出来，故意皱了皱鼻子，逗她：“这么快，洗干净没？” 她暗暗吐了吐舌。走到jiejie面前坐下，说道：“jiejie……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jiejie笑着看她。 她忽然紧张了，双手交握着，犹豫，到最后还是说道：“我原本是来向jiejie买那批粮的……” jiejie笑了，“那批粮已经运出去了。” “啊？”她惊讶不已。 “在你来之前就运往南诏去了。” 她更是惊讶，半晌才说道：“我明天去取银子……” jiejie笑了，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傻瓜，不用银子。” “要的要的，”她说。“那是粮行的钱，又不是你的。” jiejie又笑，似乎别有深意，“这钱的确不是我的，是粮行的主人的，只不过这粮行的主人更不会要你的钱。” 她愣了愣。“这粮行不是jiejie的吗？” “当然不是。”jiejie说道：“我只是在这里借住的。” jiejie的眼眸里浮起淡淡的忧伤，她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说道：“等到……等到你让jiejie放心了，jiejie就回去。” 她看到jiejie眼里的愁绪。原本想问的话缩回了肚子里。 “怎么？”jiejie转过头看她，笑着打趣，“没有话要问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道：“没有。” jiejie看着她笑了笑，又说，“傻meimei。” 她还是不说话，她感觉jiejie的眼光很犀利，jiejie能够看透她的心事，她不敢抬头。 “睡吧，”jiejie站起来，“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那你呢？”她问道。 jiejie毫不在意地笑，“这里有的是房子，赶紧睡觉吧。” 她担心的跟上去，想送送jiejie，但是jiejie阻止了她，让她赶紧睡觉。 屋里的炭火很暖，火盆里偶尔传出“荜拨”的火炭破裂声。 洗好的头发很快就干了，她坐在床上像个小女孩一样一下下玩自己的头发。 jiejie在难过。 jiejie难过了。 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下午来时看到的那个驼背的背影……然后又是jiejie若有若无的悲伤。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她要怎么办？ 直接问jiejie，或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被jiejie留下来服侍她的菊儿催她睡觉，她方才熄了灯，躺在床上，胸口的那枚白玉扳指咯在皮肤上，感觉无比的炙热。 她闭上眼，逼自己忽略心里的不安，沉沉地睡去。 不过是几间屋的距离。 仍然有一个暗格，只是这暗格的钥匙不再是那个扳指。 暗格里透出光来。 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进了屋子，毫不犹豫地拉开暗格的门。 “谁？” 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警觉地抬起头来。 一张凹凸不平的丑陋的脸庞在凌乱的白发底下露出来，在幽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像个魔鬼。 “啧啧……”女子似是无意地笑了笑，“看了漂亮的脸蛋再来看你这张脸真是……” 地上的人握了握拳，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如果站在一起不知道会是多鲜明的对比。”女子又说。 男子全身都紧绷起来，但是仍然没有说话。 暗格里没有椅子，自从背坨了之后，这里就再没有椅子了，他喜欢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卑微地把自己拱起的背藏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