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越走越近

    简紫铜一听这话，心里难掩激动，急急地问道，“王主管，今天动手术的吗？是不是还在医院？那下了班，我来看小赫！”

    王主管却道，“手术前些日子就动好了，我怕你忙，也不想打扰你的，就没有立刻告诉你！小赫现在已经平安出院了，简助理，谢谢你这么关心小赫！他也时常向我问起你！”

    “都已经出院了？”简紫铜又是一喜，没有想到王赫的手术会那么成功，“王主管，方便告诉我你住哪里吗？我还是想来看看小赫！”

    “我当然方便，就怕麻烦你了。顶点小说”王主管在那头不好意思道。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小赫！”

    于是，王主管就把地址说了一遍，简紫铜用笔记下道，“那我下班了就过来。”

    挂断电话，简紫铜高兴地扬起了笑脸，高兴得喜不自甚。

    明助理从外边进来，就看见她笑容灿烂，也被她的明媚所感染，只觉得她是那样好看。

    明助理忍不住好奇问道，“简助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明助理，你知道吗，王主管的儿子王赫，前几天动手术了，手术很成功！真是太好了！”简紫铜扭头一见是他，兴奋说道。

    其实王主管的事情，他也有所知道，只是明助理却是困惑，“你和王主管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就是之前大力的案子，和王主管有点接触。后来……”简紫铜顿了顿，“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去医院看望过他的儿子王赫！反正，反正现在手术成功了，总之就是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明助理笑着应道，却想着简助理真是个好女孩。

    “咚咚”

    两人融洽欢乐的氛围，却因为敲门声被打断。

    秦昱笙刚从外边赶回来，一张冷漠俊容肃穆没有情绪，明明是酷暑九月，可是他的到来却硬让办公间的气温降了好几度。他的身边也没有跟着许秀，估计又是被派去忙事了。

    “笙总。”两人瞧见了他，也不敢再嬉笑，收了笑脸恭敬喊道。

    秦昱笙几个大步走进办公间，他的手里有两份文件，将文件丢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漠漠说道，“下班前汇总交给我。”

    “是。”两人同时应道。

    秦昱笙转身就要离开，只是他走了一步，又退下来。

    他并没有回头，冷声说道，“上班时间，不许闲聊。”

    骤然之间，连气压都沉得窒息一般。

    明助理整个人一颤，“很抱歉，笙总。”

    简紫铜却是蹙眉，只能回道，“很抱歉。”

    在下班前，两人拼命赶出了文件，顺利交了过关。

    明助理急着赶回家，要带他的mama去医院复诊。

    简紫铜则也急着赶去王主管家中，不好让他们久等。

    又想到去别人家中，总要买点礼物，特别今天还是庆着威病愈康复。她考虑了下，王赫喜欢吃橘子，买些又大又甜的橘子。又记起他之前说起变形金刚的漫画，也不知道王主管给他买了没有，那她干脆就买第十七集好了。

    出了公司，她决定奢侈一回，就往马路对面走去想要打车。

    可是上天却很不给面子，简紫铜在路边站了好久，拦了好久都没有拦到车。

    这个时段正是下班高峰期，坐捷运都是人满为患，更别提计程车了。

    就在简紫铜犯难的时候，身边却停下一辆黑色兰博基尼。

    简紫铜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车窗已经徐徐降下，秦昱笙坐在车中，低声开口，“上车。”

    简紫铜一愣，而后说道，“笙总，不用了……”

    秦昱笙皱起眉头，只是一句，“你是要我下车请你，还是你自己上来。”

    这样的威胁真是太过顺口了吧？

    简紫铜无奈到不行，又瞧见不远处的前方有公司员工，她只怕又要被人误会，不敢再犹豫，只能立刻上了车。

    车子匀速行驶向前方，秦昱笙目不斜视问道，“去哪。”

    买漫画书，该去哪里了？正规的书店，也没有漫画书！

    简紫铜转念一想，之前和学妹赵菲菲曾经去过一家小型书屋，她开口说道，“往前开，红绿灯右转。”

    一路上两人再无言语，直到车子退下来，简紫铜解开安全带道，“谢谢。”

    秦昱笙漠漠“恩”了一声。

    简紫铜赶紧下了车，也不再看他，就往书屋奔了进去。

    放了学的书屋，聚集了许多背着书包的学生。地方本就狭小，现在更是拥挤。

    “老板，有没有第十七集的漫画书？”

    “最里边的书架那里，你找找吧。”

    “好。”

    简紫铜来到最里边的书架，目光扫过玲琅满目的书籍，在其中搜索找寻着。可是那么多书目，看得她眼睛也花了，还是没有找到。

    突然，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男声，让她不禁一怔，“在找什么。”

    简紫铜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刚才她还以为是来的学生，所以也没有在意。只是此刻那么一抬头，却见是秦昱笙。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也进来了？

    简紫铜微微有些困惑，他却低下头来，一双漆黑炯亮的眼睛。

    他的气息也渐渐环绕住她，唿吸都仿佛能吹拂到脸颊，注视着她问，“你在找什么？”

    简紫铜忽然觉得莫名紧张，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亲昵……

    她支吾着道，“第十七集的漫画书……”

    秦昱笙就站在她的身后，他高大的身躯轻轻地靠着她，也顺势仰起头去。

    目光亦是在书架上一番搜索，将手一抬，在最高处的一列取下了一本书来，他低声问道，“是这本么？”

    简紫铜一瞧，色彩缤纷的封面上赫然有着四个大字，一侧有蓝色小圈映衬着集数，第十七集。

    简紫铜急忙接过，高兴说道，“就是这本，找了好久，原来是在上面，怪不得我找不到。”

    她的小脸，因为喜悦而泛出些迷人的绯红之色，秦昱笙侧目道，“你还是这么幼稚。”

    幼稚？简紫铜顿时郁闷了，“谁幼稚了？”

    秦昱笙挑眉，漠漠说道，“以前你就爱看这些。”

    是的，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简紫铜那个时候，已然就是个假小子，打电动爬树翻墙，还爱看漫画，孩子都爱少女漫画，她却偏爱少男漫画，特别是变形金刚。每次有新出的书籍，总要缠着简国天给她买来。若是不然，她就要闹。

    可由于影响了学业成绩，简国天也不再惯纵她，只说等学习上来了再考虑，还让她要以秦昱笙为榜样。

    简紫铜气愤得不行，只觉得一切都是他害的。

    “明明都是你！”简紫铜忍不住抗议。

    “怎么是我？”秦昱笙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简紫铜脱口而出，“变形金刚不是你带出来的吗？是你先看的，我才看的！你还害我考试不及格！”

    “你自己要看，关我什么事。”秦昱笙轻描淡写地撇清关系，可是眼底却有了笑意。

    “都是你带出来的，反正就是你！”简紫铜郁闷抱怨，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总能将一切撇得干净。

    “随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状似大度，不和她计较一般，全都应下了。

    仿佛她是有多么无理取闹……

    简紫铜就连眉头都蹙了起来，可偏偏又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他，只觉得被他压得死死的。

    “你……”简紫铜默了下，咬牙说道，“谁让你跟过来的！我又没让你来！”

    只是打不到车，搭个顺风车而已，他已经走了，他为什么还要跟着进店里！

    都是他，都怪他！

    儿时糗事被他揭发，简紫铜懊恼不已。

    秦昱笙却是勾起嘴角，一抹好看的轻盈弧度，“以前你总是缠着我来。”

    简紫铜又是一愣，记忆像是被拭去了尘埃，那样清楚可见。

    后来简国天不再给她买漫画书后，她就爱上了这样的小型书屋。简国天对她的管教很严，身边是绝不会有很多零花钱的。简紫铜又太过喜爱，就只好来这样的地方看霸王书。可偏偏还有个跟班，时刻紧盯着她，放学后就要回家。

    简紫铜没有办法了，就找到了这样的书屋，可他往往是不肯相陪的。于是她只能死缠活缠地拉着他，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

    “找到了，那本书在那里！”

    “哪里哪里？”

    突然，身边跑过两个调皮的学生。

    孩子硬是挤过狭窄的过道，秦昱笙的身体也往她那边更是靠去。他一个俯身，她却一个抬头，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形，她温热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却比蜻蜓点水还要不可捉摸。

    “我买好书了。”简紫铜脸上顿时一红，只觉得嘴唇的温度也升腾起来。她立刻低下头，捧着那本书就往柜台而去。

    秦昱笙眼眸深邃，瞧着她走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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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紫铜捧着漫画书离开书屋，后边秦昱笙也踱了出来。

    简紫铜只想着快快远离他，省得尴尬。可运气就是这么背，还是打不到车。

    他走到她身边，沉声说道，“这里是单行道，计程车不停的，我的车在附近，送你回家。”

    简紫铜抬头望向他，可是目光刚一和他碰上，脑子里又浮现起方才的一幕，只能盯着他的衬衣纽扣道，“我不是回家。”

    “那你去哪里。”

    简紫铜轻声道，“我要去王主管家里，小赫的手术很成功，我去看他。”

    秦昱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漠漠道，“走吧。”

    从书屋辗转来到王主管的公寓大楼附近，车子靠边停下，简紫铜刚一下车，就想要回头道声谢，可是谁知道，他也下了车。

    “你……”

    “既然来了，那就顺便拜访。”秦昱笙一关车门，开口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简紫铜也不可能再阻止他，不让他上去，“我要去买点水果。”

    对面就有水果店，简紫铜就要过马路，秦昱笙却拦住了她，“这里车子多，你不要过去，我去买。”

    简紫铜只能“哦”了一声，看着他转身走过马路。

    隔了一条街，他的身影也变得小了些，可却依旧那样醒目，简紫铜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而后他提着果篮，回头走向她。

    “怎么了？”秦昱笙折回她身边，却发现她怔愣着出神，似是在想什么。

    简紫铜回过神来，支吾着道，“没什么。”

    “几楼几室。”

    “7号楼，401室。”

    两人就要进小区，秦昱笙却又一把提过她的挎包。简紫铜手中骤然一空，狐疑地瞧向他。

    “我帮你拿。”

    “不用了……”

    可他已经往前走去，挺拔的身姿矫健而沉稳。

    其实她的挎包里都是一些文件，还有些重，提得她的手有些酸。

    但是以前，每次上学放学，他哪里肯主动替她拿书包，都是她将书包丢给他，硬是要他拿。

    简紫铜默默在后边跟随着他，一如以前每个傍晚回家一般。

    秦昱笙，以前他就很高，现在他长得更高了。那个背影，却还是那样寂寥，形单只影的一道，无论她如何加快脚步，也不会并肩齐行一般。

    可是……

    以前，为什么要一直想到以前。

    简紫铜摇了摇头，轻抿着唇，不让自己再去多想。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太过美好，有时候却太过残忍。

    它让人忘记一些事情一些人，却又在不经意间就让人重新想起，可又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简紫铜恍惚地望着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那些以前，离她仿佛很遥远，可又仿佛很近很近。

    站在公寓前按了门铃，王主管立刻前来开门，“简助理，你来了！”

    “王主管，不好意思来晚了！”简紫铜抱歉笑道。

    “没事没事，快进来坐吧。”王主管说着侧身让出道来，只让她进去。

    简紫铜刚迈进公寓，身后那道身影才显露出来，泰然若定的一道，气势太过强烈，这下子反是王主管一怔，始料不及，又是紧张，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地开口，“笙总？笙总您怎么来了！”

    秦昱笙十分绅士有礼，温温说道，“简助理向我提起，我就一起过来了，没有打扰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打扰，笙总您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王主管赶紧将他迎进了公寓，又是喊道，“小赫，你快点出来！”

    王赫正在房间里做作业，一听到唿喊，急忙奔了出来。

    小男孩儿清瘦了些，但是笑容却很阳光灿烂，精神也很好。

    显然，手术后恢复得非常好。

    “jiejie，你来了。”王赫第一眼瞧见了简紫铜，早已经熟识，自然也更加亲近一些。

    “爸爸……”而后他的目光对上了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狐疑地瞧着。

    王主管立刻拉过儿子，认真介绍道，“小赫，他是爸爸公司的上司，多亏了他，你才能做手术，还不快点谢谢秦叔叔。”

    王赫仰头望着他，似是还有些惧意，小心翼翼道，“谢谢秦叔叔。”

    秦昱笙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恩”了一声，将手里的果篮递给了王主管。

    简紫铜却很是错愕，这个人对着孩子的时候，难道就不会露个笑脸么？

    “笙总，简助理，你们坐吧，聊一会儿天，我再炒个菜就好……”王主管又要奔进厨房。

    简紫铜冲他说道，“王主管，你别忙了，我们随便吃点就好。”

    “不忙不忙，等一会儿就好。”

    简紫铜只觉得不好意思，又要劝说，可是秦昱笙却拉住了她，低声说道，“盛情难却，随他去吧。”

    王赫乖巧地给他们倒了水，笑着说道，“爸爸做菜很好吃的，jiejie和秦叔叔今天要多吃一点。”

    简紫铜接过水杯，也不再说了。

    果真是盛情难却。

    王主管的厨艺确实很好，让简紫铜赞赏不已。

    晚餐过后，又小坐了片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多留，让他们早点休息。

    临走的时候，简紫铜从挎包里拿出那本漫画书，弯腰笑道，“小赫，之前jiejie听你说，很喜欢变形金刚，第十六集，你和爸爸打赌了，就一定能赢过来。jiejie就送你十七集的漫画书，下次考试也要第一名哦。”

    王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欣喜得不行，“谢谢jiejie，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王主管，那我们先走了。”简紫铜又是抬头说道。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笙总，简助理，路上小心。”

    回去的路上，简紫铜的心情很好。将车窗降下一些，迎面而来湿热的热风，都不再觉得粘腻不适。

    耳畔，传来他低沉的男声，“送孩子漫画书，你就不怕影响你的学习。”

    “怎么会，小赫成绩那么好，班级前三名呢！”简紫铜反驳说道。

    “怎么不会，你能从第一名掉到二十多名去。”秦昱笙漠漠开口，只是一句话再次将她的不堪往事揭开。

    对于他的旧事重提，简紫铜很是恼怒。

    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提以前？真是有够讨厌的！

    简紫铜愤愤不平，扭头呛声说道，“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名！”

    “那是因为你笨！”秦昱笙不假思索，毫不客气地数落她。

    方才还好心情的简紫铜，蓦然之间觉得有些烦躁，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也不再和他说话。

    他却又是开口，“你和明助理关系挺好。”

    简紫铜望着车窗道，“明助理比我早进公司，平时也很关照我，我们关系是还可以。”

    “那天你们一起去吃饭了。”

    简紫铜并不作声，表示默认。

    “同事之间，难道不需要避嫌？”而后他语出惊人，让她委实一愣。

    简紫铜勐地回头望向他，秦昱笙正开着车，他的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她蹙眉说道，“笙总，只是正常的朋友吃个饭而已，我想不需要避嫌。”

    “我和明助理，就像笙总和王主管一样。”简紫铜凝声说道。

    随后他不再出声了，车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车子一路开着，直到在简紫铜所住的阁楼巷子口缓缓停下，简紫铜拿过东西就下了车。

    “笙总，谢谢你送我回来。”简紫铜十分客气地说。

    “简紫铜。”秦昱笙却喊住了她。

    这一声唿喊让她明显僵住，其实自从进入公司后，他再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私下不会有任何碰面，在公司里，他是笙总，她只是简助理而已。如今他这么一喊，简紫铜一瞬间还以为是幻听。

    “恩？”半晌，简紫铜才闷闷出声。

    秦昱笙尚且坐在车中，隔了一个座椅的距离，他侧过头望着她。车子里的灯光很亮，他的俊脸分外醒目。他注视了她许久，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

    他的一句话，让简紫铜彻底的空白一片。

    他们之间，难道已经是朋友了吗？

    在经过那样一夜之后，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开口说了这样的话。

    简紫铜却陷入了沉思，整个人混乱起来。

    朋友……

    秦昱笙凝眸注目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只见她怔愣着，似是在犹豫，而他只是静默地瞧着她。

    他的目光深沉，却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让她想要忘却一切，重新开始。

    终于，简紫铜迟疑着开口，“我们……”

    却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男声自身后而起，“紫铜。”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只能咽了回去，简紫铜寻声望去，只见巷子那头走来一道身影。

    路灯昏黄，那人越走越近。

    又过一盏路灯，才将他的面容照得清楚。

    他的身型略显削瘦，穿着白色衬衣，烟灰西裤，手腕上落着一件外套。干净爽直的短发，一双温润的双眼，总是那样清朗。

    这个人……竟然是苏明阔。

    简紫铜怔怔地看着苏明阔，一时间神思游离。

    他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和上次一样那么不可预料。

    苏明阔却走近她，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才停下来，带着简紫铜熟悉的温煦笑容，就这样站定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