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杀意顿生
“嘿嘿,我说的没错吧!”人群中那个声音道。 “你是怎么猜到的?你认得那个小胡子么?”一个人问道。 “这个么,我自有妙法!” “卖什么关子!信不信我一拳打晕了你!”一个颇是健硕的汉子喝道。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我认得那个小胡子,就住我家隔壁。那小子天天苦练剑法,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啊!”那个壮汉说着捋起了袖子。 “而且有一天我好像瞧见北辰大人去过他们家。” “嘘——你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大人对那小胡子有私授么!你胆敢这样诬蔑大人!”一个小个子说道。 “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行了吧!反正是你们非要我说,如今说了你们又不信。可不管你们信不信,看看看!那个长胡子输了不是。这一下他可没有开阳使的命喽!” “嘿!你这么有妙法那你来算算,这小子最终会成为哪一任镇岛使?说对了我请你喝酒,说错了!嘿嘿,别怪我的嘴巴子不认人!”那个壮汉紧了紧胳膊,爆出健硕的肌rou。 “不猜不猜!” “咋了!这就退缩了!得得得,我不揍你就是,猜对了请你喝酒,猜错了你请我喝,如何?” “呵!一碗酒算个啥!”那人脸上满是不屑,“比武这种事情哪有个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那七兄弟的本领原本相差的并不多,尤其是岳吟霜,林落尘与方展图三人,压根就是伯仲之间。 “只不过那岳吟霜膂力过人,最耐得苦战,百十来招他们仨是分不出胜负的,要论高下非得是三百招以后。传说那岳吟霜与林落尘有一回愣是打了五百多招才以林落尘体力不支而告负。” “哈,对对对!这个我还真是听说过。”那个壮汉点点头,“不对啊!我要你猜那小胡子的座次,你拉拉杂杂扯出那三人做什么?” “你这人空有一副骨架子,动动脑筋啊!”那人说着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你还不明白么?一招打败梁墨髯,恐怕这天心岛上只有北辰大人可以做到,岳吟霜怎么也得拆到十招开外。 “按着这个来看,那小胡子定然可以打败岳吟霜,不过么!那姓岳的也不是浪得虚名,平日里苦练比谁都要勤,加上这过人的膂力,你没听过一力强十会这个说法么?所以鹿死谁手可真是不好说呢!你要我猜,我拿什么去猜!” “呃……听你这么分析倒是有理。”那壮汉虽然粗莽可倒是颇能明辨事理,“好吧!咱就看个热闹,这酒是喝定了,大家图个痛快不好么!” “这么说就对了!继续看继续看,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着众人又将目光投入了场中,此刻除了岳吟霜之外其余的五兄弟已然先后将各自的对手击败。五人站定将佩剑收入鞘中,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大兄长。 只见岳吟霜似乎每一招都有所保留,且剑法分明有些凌乱,与他对敌的乃是一个有些面熟却完全喊不上名号的无名小卒,在他们看来岳吟霜只要尽力战胜他不会超过十招。可如今两人拆了已经将近三十招,依旧相持不下。老二林落尘冲着身旁的老四吴泰文低声道:“泰文,你看老大这是怎么了?” 吴泰文摇了摇头:“大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小子我以前遇到过,在我跟前压根走不过十招,以大哥的功夫,原本五招就可以解决了他。怎生拖延如此!” 梁墨髯此时已经缓过了神,听闻老二与老四在那里窃窃私语便与一旁的老五与老七一道凑了过去。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却丝毫理不出半分头绪。 “三哥!”梁墨髯冲着方展图低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成天扇你那把破扇子!”梁墨髯此刻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已经浑然顾不得兄弟间的长幼尊卑。 那方展图乃是七人中最善智谋之人,平日里总喜欢带着一把折扇,也不知这里头有什么特殊的名堂,因为从来只见他优哉游哉地在那里扇着,不论之前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大战亦或是之后将要面临何等可怕的妖魔,似乎他永远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如今也不例外,只见他双眼死死盯着岳吟霜,摇着折扇一语不发,任由身后四兄弟在那里低语仿佛浑然不觉。此刻听得梁墨髯出言责备,心里明白他此刻的愤懑倒也并不介意,回身冲着四人笑了笑:“大哥是在防着那小子!” 四人顺着方展图扇子的方向看去,就见对面那几个落败的人群中谢劲松正双手交叉胸前,双眼一刻不离岳吟霜的身子,时不时身子还会微微颤动,嘴里念念有词,时而嘴角还会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谢劲松?”梁墨髯似乎有些不解。 “我明白了!”林落尘点了点头。 “二哥,到底是什么?”梁墨髯一把拉住了林落尘的衣袖。 林落尘与方展图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林落尘开口道:“那个谢劲松邪乎得紧。之前一年多籍籍无名,今天突然间一招将你击败。如今只要老大战胜了那个小子,那谢劲松便会加入这最终的决战。他此刻看着大哥的眼神,恐怕是要将大哥的一招一式尽数记在心里,并且能够找到大哥的破绽。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小子所觊觎的便是那镇岛使的头把交椅——天枢使!” “怎么可能!”吴泰文还不待梁墨髯开口便急急接话。 “若非如此,大哥为何这般战战兢兢。你对大哥还不了解么?他对于敌人的眼神总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直觉。我想在谢劲松那小子打败老六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凝视。老大如今这样拖延,无非是想搅乱那谢劲松的判断,你看老大已然二十多招没有使出他的看家本领,完全是与那小子周旋。老大膂力过人,再有十来招那小子定然体力不支,届时取胜又有何难呢!” 方展图用折扇敲了敲掌心:“老二说的不错。你们看,此刻那小子的步法已然凌乱,显然已是气力不济,不出三招大哥便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与岳吟霜对敌的那人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顿时身前留出了一大片破绽。 岳吟霜正如那林落尘所猜测的一般,从一开始便觉得被一双烈焰一般的双眼给死死地注视着。依靠自己的直觉不一会儿便发现了角落里的谢劲松,他将梁墨髯击败的那一招自己看得分外明了,当时已经惊愕非常。 此时又被他这样地凝视着,心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这小子准备与我对敌么?不对!按照此次大会的规则来看,这小子极有可能还要再过一关,而他此刻却对于场中其余的兄弟视而不见单单注视着我,难道他竟有如此的自信可以轻松击败其余几个弟兄么?哼!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岳吟霜并非是个急躁之人,从本性上来说也颇是宽厚,并且在那群被北辰所选中的弟子之中没有人可以赶得上他的勤苦。 他的资质也可说得上是百年难遇,超凡的悟性不说更加可怕的是他过人的膂力。故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然成为了弟子中的第一人,第一次的比武小会之上力压群雄,无人可以在他跟前走过十招,这令北辰也觉得十分意外与惊喜。 不过岳吟霜每日的苦练最终给他的容貌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变——苍老。一个月前他俨然一个翩翩美男子,不出两个月鬓边已然全白,鬓角更是垂下了两绺白发,虽说眼角的鱼尾纹还不算太过惹眼,可这一转变最一开始着实让这位颇是看重自己容颜的美男子感到心灰意冷。 没几天,那个平易近人的岳吟霜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待人也变得极为冷淡。 可不料这一来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族人对他的尊敬仅次于北辰。因为那北辰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孤高的感觉,并且留着一头瀑布般的雪白长发,岳吟霜苍老之处颇与北辰又几分形似,变得寡淡之后又多了几分神似,加上在族中无人可及的剑术,最终为他赢得了那个出人意料的地位。 不久以后岳吟霜听说了这个消息,起初颇是觉得有些无奈,但当他渐渐习惯以后也便不再去介意,毕竟受到众人的仰视总还是一件颇为快意的事情,只要你自己有着足够傲人的资本。
而对于比武大会这件事,岳吟霜从一开始便觉得这天枢使非自己莫属。林落尘与自己鏖战五百回合自己才以膂力取胜那已然是一年前的事情,这一年中他凭着自己更为勤苦的修炼如今已然让二弟在自己跟前走不过五十招。林落尘等人明白这一点,所以至今没有人想要去觊觎天枢使的位子。 座次之战最终会有七人入围,如何对阵乃是从族人里挑选一个年高德劭之人,将七人的佩剑先投入一个黑匣之中,蒙着老人的眼睛让他从匣子里任意两两挑选,最终选出的那柄单剑的主人则是首轮轮空。 这法子看似挺公平,不过明眼人都明白其中的暗门——这七兄弟的佩剑各有精巧不同,凭谁看上几眼便可轻易分辨,尤其是岳吟霜的那柄重剑,且不论外型的大小单是这份重量便不是一个普通练家子可以轻易提拿得起,况且他们七人的座次在族人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故而不论是寻着哪个“年高德劭”,相信对于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如今岳吟霜心里所想的也正是这事,在他看来那谢劲松真的要和自己比试必然还会先与自己的一个弟兄过招。虽然也有可能会遇着比梁墨髯更不济的老七仇胜云,可纵使是那样也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多少窥探一下谢劲松的底细,只要老七不至于如老六那样被一招击败。 岳吟霜心里盘算着,手上始终采取周旋的策略与对面那个小伙子拼斗,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在此刻露出任何拿手的绝技。这一来却着实让他束手束脚,许多自然而然的招式须得硬生生给扭转回来,弄得自己颇不自在。 三十招之后岳吟霜终于烦躁了起来,又是十余招他已然有些恼怒,心中突然间腾起了一股子浓重的杀意,不过他的理智始终强压着这团时刻便会燃爆的怒火。终于眼前那小子体力已然跟不上,脚下一个踉跄身前露出一大片破绽。岳吟霜突然间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猛地跃在空中挥起手中的那柄重剑照准那小伙子的顶门劈将下去。 这一下着实让兄弟几个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包括方展图在内:他们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大哥的眼神竟会变得如此可怖。 那小伙子见状也已然快要吓晕,眼睁睁地看着重剑就要将自己的脑袋切成碎片。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下清脆的利剑出鞘声响,继而“当”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小伙子的身子之外不知何时覆了一个薄薄的冰罩,形如半个鸡卵,那柄重剑狠狠地砍在了冰罩之上却再也难以前进一步。 岳吟霜只觉得虎口一阵酸麻,定睛一看已然明白这是北辰大人施以援手。顷刻间惊出一身冷汗,偷眼瞧了瞧神坛北辰大人似乎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谁也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招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想要收剑回鞘,岂料竟发觉自己的这柄重剑被生生给冻在了这层冰罩之上,里头的那个小伙子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瞧着自己头顶之上一尺远的地方悬滞着岳吟霜的那柄重剑,剑锋依然向着自己的脑门,“噗通”一下,双腿瘫软坐倒在了地上。 岳吟霜使出七成劲道,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冰罩的束缚,暗暗埋怨北辰大人让自己当着众人面出了丑,正当他想要使出十成劲道之时那层冰罩倏然间便消失不见,其时他正在奋力向后拔剑,弄得一个趔趄险些仰面跌跤,所幸他的功夫与临阵应变也着实了得,借着这后仰的劲道身子一纵,右手顺势向下一翻,精准地将重剑收入了背后的剑鞘里,自己也一个后翻稳稳地站回了自己的兄弟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