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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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的动作十分迅勐，像是早就有了对策一般。顶点小说从宣布破产，到遣散员工，再到彻底倒闭，一系列连锁反应，在数天之后宣告结束。 该拍卖的全都拍卖了，林家的公司，也从此不复存在了。 简紫铜没有再见过苏明阔，只是在电视报纸里，才偶然见过相关的新闻。 她只是默然，却无话再可多说。 这个周末的早晨在公寓的床上醒来，简紫铜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动。冬日里寒冷，最舒服的就是这样睡上一个上午。哪里也不去，哪里都不用动。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又要继续睡过去。然而手机却在振动，大抵是进来了一条简讯。 她没有了力气，只管自己睡了过去。 等她一个回笼觉醒来，早过了一个多小时。 简紫铜懒洋洋地拿起了手机来瞧，已经是十一点了。 一条未读信息，她点进去瞧。 发信人是苏明阔，那是苏明阔发来一则简讯。 他在简讯里如此说紫铜，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因为是最后一封，所以请你一定要记得看。 简紫铜瞧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她这才起来，将笔记本搬到了床上。裹着被子开机，找到当年用过的邮箱，她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登陆。 原来有些事情，不去回忆，就都会忘记的。 就如同这个密码，如果不去登陆，那也会被遗忘。 这个邮箱，自从当年后，就不曾再登陆过。 打开一瞧那些邮件，还是存在。 果然有一封最新的邮件，是当天凌晨发送的。 简紫铜按了点击，邮件打开了，里面如此写着 紫铜，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一点十分的飞机，我即将离开这里，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天你说的那句话，其实你说得很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现在我不能这样自私了，我必须要担当起责任。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以前我没有对你说过再见，因为你曾经告诉我，再见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所以我不愿意和你再也不见。 可是现在，我要跟你说再见了。 紫铜，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紫铜，再见。 …… 目光定格在那两个字“再见”，简紫铜淡淡一笑，她是如此平静，退出邮件，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删除。 十一点十分，有飞机从机场跑道徐徐起飞。 机舱里，林倩娜靠着苏明阔的肩头，安然地睡了过去。 苏明阔望着渐渐变小的城市，那些过往全都穿越了云层。 在这一刻，亦是对自己做了告别。 有一个叫苏明阔的人，他曾爱过一个人，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今后的生活，陪伴在他的妻子和孩子身边。 真的再见了。 周一早上，秦氏除了惯例的周会之外，也在同时召开了董事会议。 有关于这次收购林氏的计划，动用了大量的资金，却付之东流空手而回得不偿失。 这次的失利，也需要有人出来承担。 一早就收到消息的董事们，齐齐聚到了一起。 顶楼的会议室里，几位董事元老，包括宋嘉行，以及秦孝正都在场。唯独董事长秦启威，并未出席。 高老道，“昱笙，这次的收购计划没有成功，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依照秦昱笙的处事原则，他绝对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的结果，让他们几个叔伯真是大失所望。 “失败就是失败了，判断力还是不够！”安老在旁道。 安老的态度不算太好，显然还在为之前安公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尽管后来妥协站在秦昱笙这边，也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肯默不作声，抓住了把柄就要往下追究到底。 秦孝正却是冷笑，“判断力再不够，总比安老的公子好吧。” 安公子那点点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你……”安老一时颜面无光，被他堵得无话好说。 宋嘉行却是对秦孝正这突然的呛声，感到有些逗趣，他立刻打了圆场，以免越来越僵，“安老，我想笙总会给个交代。” 另外一位董事穆老亦是开口道，“昱笙，你给句话吧，总要有个交代。” 端坐在正位上的秦昱笙，一直都没有出声。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都聚拢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淡定自若，并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忽然之间的安静，众人在等待他的回答。他不疾不徐开口，终于出了声，“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判断失误，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从现在开始，我引咎降职，总经理一职由副总秦孝正胜任，而我愿意退位，重新回金融部任职旧职。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差额弥补。”秦昱笙的声音很低沉，却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禁让人为之错愕，除了宋嘉行。 而秦孝正，则是凝眸不语，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高老只觉得这样不妥当，“这个位置可不是你说能够胜任就能胜任的！” 毕竟秦孝正进入公司没有多久，虽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毕竟年纪尚轻。比起秦家老二秦重孝来，更是少了许多经验。再加上他的性子乖张，不比秦昱笙稳重，也不比秦重孝温煦，这样一个刚刚出道涉世未深的桀骜少爷，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心将公司交给他的。 “还真是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了，总经理的位置，你们秦家三个，一个个轮流坐过去，当这个位置什么？”安老再次出声喝道，更是冷笑，“你这个做老大的，都有失策的时候，秦三年纪这么轻，判断力就更加差了！” 秦昱笙抬眸瞥向了他，“我想判断力再差，也比安公子好一些，安老，您说呢？” 又是安公子，这一句话刺了过去，安老再次中箭了！ 宋嘉行微扬嘴角，眼底有着笑意。 就连秦孝正也轻轻呵了一声。 安老当下是气得一张脸涨红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穆老也觉得不妥当，“昱笙，秦三虽然在公司处理得不错，但是他毕竟经验还少……” 秦孝正并不说话，任由他们在这里判决。 秦昱笙倒是很淡然，“秦三能不能胜任，诸位叔伯也可以监督。之前秦二胜任的时候，给过三个月的考察期，才让各位叔伯放心，这一次也可以考察，如果秦二没有办法让诸位满意，那么三位叔伯可以推荐新人出来，到时候再议。” 几位董事暗中瞧了瞧对方，一时间也没有其余办法。 最终高老道，“好！昱笙，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就这样办！安老，穆老，你们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过这次的考察期，起码要一年！”安老没好气地应声。 穆老回道，“就这样吧！” ************** 董事们纷纷离去，这次的会议也散了席。 待几位元老全都远走，宋嘉行不禁笑着说道，“笙，秦三，你们刚才还真是默契。” 一个拿安老开刷，另一个也是，两人这么说着，就把安老给气死了。 秦昱笙沉默无声，秦孝正则是微微蹙眉，对于这样的默契，显然他是并不接受的。 “怪不得是兄弟！”宋嘉行又是感叹。 秦孝正眼眸骤然一紧，“那不是默契，只是凑巧而已。还有，我和他可不是兄弟。” “是，不是兄弟，只不过身体里面的血液凑巧流着相同的dna而已！”宋嘉行也不和他执着，打趣说道。 秦昱笙凝眸道，“在这一年时间里，希望你不要因为不合格而被刷下来，给秦家丢脸。” 他的话语，摆明了是带了嘲讽和奚落的，秦孝正亦是不屑冷哼，“给秦家丢脸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到时候要是你不行，你知道这个公司，也只有我接手！我就等着瞧了！”秦昱笙正视着他道。 秦孝正被他给激了起来，不甘示弱地迎向他，“那就等着瞧！” 秦孝正只想着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过厉害了，秦昱笙为了一己私利，使得资金打了水漂！今天他引咎降职，虽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可也是他的手段高明之处！只要他没有在这一年时间里坐稳，那么他还是会有办法将他拉下来，几位董事到时候就算是决议要派外人来接手，爷爷那边也不会同意！无可奈何之下，他一定会重新坐回总经理的位置！ “那么笙总，我现在就要去总经办了，也请你去副总办报道吧！”秦孝正撂下这句话，起身出了会议室。 宋嘉行不由得叹息，“笙，你又何必用话激他。” 他们两兄弟，要不要见面像仇家一样。 秦昱笙无动于衷，对于这样的相处，也早就习惯了。 “你现在是打算将三年的时间缩短？”宋嘉行可记得他之前说过的话语，秦孝正想要羽翼丰满独当一面，也是需要磨砺的。 秦昱笙亦是站起身来，“时间问题，是要看他自己。” “也是。”宋嘉行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 总经理和副总的职务降调，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这一次的降调，公司上下倒也淡然了许多。 流言蜚语自然也不是没有，对于这次降调的原因，员工们也是一致认定的。 秦昱笙由于在收购林氏的案子上失利，所以由董事会决定，今此降职了。 只不过，谁也无法去判定，这一次可能也只是暂时。 消息还传出来，董事们对于正总还不是太认可，所以有待观察。 不过，秦昱笙仍换到了副总办，而秦孝正则是搬去了总经办。 秦昱笙带走的唯有秘书小怀，秦孝正这边，张明也跟着他去了总经办。 至于其余人等，没有任何变动。 秦孝正刚刚搬了过去，蒋瑛洁就过来了。因为得知了简紫铜和秦昱笙是恋人的关系后，她有种被隐瞒被怂的感觉。一气之下接连数天都没有来公司上班，好不容易这气头过了，她就过来了。 而且她是来辞职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秦氏早已经改朝换代了！ 经过秘书室的时候一瞧，秘书换了人，蒋瑛洁一愣，“你……你不是金融部的张秘书吗？” “蒋小姐！”张明微笑应道。 “哎？许秘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蒋瑛洁好奇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正总现在胜任为总经理了，所以我也一起过来了。不过，蒋小姐还是没有变动的，继续是总经办的助理。”张明简短地解释道。 蒋瑛洁却听得煳涂，“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才不过几天，怎么那两兄弟就变了位置，完全将她搞晕了！ “张秘书，请你说明白一点行不行？”蒋瑛洁追问。 可是张明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真是难为他了，“蒋小姐，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是董事会决议的。” “那秦昱笙呢？” “笙总在金融部。” “那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是秦孝正？”蒋瑛洁瞧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没错！” “所以我的上司也就是秦孝正了？” “可以这么说。” 蒋瑛洁原本是来辞职的，可现在倒好了，一团乱了，她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推门而入。她刚进去办公室，就被秦孝正给喊住了，“蒋助理！你难道进来都不用敲门？出去！重新敲了再进来！” 什么？蒋瑛洁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个秦孝正比他的那位大哥秦昱笙还要过分！ “不好意思，正总，我是有事情要说……”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敲门进来再说！否则的话，你就不用说了！”秦孝正打断了她的话语，将她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蒋瑛洁这边快气死了，“我是来辞职的！” “出去！” “你……” “出去！” 蒋瑛洁这下没辙了，遇见了一个极品了，她只好退了出去，重新又敲门，“咚咚！” “进来！” 忍着气愤，蒋瑛洁来到了他的面前脱口而出，“我是来辞职的！” 秦孝正抬起头来，一双锐利清冷的眼眸慑向了她，“蒋大小姐是因为知道了某些事情以后，受不了打击所以决定辞职？” “谁受不了打击？”蒋瑛洁瞪着他。 “那天应酬的时候，你看见了他给简紫铜挡酒，你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你还去当面质问了，他也承认了，所以你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就休假了好几天，现在过来就辞职，不是受不了打击还会是因为什么？真是没用！”秦孝正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奚落她。 蒋瑛洁快要疯了，“我为什么要受不了打击！真是好笑死了！” “你不是在追他？现在没有追到，被他给甩了！” 蒋瑛洁咬牙，“我才没有追他，就算有那又怎么样？要你管哦！我告诉你，我可不会这么没品，我才不是嫉妒，也不是什么受不了打击！你不要胡说！” “那你辞职做什么？你一辞职，你家里人难道不会追问？如果他们来问我，我只能这么回答！” “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事实如此！”秦孝正几乎是一口咬定。 “根本不是这样！”蒋瑛洁跳脚了，指着他道，“那我不辞职了！” “好吧，不辞职的话，你是继续留在总经办，还是要去副总办继续你的追求？”秦孝正挑眉问道。 “追求你个大头鬼！”蒋瑛洁想着秦昱笙都承认了，都有恋人了，她还追求什么！ “那么很好，看来你选择留在我这里！现在你可以出去工作了！以后没有什么事情，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秦孝正冲着她命令。 蒋瑛洁觉得自己快七窍生烟了，“你……” 她恨恨地指着他，却又想不出什么说词，最后只能指着他额前挑染的那几缕银发道，“染的什么颜色，难看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蒋瑛洁说完就奔了出去，秦孝正皱了眉。 辞职没有成功的蒋瑛洁，越想越是生气。她又是立刻来到了金融部，找上了秦昱笙。一想到刚才在秦孝正那里，连她这几天休假的原因，都被他给知道了，只认定是秦昱笙告诉他的，就觉得好没颜面，几乎都要被气炸了。 蒋瑛洁道，“秦昱笙！你以后不要对别人说，我有追过你好不好！” 秦昱笙正在批阅文件，搁了笔道，“你追过我？” “那你的弟弟，那个秦孝正……”蒋瑛洁撇了撇嘴，“反正你不许乱说！特别是在秦孝正面前！” “还有别的问题？”秦昱笙反问，潜台词就是没事她就可以走了。 蒋瑛洁想了想又道，“秦昱笙！你也很不够意思哎！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吧！你和简秘书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告诉我！” 搞得她好像一个傻子一样，还被那个秦孝正耻笑！ “朋友？” “对啊，不是朋友吗？” “很高兴和你达成共识。”秦昱笙颇为满意，沉声应道。 这种态度，这种说话的口气…… 蒋瑛洁再度无语，“你们两兄弟都是疯子！我也懒得和你说了！” 由于职位调换的缘故，原先由秦孝正负责的瑛如集团合作项目，现在转到了秦昱笙手上。索性才刚刚接手，也没有具体落实，所以也没有什么麻烦之处。这天下午，瑛如集团早先预约了，将在下午两点召开三方会议。 秦昱笙似乎早已经等待多时，所以尚未等小怀电话提醒，他就已经拨了内线，“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小怀应道。 “出发。” 瑛如集团是一家十分有规模的公司，之前和秦氏有过合作，所以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还是由秦氏来。而在第三方这边，则是在无数家小型公司里挑中了乔名，这次的会议，是由会总主持召开的，董事长并不出席。 还未到开会时间，秦昱笙就先到了。 会议室里边，对方的负责人会总和秦昱笙说着话，“笙总，这时间是两点，您真是守时，所以来得这么快。” “会总，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和你洽谈吗。”秦昱笙漠漠开口。 “这个……还要请教笙总了。”这位会总又是哪里敢说，其实他收到了消息，秦氏内部变天了。 秦昱笙注视着他，只是微微一笑。 “那天饭局，你们公司的那个主管今天也会出席会议？”秦昱笙漫不经心地问道。 话点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再不懂那也只有傻子了，不管是真是假，会总立刻说道，“不会，当然不会出席。” “那就好。”秦昱笙似是满意地应道。 会总这下只觉得汗津津的，原本乔名只是个小公司，是处于下风的，现在倒好了，不单单要伺候秦氏，还要小心地伺候乔名。 过了一会儿，简紫铜带着下属准时赶到了。 她一进去，只见对方负责人以及一干人等在位，而且迎面最前端坐着的，竟然不是秦孝正，而是秦昱笙，这让她有些吃惊。她已经收到这边的通知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个项目是由秦孝正负责的，那么会议出席的也是他才对。 秦昱笙，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简经理，你来了，来，快坐吧。”会总再也不敢怠慢了，赶紧笑道。 简紫铜只觉得对方好热情，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但是她也没有多想，打了声招唿就坐下了。 “笙总也到了，简经理也到了，那么我们今天的会议也可以开始了……”这边正座上，会总徐徐开口说着有关项目的话语。 简紫铜一行坐在左侧，秦昱笙一行则是坐在右侧。 而他们是面对面的位置，这样的对立，似乎是一种平等，以前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仔细一想，简紫铜还确实没有和他这样的对立过。 以前是他的秘书，总是跟随在他的身后。 后来回到乔名，也没有过任何的合作。 现在这样平等的位置，有种奇异而复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简紫铜抬眸望去，只见秦昱笙垂眸瞧着手中的资料。他穿着笔挺的西服，衬衣是烟灰色，全都是暗沉的基调，在他的身上却也不耀眼。其实也有些日子没有好好瞧过他了，他似乎都很好，一切都非常好，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