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发难

    杰紧盯着柳光成的双眼，气势完全逆转。

    眼前的这具尸体的确不是李止风。卢比奥接到柳光成的委托之后，找遍了附近多个城市才找到了一具基本符合要求的尸体。但其死亡时间比柳光成要求的稍长，超过了20小时。

    人体死亡后，角膜会逐渐失去透明度。死亡8-12个小时，角膜会出现轻微的斑状混浊，并在接下来的12小时内逐渐变为显著浑浊的状态。

    眼前这具尸体的角膜的浑浊程度与死亡14小时应有的特征相悖，杰凭借丰富的经验与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这一状况。

    马丁见状急忙说道“在死亡后的十到二十四个小时内，角膜的浑浊度变化本身就很难辨别，还需要考虑周围环境的影响，况且还有机体差异，我就曾经……”

    “那不妨我们来做下实验。”杰打开他那只大号的背包，从中翻出一些试剂，说道“只要死亡时间在20小时以内，在眼房中注入试剂可仍呈阳性，如果……”未等他把话说完，柳光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刚才说……跟报告上的不一样，对吗？”怒意浮现在了柳光成的脸上，他手上用的力量也越来越重。

    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又恢复了先前那种诚惶诚恐的状态。“对……对啊，报告上写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10时左右，到现在至多过去了15个小时，而……”

    “为什么布兰登会给出这个报告，你应该明白吧。”

    “多数情况下，联系我们的委托者，便是制造出这些麻烦的人。”杰被抓得生疼，不得不将试剂放回包中，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了，能看到他帽檐遮挡下皱起的眉头。“这些委托人会出具行动中心的批示，我们则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处理。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做事从不问为什么，再说，像这样小的孩子我们之前并不是没有处理过。”

    柳光成这才松开杰的手，说道“针对无法以其他方式处理的安全隐患，需经过不低于三角议会级别的商议才能决定使用处决的方法，这一条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我们Scavenger正是基于这一条而存在。”

    “由于种种原因，这孩子了解了一些组织的秘密，所以我只能将他带在身边，全程都是按照保密规程cao作的。但这孩子被射杀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边，并且马上就要开车回到这个安全屋。我想问问你，这种情况如何算得是无法以其他方式处理的安全隐患？”

    “这……”

    “恐怕你得到的命令并不是那么简单吧，布兰登想让让这个孩子马上消失的原因我不并清楚，但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再次伤害这个孩子。收起你那些药水，你们用化学手段处理尸体的场面我见识过。”

    杰听到这里懵了，立刻解释道“等……等一下，我接到的任务确实是……”

    “抱歉，我不相信你。”说完，柳光成挡在了尸体前。

    柳光成也是孤注一掷。单靠理性的解释已经无法圆谎，只能改用感性攻势转移问题的矛盾，制造一个阻挠检查的动机。

    这时，马丁走上前拍了怕杰的后背，说道“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有些事我感觉也没必要瞒你。你不觉得这个任务有些奇怪吗？为什么会让你来解决此事，而不是专门负责华盛顿业务的莱斯？”

    马丁的这个问题杰也思考过，只是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有时由于任务时间重叠，行动中心会就近寻找匹配的人员顶替任务。但经马丁这么一说，杰感觉确实有些可疑，因为当他用CECD接到这个任务时，除了任务的串号显示是NAOC的系统发布，其余的所有资料均是自PCC传送，这种情况他之前从未遇到过。

    见杰有些动摇，马丁接着说道“如果你能深入的调查一下NAOC的任务委派记录就能发现更多的疑点。我估计你跟我们一样，接到的任务在NAOC的任务清单上的记录都是伪造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说白了，任务是由PCC直接委派的，你最终的任务报告会被直接上交到PCC。”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执行一项对NAOC保密的任务，而我被派来处理的这件案中案，也就变成了一件不在NAOC记录上的任务？”

    “没错。”马丁正色道。

    杰大惊失色，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马丁说的那些话，实际上给杰抛出了一个难题。

    眼前的这个任务，杰既不敢找NAOC核实真伪，又不能让布兰登看出他知晓了任务实际上是由PCC发出的。否则他就会判定为这个任务中的其中一员，只要任务出现了任何差池，他都要受到连带。然而任何一项PCC与NAOC对立的任务，绝对都是大事件。这样的事情，任何组织成员都是避之不及。

    “那这孩子到底是因何而死？柳光成刚才所说，言外之意是指这个抹杀行动并没有经过三角议会，莫非这是执行部部部长的个人行为？”杰越想越怕，他感觉自己应该离这件事儿越远越好。但他转念又想，无论事情是否如柳光成他们所说，他能确定的是这个孩子的生死对PCC非常重要，如果这孩子活下来，今后被PCC发现，还是大罪一件。

    杰的表情阴晴不定，马丁跟柳光成都看出他的犹豫。

    “也罢。”杰好像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马丁笑着说道“是我较真了，抱歉，全当这是一种职业病吧。”

    杰先前之所以发难，纯粹出于他的职业习惯而已。但经他权益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要找出真相，这样才能让他心安。

    单以角膜的异样，不能证明死者并非本人。正如马丁之前所说，很多条件都会使现象出现偏差。杰决定将问题换个角度考虑，假如床上的这具尸体并不是李止风，那是如何做到面貌相同的？

    杰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翻看了一遍报告，示意所有的检查都已经做完，之后不动声色的将报告塞进包中，做出一副收拾工具的样子。

    虽说柳光成挡在了尸体前，但仍然有些空档，杰佯装扭头与马丁说话，趁柳光成放松警惕时，突然从包中掏出一瓶喷剂，转身冲着尸体的面部就是一喷。

    这时马丁跟柳光成都反应了过来。柳光成抬手就将杰手中的喷剂打到地上，并立刻拿起纸箱中的书本驱散了仍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雾。虽说如此，仍有大量的药剂喷到了尸体的面部。

    杰被马丁死死的按在墙上，虽说肩膀感到撕裂一般的疼痛，但他仍扭头看着尸体的方向，期待着他预想的那种变化。

    在药剂喷出的一瞬间，柳光成与马丁都闻出了那股味道，那是slime卸妆剂的独特香味。

    眼前的这具尸体能做的看起来与李止风的外貌几乎无异，确实是因为使用了一部分柳光成的slime易容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