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因

    卫峰艰难地站起来，决然地擦掉嘴角的血水，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缓缓转身，凝视巨蟾背上的狄老。我拼命的逃，就是要甩开队员们，将你引到足够深的地方，给我们沟通感情制造独处的机会。从现在起，这种无聊的单方面攻击该结束了，到了我反击的时候。甩了甩肩膀，浑身是伤的卫峰情绪激昂起来，黑色的双目里两缕战火熊熊燃烧。

    只比他脚踝高的幼狼，站在他身旁，转动细小的脑袋偷偷望了他一眼。感受到脚畔的异动，卫峰也低头看去，与幼狼四目相对，他的瞳孔渐渐变大，颤抖着嘴唇无法言语。这头狼的目光与哥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带着慈父般的关爱，怎么会这样？不由自主地，一声‘哥’脱口而出。

    幼狼发出两声悲凉的低鸣，脑袋耷拉下去，双目湿润。片刻后，它抬起头，眼中的慈祥消失，充满杀意地盯着巨蟾。卫峰也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哥已经死了，一头狼的眼神不过凑巧和哥的眼神相同罢了，它怎么可能是哥。没有追究和细想幼狼的来历，卫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生元丹，戏谑地望着狄老，仰头吞下。

    一人一狼身上几乎同时爆发出惊人的灵力，带动空气卷起阵阵狂风，呼啸林间。

    狄老见到强大的灵力从幼小狼体内爆发出来，浑浊的双目眯成一条线，舔了舔嘴唇。从体型看，此狼刚出生不久，却爆发出堪比成年三眼狼的灵力，非同一般，如将它炼制成宠兽，用心饲养，无疑会激增我的实力，让我狄家的影响范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余光瞥见一旁的卫峰，见他灵力也很雄厚，狄老冷冷一笑，那幅画果然在他身上，不然一月前还体弱多病、如同废物的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修炼出灵力，并且拥有堪比三年期灵师的实力。只要将那幅画交给神秘人，得到被赐予的一阶上品灵器，我将无敌于虎狼山众村落。

    一念及此，狄老双目炙热起来，脚尖在巨蟾背上勾画几笔，硕大的巨蟾再次张开巨口，白色的长舌朝卫峰射去。

    卫峰手印变幻，快速聚集四周草木内的木属性灵力，凝成三倍于手掌大小的青色掌印，手臂一震，掌印推出，轰在射来的长舌上。震动沿着长舌传入巨蟾口内，巨蟾眼神一滞，长舌缩回一半，无力地拖在地上，张着嘴巴痛苦地呱呱叫。

    狄老眉头皱起，看着卫峰又吞入一颗丹药后，灵力再次暴涨，顿时明白过来，他在吃临时提升灵力的丹药，此种丹药贵重无比，凭他一贫如洗的家底半颗都买不起，丹药不知从何而来。正常人吃一颗就是极限，他一分钟不到的间隔，连吞两颗而生龙活虎，非普通人可以做到。更刺激人心脏的是，卫峰微笑着望着他，故意放慢动作，又吞了一颗。

    吃了三颗，三倍灵力提升而未暴体而亡，此子有些可怕。见卫峰淡然的微着，狄老感到一丝寒意。脚一蹬，正在痛苦中的巨蟾身体猛然颤动，随着狄老灵力从脚下传入它体内，巨蟾快速缩小一半，白色的舌头出现黑色条纹，于它口中伸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舌头朝卫峰探了过去。

    提升三倍灵力后，卫峰充满自信，抬手拍出一掌，舌头点在他掌心，坚不可摧的力量沿着手臂传来，他整个人倒飞出去，于半空中喷洒出一口鲜血，重重地砸落在一块巨石之上。还未来得及站起，舌头再次点来，作用在他后背，在地上砸出一颗深坑。

    舌头攻击速度奇快，小鸡啄米一样，根本不给卫峰起身的机会，每次攻击过后，他都要吐出一口鲜血。狄老冷笑地望着这一幕，区区一阶下品灵师，即便提升三倍灵力也绝非我敌手，你必死无疑。

    卫峰心中骇然，在承受反复的攻击下到死亡逐渐临近。咬了咬牙，他再次朝放置生元丹的衣兜摸去，从里面取出一颗丹药送往嘴里，未及入口，来自巨蟾的攻击震动得他连捏住丹药的力气都没有。如果能冒险提升到四倍灵力，或许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可雨点般的攻击让他根本无法吞食丹药。

    幼狼半蹲着，浑身毛发竖立起来，眼见卫峰气息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轻飘，幼狼半睁半开的第三只眼内流出一道鲜血，忽的那只眼完全睁开，一道滂沱的黑色灵力自眼内飘出，幻化成一头巨大的狼影笼罩在它身上。幼狼后撤一步，双腿用力，巨大狼影随它一跃而起，盖到卫峰身上，承受巨蟾的攻击。

    卫峰抓住难得的喘息机会，吞入第四颗生元丹，罔顾撕裂般的疼痛，催动生元丹的力量，将灵力提升到四倍。幼狼慈祥地对他一笑，流着血的第三只眼闭上，笼罩身上的狼影消失后，它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卫峰感激地摸了摸它的身躯，跨步朝巨蟾走去，拍出一道又一道掌印，将那舌头打得蜷缩在口里不敢伸出。

    提升四倍灵力而不死？这怎么可能！狄老打量怪物似地看着大踏步走来的卫峰，巨蟾已非此刻卫峰敌手，节节败退，承受数十道掌印后，双目一翻，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身为驭兽师的狄老，宠兽一死便几乎没有战斗力，卫峰一跃而起来到他身前，拎小鸡一般将他从巨蟾后背抓到地面，扔在地上，右脚踩在他胸口，弯下腰沉着脸望着他。

    狄老奋力挣扎一番，无法逃出，便迎着卫峰的目光，决然道：“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死法，没想过会在今日死于你手里。卫家果然没有一个孬种，全都是好儿郎，你父母是，你哥是，就连你这个病秧子也是。不过你们能如此厉害，还不是依靠那幅画，如果没有那幅画，恐怕你现在还是个普通人。”

    卫峰转了转脚掌，道：“你一直追着我要画，而我身上根本没有画，从出生到现在，也未曾在家里见过类似之物，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狄老瞪大眼珠道：“你们家没有那幅画？不可能，不然你怎么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成为灵师，又拥有如此强的战力。当初那位神秘人亲口告诉我们，你们卫家拥有一件传家宝，那是一件堪比十阶极品灵器的画卷，在专用法诀的驱动下，利用此画能改造人体质，修炼出无上灵术。那名神秘人要求我们帮他找到此画，事成之后愿意给我们一人一件一阶上品灵器。我们由于没有驱动画卷的法诀，就算得到画卷也没有一点用处，十阶极品灵器虽然世间罕有，对我们来说还不如一阶上品灵器好用，我们便答应下来。起先我们偷偷潜入卫家搜查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后来便怀疑那副画在你父母身上，于是在虎狼山设计杀害了你父母。可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画，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直到我听闻体弱多病的你忽然晋级灵师，意识到画可能在你身上，便暗自关注你，寻找下手的机会。“

    卫峰双目眯成一条缝，原来爹娘的死真的不是意外，本来以为是狄老为儿子报仇，才对爹娘下手，没想到另有隐情，竟是为一幅我根本没听过、更未见过的画。等等，我们？难道有份杀爹娘的不只狄老一个？神秘人又是谁？

    卫峰盯着狄老，咬牙切齿道：”当初有份杀我父母的还有什么人？神秘人又是谁？“

    狄老毫不犹豫道：“除我之外，还有永高村周家、青竹村郑家和巨石村曹家。神秘人我从未见过面，都是周家家主与他沟通，替他传递消息。通过旁敲侧击，我从周家家主口中得知神秘人来自青龙域，乃是青龙域顶尖势力止虚宫弟子，除非得到画卷，否则他无法回到宗门。”

    这片世界广袤无垠，按东南西北分成青龙域、朱雀域、玄武域和白虎域，分别镇守着神兽。连绵不绝的虎狼山位于朱雀域，与朱雀域的广袤相比，宛如沙子之大海。

    扭着狄老的衣服，卫峰咬牙道：“你可知神秘人在何处？”

    狄老阴沉道：“想报仇是么？我也想找他，此人未经我许可，掳走老夫貌美如花的女儿为侍妾，至今未放她归来。他的居所唯有周家家主清楚。”无奈地笑了起来：“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呢？你能拿他怎样？”语气颇为凄凉。

    卫峰双目一寒，道：“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两行浊泪自狄老眼角流下，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刺绣放于自己胸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你父母有我的份，但与我家人无关。待我死后，希望你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在大芦村生活下去。”

    迟疑片刻，卫峰点了点头。

    “我后半辈子几乎都在研究这张刺绣，未能参透其中玄机，此物赠与你，当是感谢你饶狄家之恩。”恭敬地将刺绣递给卫峰。

    卫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绣着一尊云雾缭绕的鼎，另有古怪的图案按顺序连接起来，收好刺绣，咔擦一声捏断狄老的脖子。

    杀死狄老后，卫峰心情并不好过，反而愈加沉重。抬头望了望残红的夕阳，起身返回村子。周家、郑家、曹家、神秘人，你们给我等着……

    一番变故，卫峰在队员们的拥戴下当上了猎队副队长，本属于他大哥的灵田也归他所有，算是保住了。他请了工匠，将破败的别院改造翻修，这时候最忙的是徐静婉，几乎全权包揽别院的设计工作，将院子改造成她心目中遐想很久的模样。

    利用别院改造的机会，卫峰重新整理本就不多的家具，并未见到什么画卷，连类似之物都没发现。不甘心的他将几处有埋藏嫌疑的地方挖开，除了意外挖到一坛金币，足足有一千之巨，并未找到期待中的画卷。陆陆续续忙碌一个月毫无所获，他不得不放弃对画卷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