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报复
玄风渐进时的清风渡人,其效用与玄风初成时的清风渡人,其作用几乎是相同的,只是效果及威力更大。若说初成期是起一风而灭数凡人,渐进期则时起一风而灭数金丹以下的修者。凡人与金丹以下的修者,自然是天壤之别。便是再小的修者,也是抬手间可灭凡人,而抬手间灭修者,虽然彼此有有境界之差,但也是极厉害的人物了。再至玄风渡厄期,则不仅仅是杀人,风乍起,甚至能直接灭人神魂,使人在举手之间便灰飞烟灭。只是除了创此掌法的那位上古修者之外,后来所修此掌法的修者因为各种原因,大都止步于渐进境,无一得修大乘。 再有怒海卷涛,渐进期便可绞灭神魂,只是耗费玄气颇多,到渡厄期则可抬手间绞灭神魂,不需耗费太多玄气。更有心如止水,渐进期所耗玄气便少一些,只是效果时间更短,到渡厄期便无此限制,更是有“渡厄入梦”之效,届时可将静心之境加诸对手身上,使之入得使用者所筑之梦,甚至可能一梦不醒。 不过凤茗此时才是筑基修者,只能修习初成期的清风渡人与怒海卷涛。 便见她识海里一片茫茫海域,她独立海域之上,脚下并无支点,竟像是御风而立的。 时而感受到清风拂面,带着海的腥咸味道,说不出的清新,天与地,与远山,与日光,皆入眼目。时而又是狂风暴雨,带着怒火的海浪冲天而起,这浪覆灭大船、旅人,覆灭一切生机。 而恍然之间,她又入花谷香海。视线所及,皆是雨露香风,她不由自主地俯身伸出双手,手触及那娇嫩的花朵,便感受到一种柔软而坚韧的力量,那是一种向上的力量,从巨石之下坚强发芽、伸展,终于吞噬了巨石,成就自身。这岂不是就像修者与天争命,在天道之下,度过一切苦难,而终究成就于天,得成大道。 漫天花香之中,有微风轻轻拂来,将香气送入鼻中,香味沁人心脾,叫人不饮自醉,恍然又有大风卷地,北天白草尽折,而群花不败,群露不离。 这其中自有一种超然的况味,叫凤茗不觉沉醉,时而又忽然惊醒,一醉一醒,正合了万般因果,一饮一啄的境界,而后她伸展四肢,轻松地,放松地伸展,仿佛胁下生了双翼,她仿佛在无拘无束的天地里自由翱翔。 忽而丹田一阵清明,带着超然的温暖,漫入全身,那自己不记得的心法在身体中自行运转,从任督二脉自三清六腑,这温暖游入丹田,仿佛遇上了什么不得推开的障壁一般,这障壁挡着这股子温暖,似乎这温暖太炽热,将会烧化了它一般。然而这温暖又岂容它阻挡,不过刹那之间,这温暖已经带着无上的华光,重重灼化了那一层障壁。凤茗身上原本凝滞的xue窍一瞬打通,从此便脱离筑基——开光境就此而成! 此时凤茗睁开眼睛,她周身的玄气漩涡已经散去,从窗棂上透进一道光,恰照到她脸上,显得那张本就极好看的脸更加动人。她舒展身子,走出屋子,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下。她站在院中,又演练一遍玄风掌的轨迹,此时不同于她入定之时的演练,乃是以rou身演练,模拟玄风掌之痕迹。以rou身锤炼,是为了让她更加强对玄风掌的理解,同时也是因为,这一套既是掌法,便是要以身入法,所谓以身入法,便是要淬炼筋骨,使得自己身体更强,强到能经受住这霸道的掌法。 将掌法招式演练数遍后,她行到母亲屋子里,与母亲一起用早饭,饭罢又接着练习,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刻苦。 三日后,成人典礼。 凤家是大家族,成人典礼虽只是小会武,来人却也甚多。会客厅中,新鲜瓜果摆了一盘又一盘,美酒不住地飘香。因着是年轻人的小会武,所以凤家的长辈们来得并不多,只有几个长老留下监督是否有故意伤人的情况。说是监督,其实不出人命,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厅里的年轻人自行寻了各自的玩伴,便坐在一起三三两两聊了起来。还有些刻意去巴结奉承的人正在厅里各处知名的人那里游走,整个厅里尤其数凤嫣然周围聚的人多。凤茗没什么朋友,只是为了与凤嫣然的赌斗而来的,也不屑于去巴结逢迎谁,只拣了个角落坐下,等待着凤嫣然按捺不住来找她。 凤嫣然本以为凤茗会来找她,是以一直同周围逢迎她的人谈天,做出一副全然融入了谈天氛围的模样,谁知道谈得她都口角舌燥了,凤茗还是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凤茗看起来风姿翩然,只是坐在角落里,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韵味,这不禁又勾起了凤嫣然的嫉妒之心,她忽而想起来父亲在前几天对她说的话——“嫣然,你如今既然已经是三皇子妃了,就不比在家里,行事更要谨慎着点,你为了一时气愤,便做出这样的事,你可知外面的人会怎样看你,你可知这样又折损了我凤家多大的颜面?” 凤世行的本意是这等眼界如此之小的事凤嫣然本不必做,即使要做,也要暗里去做,哪能像这样直接就暴露在外面,这岂不是给了人可乘之机?只是他并不知晓他这个女儿一碰上凤茗的事情便会嫉妒心大作,把什么意思便扭曲起来,于是凤嫣然此刻的想法便是——若不是因为凤茗,父亲断然不会这样说她,所有的事情都怪凤茗,凤茗是必定不能入她的眼的。 不仅如此,凤茗的存在……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存在。 那时候她虽然还小,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府里那景象,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大火,火势虽大,却十分奇特,只是兀自燃烧着,却并没有烧到任何东西。她觉得奇怪,伸手想碰一碰那火,想取来一些请家族里的大师为她炼制成法宝,还未伸手,只是才有了这一点想法,她手上便被灼出了一道伤痕,那灼伤的疼,比之粉身碎骨还要痛苦百倍,而且她喊不出来,意识还十分清醒。她只能僵立在当场,忍受着那无法忍受的疼痛,直到那场大火渐渐殆尽。那疼痛的感觉消失,她正觉松了一口气,便见到凤茗的母亲房间里金光大盛,神圣无比。那金光十分好看,却刺痛了她的眼睛。而后凤茗便出生了,一出生身体里便有着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凤嫣然当即就认定,凤茗定然是上天派来克她的存在。 她的母亲刘梦兰封住凤茗的经脉是不假,但并不是因为什么忌惮凤茗,即便凤茗成为这个家族被看重的人物,也不影响她的主母地位与女儿的嫡女地位,她之所以这么做,在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凤茗的存在让凤嫣然受到了伤害。母亲皆是要护着自己的女儿的。只是虽然封住了凤茗的经脉,却不足够叫凤嫣然解恨,于是这数年来,只要她在,她从不会停止对凤茗的“报复”。而最近她却发现,凤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甚至叫她又觉出幼年时候那种威胁感,她心中嫉妒与恐惧交织,只想迫切地除去凤茗,一边又不想让凤茗就这么轻易地死,她更想好好侮辱凤茗一番,让她在屈辱中愤恨而死。
凤茗不来寻她,她怀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然是要寻凤茗的麻烦。这样想着,她故意觑一眼凤茗所在的方向,对身边的人笑道,“你们可看见了那边角落里的人?” “看到了看到了,三皇子妃,那是谁呢?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她?”当下就有明白凤嫣然意思的人跳出来接凤嫣然的话,其实这人也知道凤茗是凤嫣然的meimei,只是因为凤嫣然不待见她,这人便也顺着凤嫣然的意思贬低她。这样的成人典礼每年都会有一次,这人说没见过凤茗,便是否认了凤茗的存在,便是说凤茗从前连成人典礼也不敢参加,是个毫无实力的。 凤嫣然见有人能顺着她的意思附和她,自是满意,便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那个是我的meimei,嗬,脾气可大着呢!” 她这样说,便是比之前那人的意思更恶毒了。之前那人只是说凤茗是没实力才不来这成人典礼,而凤嫣然这样一说,意思就是凤茗是因为脾气大才不来这里的。试想,这样一形容,凤茗可不就成为了一个脾气大又没实力的人了吗? 只是这样恶毒的修饰放在一个不受凤嫣然待见的人身上,旁人也是不觉得有什么的。毕竟凤嫣然才是现在凤家最有前途的人,即使知道凤茗不是这样的人,也抵不住他们去附和着凤嫣然去说她的坏话。 “三皇子妃这样知书达理,怎么会有个这样的meimei?” “就是就是,我若是有这样的meimei,真是要捏死她,也是三皇子妃气度大,才能容忍她?” ……诸如此类的话,在厅中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