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谈天
“爸，你看我像不像是只勤劳的小蜜蜂？”边提着袋子向厨房走，我边向父亲大人卖乖讨好。 “小蜜蜂？我看你倒像是只大苍蝇。”轻轻撇了撇嘴，父亲大人取笑着我。 “大苍蝇？那么恶心的东西……为什么啊？”本来想要邀功请赏，我却没想到父亲大人竟然会这么说我。 “当然像苍蝇了，哪儿有好吃的，哪儿不干净，就喜欢去哪儿。”大概是自己都觉得好笑，父亲大人边说边笑出了声。 “别人这么说我也就罢了，哪有父母这样说自己子女的？”听父亲这么一说，我嘴巴立即撅起老高，不满地将那堆大大小小的口袋一股脑儿都放在了餐桌上。 “有些口袋不怎么干净，你怎么就那样放在餐桌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我的身后，母亲尖着嗓子叫嚷。 “那么多口袋，我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啊。”忙着诡辩了一句，我迅速逃出了厨房。 才刚逃出厨房，我就看见锦瑟仰着脖子，用它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哼，你也笑话我是不？”对锦瑟勾了勾脚尖，我有意去吓它。满意地看到狐狸小跑着逃开了，我的心情迅速好转了许多。不管是妖精也好，妖王也罢，只要在我父母的面前，锦瑟就得由我欺负，而不敢显露出原形。 抓住了这一弱点欺负锦瑟的我虽然有些卑鄙，但想想他平日里也没少欺负我，我那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一点点负罪感也立即烟消云散了。 等到欣赏完了母亲今天的“战利成果”，又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大餐”之后，我突然再次想起了那个中午曾向我询问过时间的少女，或者说是女鬼。 “我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助到鬼魂，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从被困住的地方解脱出来？”知道觉得疲惫的父母二人已经回自己的房间睡下午觉去了，我和锦瑟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地一再压低音量。 “有啊，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就得了？”刚才也蹭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加上之前还偷吃了不少排骨，此刻锦瑟正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下的团垫上，晒着他那圆滚滚的白肚皮。 “那……如果我去告诉她，她其实已经死了，是不是她就可以从此获得解脱了？”原本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听到锦瑟这么一说，我立即一个打滚，从床上翻了起来。 “你要是非想要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可能会有两个结果。”无精打采地看了我一眼，锦瑟刚刚半抬起的头又倒在了垫子上。 “两个结果？还有什么结果？”听锦瑟这么一说，我急忙走向了他，蹲下去伸手摸了摸他那鼓鼓的肚子。 “你这算是在非礼我吗？还是在占我的便宜？”大尾巴不满地扫了扫我的手，锦瑟却依然躺在垫子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此时的他看起来哪里像只狐狸，分明是一只懒猫。 “我哪敢啊？你先告诉我，还有什么可能？”收回了自己的手，我看着锦瑟那双舒服地弯成了两道弧线的眼睛。 “一种可能自然是像你预料的那样，当然也可能与你所预料的完全相反。”眼皮都懒得张开，如果不是听见他正在对我说话，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如果你所说的话不能被鬼魂接受或信服，那么他们就会发怒，而发怒的结果不是会伤害你，就是转而缠上你。”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锦瑟忽然微微张开了眼睛。 那双正发出幽幽绿光的眼睛看起来诡异而可怕，让我想起了什么时候在电视里看过的，潜伏在幽暗的深潭中的鳄鱼的眼睛。 “那……那岂不是很不讲道理？”也不知道是因为锦瑟所说的话让我产生出了恐怖的联想，还是因为锦瑟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骇人，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伸手扯过了一条薄毯围在了身上。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根本就不讲理，你还能指望他们死了之后突然变得懂事了不成？”张开嘴龇出了一口好似匕首般雪白的尖牙，锦瑟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笑。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撅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转了转眼珠，突然沉默了下去。 “怎么？你对那个灵魂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我才说，你这个人就是滥好心。”重重叹了口气，锦瑟从垫子上站起身来，缓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怎么能说是滥好心？上天还有好生之德呢。”锦瑟那懒散而漫不经心的样子莫名让我觉得有些恼怒，不由提高音量回了他一句。 “可你不是上天啊。”脸上露出了一个好像在说“我可不打算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锦瑟眯起了眼睛。“就说最接近神明的魔君重墨好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酷无情的家伙。” 说到这里，像是突然勾起了心头的怒火，又像是被触动了逆鳞，锦瑟猛地张大了那双金绿色的眼睛，满是怀恨地看着我，倒好像我就是那罪魁祸首重墨一般。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封印了你的妖力的人又不是我……”被锦瑟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我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重墨，也知道你没有那个本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记微小的“哼”声，锦瑟团成一团，将鼻子插进了自己那蓬松的大尾巴里。 “说真的，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妖力即便是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吗？”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和锦瑟谈过关于他的隐私，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回是不是有些太多管闲事了？ “就算我不愿意，难道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成？”听我这么一说，锦瑟抬起头来看着我，金绿色的眼睛像是燃着的妖异的焰火。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上你……”感觉自己应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低下头，真诚地对锦瑟道了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