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黑塔【终】

    此时的小海神，是哪一个小海神？

    和服女子以前跟她见过面，还有些印象，只不过在极渊阁的最高层里，她们笑着当歌对酒。可不是，玩起六子棋牌，花色码牌，这让那时的小海神想起古老的塔罗印花，也让那时的和服女子对于“何种爱情才是适合自己的”这种未知的游戏产生兴趣。那时，之前，是很久远的“那时”，她第一次展开大体，是为了对抗【取时】的前一任时灵，一种强大的逻辑怪物——【理论摆】。

    此时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自己”？

    “我不想见她！不想啊！烛野爱，去说，去说啊！”

    长久，无人问津和服女子的名字，她已经忘了怎样去反应。

    她只是跟在讥诮卌身后，微微仰头，娇小鼻翼拉起一种柔和的影，贴上颧骨。

    .

    “烛野爱！”

    .

    女孩喊出来。

    和服女子疑惑，回头看看，头发甩得老长。

    .

    她看到有人走过一样的路，一样的脚步，频率，高速。在上楼之前，会有一种模糊的甜蜜，她可以拉着影子的手，听到自.己开始说话。说话，有目的性去取来一个人的名字。说话，后脑勺生疼。

    .

    “她也走了。”

    三人并排列在碎记室前。隔着厚重铁门，耳朵微动，数据库抬头，觉察有人的哭闹。曲弦灯下，硕大蓝图摆放，她端坐中央，白龙在笼子里熟睡。

    “我不去见她了我不去了！真是难以置信我才不要这样的......不要这样的啊！”

    白衣女孩的出现掐停那种燥阔。

    “小海神。”

    “给你给你，都给你！”

    她从讥诮卌肩上挣扎而下，周围涌出水墙，曲折烛光，还有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湿润的，硕大的。紧接着，半蹲身子，保持水平移动，左脚带着左半身扭张，脱开，一种鳞片，数据库知道那种远古的设计，已提供最大化流速与压力差为代价而为少数人创造的造物。

    “给我答复，三日内。”

    曲速鳞片水溶，爆炸，留下三人和一堵旋涡墙，小海神确认自己的哭声还有回音迹象。这是让人伤心的事，哪怕是正常不过的，被人理解的，也在情理上留有缺陷。成为雇佣兵，活在梦界，不有真名，以及忘掉，纯粹的陌生自己，就像烛野爱本身，一位在梦界里活脱脱的“现实”。

    .

    .

    “这是信，来自下界黑塔的通讯指挥部。”数据库不太记得这里边有着怎样的规定，但贸然打开是不礼貌的。一方面，黑塔信仰屠梦主义，认为做梦应当得到规定，这有些将梦本身当做产品来设计。“没有火漆印章，又没有钱了吧。”

    “经济低迷的屠夫工厂，呀，我没有到过那里，不过三次。”

    烛野爱绕过一侧，她喜欢蓝图上密集的方块字，拉丁文符号，【管道学】交织的呓语，全部都是蓝色的。在蓝色里，她看到被画成方块的白色直线，圆规刻写的花瓣和胡须。数据库靠近，一种清香迷离开，女孩退到一侧，曲弦灯雕刻了一个洁白的数据库，讥诮卌侧目，微笑。

    “您会想起来的，我的爱徒啊。”

    “哦？她学到了什么？”她漫不经心的将信遮开。“想必跟随第七位光阶雇佣兵，会有不寻常的收获。”信纸是卷曲的，好几次压平，都弹了回去。

    .

    “学到遗忘。”

    .

    为师的女子很满意，脸上浮出悲怆。

    .

    “学到遗望。望见之意。”

    .

    为师的女子很满意。

    .

    “离开她吧，这样的学生过于忠诚。”

    “啧，你是没见过书写者.....”

    “我差点当过书写者。”

    .

    她仰起脑袋，仰视讥诮卌，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惹人注目，镜片紧挨着一块玉。服软？我来自黑塔，站在白塔的领地彰显自己，算是个性么，你如果这么想，算你仁慈和高尚。

    “喔，很不客气啊........也是.......实在。”

    瞟一眼，胸很小，也难怪。

    “我去找她，信已经被人拆开过，但不重要。你位于白塔，有请求你去支援的消息在里边，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说罢，转身，看到和服女子的眼睛，竟然很熟悉。“我有能力交给她一些东西。”这下子，脚才迈出去。“是啊是啊，黑塔的人都很粗鲁，不讲礼仪，大大咧咧行事又把后果丢给别人....”

    远去了，声音模糊。

    她留在灯下，没有急着去读信，而是调转视线，盯着蓝图。蓝图作为数据库记录梦界只是与历史的媒介，虽不高深，却有解读闸口——忘却所学越多，就越能体会到图中几何的意义。自己一直在与数据库合作，相信能够战胜书写着这一事实。而现在，那时，烛野爱也并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人。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想让烛野爱现在就抽自己一巴掌，力道比自己还大，才最好。

    .

    .

    出了门道，向左转，向右转，弯曲脚步疲劳。

    小海神，果然，如同那时，端坐在庭院里，安静地哭着，像是承诺给自己的一样，不去打扰，连哭泣也不能成为打扰。

    首先，那块玉先出现在小海神的眼里，接着是老花镜，锁骨，头发，嘴唇。

    最后，她抱着她，吻着，没有以前那样用力了。她不喜欢女孩，只是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让烛野爱重新到来，或者那时的讥诮卌站在这里。都不能了，她们走得太远，太久，连自己也开始害怕。

    刚有落雨。

    小海神在平静之后抹了抹嘴，在我眼里她是冰冷的女孩，漂亮，善良，还记着当年所有经过的傻子。可不是，一点点来，又一点点去，时间将她打磨到无比光滑，甚至过分圆整。哦，天啊，她的味道太过香甜了........

    “我.......”

    “抱歉，我没有给你时间。黑塔是我的家，我不能再经常来到这里，看望你。”

    “我不知道她们已经走了的.......”

    “是啊，没有任何前兆。”

    “连结果......也让人难过！”

    气温下降，连衣裙在她身上不很合适。

    “你的黑塔，遭受到攻击，我们正在努力防卫，这样的前兆也很糟糕吧。很不幸，这一次的敌人不是黑王，但我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联系...”

    “是你拆开的？”

    “你希望是我吧。”

    摊开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鱼腥草，红紫色。手掌中央，还有一道边缘平整角度完美有烧灼气息的口子，很深，见到手筋。我吓得跳起，愤怒大叫。

    .

    “是书写者，是他想看的，想拿的，但我夺回来了。”

    我惊觉到这时，小海神没有神采，憔悴，老去了。

    .

    “是的，你没听错，他已经出现，还回来了。”