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老者的灵魂
好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那佝偻着腰身的人突然扭头看向了我。他不看倒还不要紧，这一看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的血液顿时像被突然抽走了一样。 戴着眼镜，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苍老的脸，上面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皱纹，看起来有些像猪鼻子上的皱褶。只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几分面熟，我终于明白这眼熟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这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佝偻着身体的老人，不是我刚刚在相框里看到过的那位老人又会是谁？甚至就连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和照片上那张全家福里的一样，让我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一旦想通这老人竟然是鬼，透骨的寒意立即从身体内部生出，让我不住地打起了冷战，双腿也软得像两根面条，根本无法支撑起自身的重量。此刻的我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心只盼望张静和胡文江能够赶快出来替我解围。 老人的鬼魂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我，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木屋的房门才终于被推开了，而那老人的灵魂也仿佛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咦？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先推开门的是张静，胡文江紧随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动在被人窥视，张静和胡文江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又若无其事，我却紧张得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努力张开嘴唇，我却只能颤抖地发出一个简单的音阶。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为什么抖得厉害？”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张静急忙将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奇怪啊，也没发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我没事。”努力挤出了三个字来安慰张静，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相当难看。 “你是不是刚才一个人遇到了什么？”眼中突然闪过警惕的光，胡文江看向了我。也许是碍于男女生之间的差别，他并没有像张静一样对我做出任何过分亲昵的举动，但目光里倒也满是关切，让我不由心头一暖。 “没什么，时间要来不及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来自同学的关切给予了我以力量，终于不再有发音上的障碍，我回答了他们二人一句，就立即转身掉头，向来时走过的那条小路走去。 “奇怪，她这是怎么了？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虽然没有回头，但我却依然可以听见张静对胡文江在我的背后这样窃窃私语。 “她说没事就没事，也许有什么事她不好意思说也不一定。你也就别再逼问人家了。”笑着开了一句玩笑，胡文江像是有意想要岔开张静的话题。 不想和张静解释，我一来是怕他们两个不相信我说的话，二来则是不想吓到他们。虽然已经有了几次见鬼的经历，但我却并不能保证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我所想象出来的幻觉，所以我才宁可选择保持沉默，也不想被人当成异类或是傻瓜。 大概是因为我的表现异常，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像来时那么轻松，而是多了几分压抑和凝重。心事重重，我也顾不上什么气氛不气氛的，只想赶快找个人多的地方，好好驱散一下身上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走的是来时所走过的那条路，沿途该看的风景又都已经看过了，所以我们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赶了回去，成功与“大部队”会合，也彻底没有了要写检查的危险。 始终还是觉得我隐瞒了什么，张静虽然几次三番想要套我的话出来，却终究还是没能得逞。本想问问她和胡文江单独在屋子里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感觉到正被人窥视，但担心会被她听出门道，我终于还是忍住了没问。 在返程的巴士上，我完全没有了来时的那股子精、气、神，只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迫切地想要谈恋爱，任我怎么分都不能把它们两个分开。 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强打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以免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可尽管如此，脑子却像是锈住了一样，木木的不听使唤，让我不住地打起了呵欠。 “我说啊，你怎么好像毒瘾发作了一样？从刚才起到现在，你有没有数过自己到底已经打了多少个呵欠？”大概是看我久久没有什么像样的回应，张静不满地碰了碰我的手肘。 “毒瘾？拜托……你认为我真的会有钱去吸那个东西？”张静的话让一直处于萎靡状态的我多少恢复了点精神，睁大眼睛回了她一句。 “是啊，虽然我也知道你应该绝对没有抽得起那个的经济实力，但你的表现实在是很可疑。刚才就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这会儿又呵欠连天、精神萎靡，让我想不联想到那个方面去都难。”撇了撇嘴，张静理直气壮地回了我一句。 “那也不能一下就联想到那方面去吧。看你这么懂行，难道是有经验不成？”张静的表情让我觉得想笑，忍不住反过来打趣了她一句。 “话不可以乱说，我才没有过那种经验呢。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一件事。”神秘兮兮地看了我一眼，张静把嘴唇贴在了我的耳边。 “我听说啊，晚上十二点以后，在文化宫旁边的小巷子里，就有卖那种东西的人。你知道四班的班花温泉吗？就是她告诉我的。” “啊？真的？卖那种东西不是要被判刑的吗？”只觉得有些人虽然和自己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但却完全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我惊讶地问了张静一句，人也顿时精神了不少。 “谁知道呢？反正她说有卖，应该就是有卖，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买过。”咬了咬嘴唇，张静对我眨了眨大眼睛。 “既然这么懂行，看来应该是买过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不能乱讲，就当她没买过好了。”小心地看了一圈，确定应该没有人听到我和张静的悄悄话，我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